源調查告一段落,葉茜那邊傳來消息,因泗水河一直是航運要道,所以早年建造的石橋不在數,要想在50公里範圍找到拋點,還需要些時間。
基於此,明哥帶著我們直接開始了第三項工作——「托車偵查實驗」。
實驗的目的有三個:
第一,確定托車的大致型號。
第二,確定托車的行駛速度要達到多,排氣管溫度才會快速升高。
第三,確定托車行駛多遠的距離,才會在表面形類似的燙印痕跡。
葉茜認識一堆玩托車的高手。通之後,他們幫著找來了市面上所有能見到的托車排氣管,包括原廠管、回管、半回管、直通管、半直通管、S鼓、回、G型、直排、Y型、街鼓、M鼓、HKS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知道一個托車排氣管竟然有那麼多的種類。
好在各個種類之間的差異明顯,我們通過比對印記的形狀,最終鎖定了兩種排氣管:「原廠管」和「直排管」。據行人介紹,這兩種管子均屬於大眾管,可提升高轉速的馬力,適合長時間行駛。常用在排量為125立方厘米的托車上,125型托車手擋一百公里耗油2.5升,自擋一般3升,屬於經濟實惠型托,鋪貨量很高。
確定了車型,剩下的工作就變得簡單很多。多次試駕后,我們得出結論,當車速達到每小時50公里以上時,排氣管的溫度便會快速升高。要形死者上的印記,托車要在勻速前進的狀態下行駛36公里,超過這個距離會造皮炭化。
這樣,嫌疑人使用的拋工便是品牌不詳的125型托車,從殺人地到拋地的最長距離則為36公里。以拋點為圓心,以36公里為半徑畫圓,那麼第一兇殺現場就在這個劃定的區域。
有了「半徑」,找到「圓心」便了下一步的重點工作。起先我們認為,只要有符合條件的石橋,找蛙人潛河底看看有無重即可,難度應該不會有多大。可事實證明,我們想得實在太簡單。蛙人潛水,面臨三大困難:第一,河水混濁,能見度極低;第二,暗流速度快,在河底幾乎寸步難行;第三,河底淤泥過厚,重墜落後沉淤泥,幾乎看不見一點兒蹤跡。
八
面對3個常人無法解決的問題,明哥很快給出了應對措施:
首先,頸部的撕裂傷很平整,說明在墜落的過程中,脖頸到的牽引面積很大。在同等牽引力下,繩子的細決定了牽引面的大小,因此嫌疑人使用的繩子不會細。通過篩選市面上售賣的繩索種類,最終確定嫌疑人使用的可能是中號纜繩,這種纜繩比大拇指略,共8,橘黃,常編織辮子狀。
其次,要想使死者頸部整分離,則需要足夠大的牽引力,依據牛頓定律,F=ma(其中F指所到的合力,m代表的質量,a是的加速度),牽引力的大小與墜落的重量正比。如此高質量的重,嫌疑人不可能拋擲,只能沿著橋面推水中,所以墜落一定是在拋點的正下方。
結合以上兩點,蛙人只要拴上安全繩,沿著固定的路線找到墜落和橘黃纜繩便可以確定拋地。
兩天後,葉茜打來電話,經過甄別,他們最終確定了拋點的位置,我們趕到時,打撈隊已用起重機吊出了沉河底的墜落:一隻半噸重的石獅子。
這是一座封閉的石橋,橋面寬約5米,建在泗水河最窄,橋的兩端一邊連接的是雲汐市河壩,另外一邊則是山市的河北村。石橋的橋面上已用黑油漆噴上了大大的「拆」字,為了防止有人通行,橋的兩頭都安裝了鐵欄桿並上有明鎖。
明哥:「葉茜,把發現現場的過程詳細地說一下。」
葉茜:「我們按照您描述的石橋特徵由近及遠逐一排查,這座石橋是我們雲汐市境的最後一座。石橋早就傳出要拆的消息,但因為經費問題一直擱淺。附近村民得知石橋要拆,便打起了橋上石獅子的主意。」
「石獅子?這玩意兒能幹啥?」我不解地看著路邊那個大傢伙。
「據說是放在門口辟邪。」
「我去,還真是什麼都有人要!」
葉茜:「原本這座橋每側各有12隻造型各異的石獅子,後來全部被村民用電鋸割掉擺在自家門口。那些沒佔到便宜的村民便開始舉報,鄉政府下文,如果不把石獅子主歸還,就照價賠償,結果一夜之間,這些石獅子又被村民給送了回來,橋面上橫七豎八擺放的那些就是。後來政府為了杜絕這種事再次發生,就用鐵欄桿把石橋兩端給鎖了起來。」
「上鎖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很關心這個問題。
葉茜:「有很多年了吧,時間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不符合常理了。」我取出工,在橋南端一把嶄新的鎖上刷出了指紋。
葉茜:「小龍,這是嫌疑人留下的?」
「難道你沒發現,四周的金屬都銹跡斑斑,唯獨這把鎖有些『出淤泥而不染』嗎?」
葉茜:「還真是。」
「咱們雲汐到是化工廠,雨水呈酸,就算鎖再怎麼做防鏽理,也經不住兩場酸雨的侵蝕,這把鎖鐵定是嫌疑人新換上去的。」
葉茜:「這把鎖有沒有什麼指向?」
我用鉗將鎖剪下,仔細觀察后回答道:「很普通的三環鎖,10元錢一把,到都有賣。」說完,我又往前走了十幾米,來到那隻被打撈上來的石獅子面前:「嫌疑人打的是挑夫結,這種繩結有一個特點,越用力捆得越,嫌疑人應該做過農活兒。」
胖磊拍完照,瞅了我一眼:「外面的都搞定了,進去看看。」
石橋橋面為最古老的青磚鋪設,由於填技並不,所以橋面很是坑窪,但令我驚喜的是,橋面上竟然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足跡。
胖磊很是興:「嘿,還真要謝那些盜獅子的村民,要不是他們把石獅子鋸掉,橋面上絕對不會留下這麼厚的石。」
「除此之外,也要謝老天爺,好在最近一段日子都沒有下雨。」
「『天網恢恢,疏而不』,連老天爺都站在咱們這邊,看來離破案的日子不遠了。」在胖磊端著相機「咔嚓咔嚓」拍照之際,我已測出了鞋印的多組數據,經分析得出結論:「39碼,中年,高一米七左右,廉價運鞋,經濟水平不高。」
胖磊收起相機:「雖說咱們有了嫌疑人的指紋、鞋印,但源一直都沒頭緒,說白了我們還不知道死的是誰,這就尷尬了。」
「要知道死者是誰,可能就抓到嫌疑人了。」明哥接過了話頭,「死者被害前有過行為,現在小龍又確定嫌疑人為,那麼一男一在什麼況下才能發生行為?」
胖磊搶答:「人、夫妻、約炮、嫖娼,不外乎這4種況。」
明哥有些疑:「如果是約炮、嫖娼中被殺,死者家人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報案?如果是人、夫妻關係,兩人的年齡段相差得又有點兒大。而且方的經濟水平並不是很高,應該不會存在包養關係。」
焦磊:「明哥,你沒聽說『大三,抱金磚』嗎?萬一人家就好這口兒呢。」
我撇撇:「從死者的骨骼發育況看,他的年齡在25歲以下,而從嫌疑人的腳印特徵分析,的年齡絕對在35歲以上,歲數相差接近一。」
胖磊咂咂:「乖乖,差一不就是抱了4塊金磚!」
「我覺得事有蹊蹺。」明哥一句話便把胖磊營造的輕鬆氛圍給打破,「小龍說得對,兩者年齡最相差12歲,除非是特殊況,否則不符合常理,這裡面一定有我們不掌握的況在。」
葉茜:「冷主任,下一步該怎麼辦?」
明哥站在橋頭,仔細打量著橋南段那條東西向的水泥河壩:「我以前釣魚走過這條路,從這裡往西20公里就是山市境,相比我們雲汐市,那邊經濟還是相對落後,咱們市新修的河壩都是平整的水泥路,但到了山市,還都是凹凸不平的泥路。
「小側的燙印均勻,無疊加,說明嫌疑人駕車拋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生劇烈顛簸,由此分析,拋路線還在雲汐市境,這是其一。
「其二,死者生前和嫌疑人發生過關係,從刀口刺方向分析,死者於平躺狀態,那麼殺人現場必定是在一個封閉的室。
「其三,嫌疑人高一米七左右,只比死者矮5厘米,死者材較瘦,在昏迷的狀態下,單人可以實施作案,排除有幫兇的可能。
「其四,死者生前飲用過大量的白酒,於深度醉酒狀態,這種狀態下無法駕駛車輛,只能徒步。檢驗胃容,死者吃的最後一餐是羊蠍子,那麼出售羊蠍子的店距離兇殺現場不會太遠。
「通過托車偵查實驗,已經判定,兇殺現場在半徑36公里的輻圓。
「我們以拋點為圓心,把圓分4等份,石橋西北、東北、西南3個方向均為山市轄區,可以排除,那麼殺人地只能在石橋東南側的1/4圓。葉茜,這片區域屬於哪個派出所?」
「桃花源派出所。」
「好,你現在聯繫所長,讓他把所里的管片兒民警都召集一下,我有事要問。」
「沒問題。」
九
派出所作為第一接警單位,和刑警隊聯繫相當,葉茜在電話中告知事原委后,派出所所長立刻答應會全力配合偵破工作。
葉茜掛斷電話,轉述道:「冷主任,郝所長讓我們半個小時後到派出所會議室,他現在已經聯繫所有管片兒民警回所。」
明哥看了一眼手錶:「桃花源派出所距離這兒有多遠?」
「不到10公里。」
「行,那我們立即。」
在基層派出所,要問誰是活地圖,莫過於管片兒民警,我們雲汐市公安局有一個特殊的規定,民警若要擔任派出所領導職務,必須有過當管片兒民警的經歷。人民警察的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一名警察,如果連群眾都不接,談何為人民服務?所以在派出所,片兒警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崗位。
20分鐘后,胖磊將勘查車駛進了派出所大院,明哥與郝所長簡單寒暄之後,我們幾人被引進了會議室。
郝所長左手邊並排坐了4位民警,他簡單地介紹道:「咱們所轄區雖然面積很大,但很多地方都是桃林,片兒警就他們4個。」
明哥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客套話我就不說了,我把各位請來就是想問一下,咱們所轄區有多家賣羊蠍子的快餐店?」
「我轄區里沒有。」
「我的也沒有。」
「我的有2家。」
「我的要多一點兒,有四五家。」
明哥:「也就是說,咱們所轄區,最多只有六七家快餐店出售羊蠍子?」
郝所長:「頂天了也就這些。」
明哥:「咱們所轄區有沒有涉黃況比較嚴重的區域?」
郝所長聽明哥這麼問,有些尷尬:「冷主任,實話跟您說,有,而且還是重災區。」
明哥:「重災區?哪裡?」
郝所長:「那個地方『樓窯村』。清末民初時,那裡是咱們雲汐最繁華的港口貿易聚集地,很多商人在那裡做買賣,這有錢人一多,賭場、院指定是不了。『樓窯村』的『樓窯』二字,就是『青樓』和『窯子』的合稱。我們市局也組織過很多次清查行,可那個地方跟迷宮一樣,四通八達,村口有專門的人放哨,只要有風吹草,立馬有人通風報信。而且那裡全都是站街小姐,賣的地點均在不起眼的民房中,流和蔽很強。等我們挨家挨戶去查,人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要想治樓窯的涉黃問題,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綜合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