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撕破天際，風雪被太驅散，呼號了一夜的咆哮終於停了。

林雪君心裡惦記著被塌的倉房和瓦屋相連部分雜碎的瓦片，沒有睡懶覺，也隨著秀玉一塊起了床——全生產隊就這麼一個大瓦房，那些瓦壞了，可就沒的替了。

穿好服，秀玉去添柴，林雪君去拉窗簾。

灑進來的瞬間，瞇起眼，在被細長條的視野里，捕捉到了一道潔白、神俊的影，傲然站在牛棚頂上，歪頭盯著被樹塌的倉房——

白災風雪中，兔子老鼠被深埋地下，討生活變得愈發艱難。

在一夜狂風暴雪之後，海東青終於還是回到之前療養的古怪場所。

它來捕獵粒了。

第2章 鳥屋，人屋

林同志的困難，就是大家的困難。

粒是有的, 從門口的冰桶里取出來，放在灶邊緩好，再用刀切大小差不多的丁。

整個過程林雪君激得不得了, 秀玉生怕切到自己的手指頭。

每過一會兒, 林雪君都會探頭去看，海東青還在嗎？海東青還在嗎？

哦哦，飛到門口的大樹了，還好還好。

啊，在柵欄上, 還好還好。

終於切好時, 實際上也只過了十幾分鐘, 畢竟緩總需要時間, 已經很快了。可林雪君還是覺得慢, 忙將菜板反過來，把丁放上後小心翼翼推開門, 目與又落回牛棚頂的海東青對視，緩慢地將盛了的菜板放在外窗臺上。

接著快速退回去關上門，兩個姑娘一邊捧著茶喝, 一邊站在屋子中央, 盯著外窗臺上的丁。

只等了幾分鐘，遠比林雪君預計的時間要短, 海東青探查過四周，覺得沒有危險，便落在了窗臺上，兩步走到菜板上後, 它又回頭了眼牛棚里雖然個頭大, 但行緩慢毫無威脅的大駝鹿, 終於開始低頭食用。

粒被切得大小恰到好，它不需要撕扯便輕易腹。

待只剩一粒時，小小狼忽然從外面跑回來，鑽過專門給它們留的小門，瞧見了窗臺上的大鳥便撲了過來。

海東青早在小小狼拐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它了，這會兒抓住最後一顆粒，輕輕撲了下翅膀便飛到牛棚頂。

它沒有急著吃最後一個粒，而是專注地看著小小狼憤怒地撲跳多次，才慢條斯理地吃掉最後的粒——大雪過後，威風的猛禽海東青從一頭如熊般可怕的灰狼爪下捕捉到若干粒，又是它冒險征服大自然、險象環生的一天！

吃完了粒，海東青也並沒有離開，它甚至沒有挪一下，就那麼昂著頭，在牛棚頂靜靜佇立。

任小小狼在下面如何咆哮、撲跳、氣急敗壞，它都沒有給一點反應，甚至看都沒有看狼一下。

它不曾低頭，就那樣舒展著頭頸線條，優雅地、傲然地自己的飯後悠閒時。

小小狼被這可惡的「無視」狠狠激怒，可是它不會飛，也蹦不到那麼高，終究只是無能狂怒罷了。

最後，它狗坐在牛棚下，仰頭以一雙狼眼死死盯著那隻仿佛故意戲弄自己的大鳥。

在它忽然跑向牛棚邊傾倒的倉房，準備跑上倉房再縱跳向牛棚時，可惡大鳥終於優雅夠了，它翅膀一展，向下拍擊，輕易征服了風，翱翔向被風吹藍的高空。

雖然小小狼被欺負得很可憐，林雪君頗不應該胳膊肘「向外拐」，但還是忍不住著海東青飛遠的高空，由衷地嘆：

好酷炫的鳥啊！好喜歡！

餵過鳥，林雪君顧不上吃飯，跑出門直奔木匠房。

路上滿是積雪，哪怕是昨天清出來的路，今天再走又要高抬。有些雪是昨晚新下的，有些是之前掃到一邊的雪又被吹過來。

明明5分鐘就能跑到的路，是走了15分鐘不止，一直高抬跋涉，累得呼哧帶——在這地方生活，哪可能會胖呢，都是減項目。

簡直走個路都能鍛鍊出條形和桃！

穆俊卿最近在木匠房裡常常跟著陳師父幹活到夜裡，是以乾脆搬過來跟陳師父一家一起住。

林雪君趕過來的時候，穆俊卿剛起床，正用盆舀了乾淨的雪準備回屋煮水做粥呢。

林雪君心急迫，一邊幫穆俊卿煮粥切饅頭片，一邊嘰嘰呱呱地跟他講話：

「我的海東青回來了，接了我的投喂，哈哈哈，它記得家的位置。」

饅頭片很會切的，之前剛到生產隊，也是大風雪天，大隊長沒來得及給他們這些知青分出兩間屋，便只能先讓他們男混住。那陣子穆俊卿早上常常給大家切餅子、饅頭片，放在爐灶上烤熱了吃——這是他最擅長的早餐項目。

雖然有時候吃著實在太了，但外面爐臺的部位被烤得的，一咬脆得崩渣，越嚼越香。

「小心別切到手。」他路過洗手臺時朝著掛在牆上的小鏡子了一眼，見捲髮支楞翹的，忙趁林雪君低頭，沾了水快速抹了兩把。

「穆同志，你能幫我給海東青造個窩嗎？知青小院後面就是忽然拔高的一個山坡，松樹林靠近我們小院的地方有棵樹王，特別壯。海東青喜歡在高築巢，視野越好它越喜歡。我們弄個盆型的木盒子，帶個半封閉的蓋子，不封門，但是有三面牆，能擋風的那種，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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