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田認真地端詳總司的面容,見總司的雙眼明亮,臉紅潤,確實不像是在騙後,“呼”的一聲長出口氣。
“嗯……那就好。”
沖田像是心放鬆下來了一般,出淡淡的微笑。
“既然小司你的已經沒有大礙了,那我也放心了。”
“以後泡澡時要多注意了!別再做出不慎泡暈頭了這種如此愚蠢的事。”
“尤其是現在天氣熱,就更加要注意泡澡的時間。”
“你知不知道有多人就是因為在浴池或溫泉裡泡的時間太久了,導致出現了不可恢復的病甚至直接死掉?”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我再也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了。”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總冒冒失失的……你這副樣子,以後要怎麼相夫教子?”
“不,別說是相夫教子了,你能不能找到個優秀的夫家都是個問題啊。”
雖然總司已經十分誠懇地表示自己“永不再犯”,但沖田並不想就這麼放過總司。
聊天的話題,不知怎的突然就從“小司你怎麼那麼蠢,竟然能在浴池裡不慎泡暈”,上升到“小司你再這樣蠢下去,我很擔心你的未來”。
面對家姐的嘮嘮叨叨,總司出乾笑……那笑容充滿了無奈之,但卻並沒有摻雜任何的負面緒。
“如果我找不到優秀的夫家……那就只能拜託姐姐你一直養著我了。”
時不時的,總司以欠打的話語,調皮地回應沖田的嘮叨。
“來。”
沖田曲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邊以二指的第二關節在總司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我們才不養你這種不省心的搗蛋鬼。”
“啊!好痛!”
進行這種互的倆姐妹你一言我一語,有一搭沒一搭地一直像這樣聊天。好像怎麼聊都不會膩。
儘管所聊的話題都無甚營養……但正是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構了姐妹二人的誼。
就這麼閒談了好一會兒後,沖田按著和服的下襬,緩緩起。
“好了,我也不打擾小司你休息了。”
“你並沒有打擾我休息啊。我都說了,我已經痊癒了!不需要再休息了!”
“就算你已經無様,但在初愈的時候多臥床休息總沒錯。乖乖躺下睡覺,就算睡不著也給我閉著眼睛養。今天之,若無必要,除了臥房之外的任何地方都不準去。”
總司:“怎麼這樣!”
不僅是青登等人,就連家姐也給下了“足令”……這讓總司很桑心。
“不許討價還價。”
說罷,沖田便將雙手疊在前,施施然地向房門走去。
適才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的沖田林太郎連忙起趕上。
“……姐姐。”
“幹什麼?”已經將手到房門的門把手上的沖田,頭也不回地說,“我已經說了‘不準討價還價’了吧?快乖乖躺下來休息。”
“不是啦。我不是想和你討價還價,我向對你……鄭重地宣佈件事兒。”
“嗯?”
沖田兩眉一蹙,轉回,重新面朝總司。
“……你要和我宣佈什麼?”
“姐姐,我想通了!不……是我的決心絕不會再搖了!”
總司高高地仰起腦袋,朝沖田出一張如太般的大大笑臉:
“我是絕對不會放棄劍的!”
“我要一直揮劍、一直揮劍……一直揮到我再也握不劍為止!”
總司說完了。
房間霎時被連人的呼吸聲都能清楚聽聞的寂靜包圍。
沖田的雙眼,瞪得溜圓,微張。
沖田林太郎則先是一驚,然後一臉愕然地用擔憂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替打量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小姨子。
總司無所畏懼地與沖田對視。
臉上的笑容,流著毫不矯飾的坦與豪邁。
面對總司這通完全是將這些天的勸告,當作是耳旁風的“大逆不道”的發言……沖田並沒有然大怒,也沒有對總司發出咆哮。
只默默地按著和服的下襬,重新端坐在總司的床頭邊。
“……為何突然無端端的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跟我講這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已經同意讓你接著練劍了。”
“唔……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這個時候,青登於昨日晚上親口稱讚願意為了劍付出那麼多的一幕幕,在總司的腦海裡浮現——
……
(這份心,這份對劍的熱,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啊。)
……
“就只是突然很想這麼大聲地跟你說而已。”
總司腦袋一歪,齜了齜牙,朝沖田出充滿孩子氣的鬼臉。
臉上的笑意,在這一刻……不,是在回憶完青登昨夜對所訴過的每一句稱讚時,變得更濃郁了些許。
誠實、率真的緒,很好地過笑臉傳遞給沖田。
沖田於瞬間為難似的拉下眉角、蹙起眉頭,然後立刻像是心沉重似地做了個深呼吸。
“‘決心絕不會再搖了’……”
輕聲複誦總司適才所說的原話。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沖田以一道音量雖小到幾乎要消失了,但是蘊含的一點都不小的悠長嘆息,作為了這句慨的收尾。
隨後,不再發言。
默默地按著和服的下襬,轉離去。
看著姐姐似乎變彎了一些的背,總司的眼裡閃過一不忍……但卻並不後悔剛剛所說的話、所吐的意志。
……
……
雙手疊在前的沖田,面無表地沿著腳下的廊道快步疾走。
因下的服系得很的緣故,式和服很難快步走,所以沖田這樣的步幅、這樣的步速……讓人忍不住地憂心會不會踩到自己服的下襬然後摔倒在地。
“阿!阿!別走那麼快!小心摔倒了!”
亦步亦趨地跟在沖田後的沖田林太郎,急聲提醒著沖田……然而沖田對他的提醒充耳不聞。
見老婆不理自己……沖田林太郎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數度張合。
一副想和沖田說些什麼,但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
卻在這個時候,本正飛速疾馳著沖田忽地頓住腳步。
走在後頭沖田林太郎,因措手不及差點撞上衝田的背。
“阿,怎麼了?”
“……沒什麼。”沖田輕聲道,“就只是……發現了我前日和總司推薦過的那位年輕人而已。”
“年輕人?”沖田林太郎循著沖田的目朝前看去——在他們前方的走廊拐角,一名滿是汗的年輕武士正踩著急促的腳步,走向廁所的方向。
在沖田林太郎將視線投到了那名年輕武士上的下一瞬,他突然到手邊的線一亮——站在他側的沖田再次向前邁步。
徑直地走向那名年輕的武士。
……
……
自複製到了天賦“強胃”起,腸胃消化能力和吸收能力變強悍不的青登,解大手的頻率明顯變低了不。
當然,解小手的頻率和以往相比,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覺膀胱滿滿當當的青登,以近似於小跑的速度奔向試衛館的廁所,想快點解決掉生理需求然後回道場接著練劍。
冷不丁的,一道從他後響起的好聽聲住了他:
“橘先生!”
青登表一怔,形一頓,迅疾地轉後。
“沖田小姐?”
沖田領著沖田林太郎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青登的跟前。
青登還未來得及反問“有何貴幹”呢,沖田就自個先說明了來意。
“請問您午後有空嗎?”
“哈?”
“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說。”
沖田的表嚴肅得無以復加。
“如果你午後有空的話,能否謹請您賞同我與外子去一趟旁邊的茶屋呢?”
……
……
是日,午後——
江戶,離試衛館不算遠的某座名為“品水屋”的茶屋,某間包房——
正襟危坐著的青登,用掩藏不住的目,直直地看著抵肩坐於他對面的沖田夫妻。
這個時候,青登才忽地意識到——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和總司的姐姐於私底下見面、談話。
這倆姐妹的長相,真是像得令人髮指……
每次直面沖田時,青登都有種自己在和“版總司”對話的錯覺。
“那個……不知沖田小姐您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呢?”
青登直接單刀直,毫不拖泥帶水。
雖然語氣鏗鏘有力……但語調裡卻蘊藏著一分小心翼翼。
實話實說,沖田突然跑過來跟他說“有重要的事相談”……這樣的行徑,讓青登不到有些心虛……
這讓青登忍不住地自我懷疑著:難道是昨夜我對總司所做的那些事敗了?總司的大姐現在是來找我算賬嗎?
一想到這,青登就覺後背有些發涼……
為了弄清楚究竟都是怎麼一回事,青登於今日早上毫不遲疑地點頭答應了沖田的“邀請”。
在吃過午飯之後,他便和沖田夫妻一起來到了這座就在試衛館附近的茶屋,開了間僻靜的、不用擔心會被人給聽到他們的談話容的包間。
面對青登的單刀直,沖田並沒有立即展開應答。
而是先若有所思地細細打量了番青登的臉。
“……湊近一看,橘先生您果然很一表人才呢。”
“哈啊……?呃……您過獎了。”
無端端地捱了句誇……青登一臉懵地謙虛相和。
“橘先生,無需對我使用敬語,您大可像同朋友相一樣地使用更隨意一些的語調來和我談。”
語畢,沖田端起前的茶杯,輕輕地呷了口杯中的茶水。
待將茶杯放回至原位之時,沖田揚起目,朝青登投去肅穆的視線,一板一眼、一字一頓地說:
“橘先生,我今天之所以忽然叨擾您,是想請您幫我個忙。”
“幫忙?”
“嗯。能否請您和我一起規勸總司他不要再學習……不,是不要再沉迷劍道呢?”
青登的眉宇間霎時浮現驚詫的影。
在說到“沉迷”這個字眼時,沖田特地使用了一種格外凌厲的語氣……話音中所出的鋒芒,宛如猝然出鞘的快刃,刺得滿室的空氣“嗤嗤”作響。
“總司他是我們沖田家的長子,未來需要繼承沖田家的家業。”
“可總司他現在完全沉迷於劍道,無法自拔。”
“除了劍道和金平糖之外的任何事,他都漠不關心。”
“他現在對劍道的沉迷,已經完全離了‘學習防之’、‘強健’的範疇。”
“我不反對他練劍……但他目前這種像是著了魔一樣的狀態,我沒法不管。”
“橘先生,您是和總司關係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近藤老師傅、近藤小師傅、土方先生和源叔他們的話,總司他都有可能視作耳旁風。”
“但您的話……總司他說不定就聽得進去!”
“我想請您在私底下,幫我勸一勸總司。”
“讓他的眼睛別再盯著手裡的劍。”
“讓他去多關注下除劍道之外的世界。”
……
沖田的口才一向了得。
的這番言辭,可謂是言真意切,蘊含強烈的。
慷慨淋漓地道盡了對青登的請求容,以及發起此番請求的理由之後,沖田以視線向青登確認。
這個作當然是“不知您意下如何呢?”的意思。
青登以一種木然的表和沖田對視。
片刻後,他的這副木然表轉變為百集的苦笑。
雖然沖田方才說得一套一套的……但青登心裡非常清楚——剛剛的慷慨陳詞,完全是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