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磕頭不止，額上青了一片，擡起頭來的時候一臉無辜，道：“夫人，奴婢確實照您的吩咐帶了大小姐去，可是走到門口卻堅持不肯進去，非要讓奴婢替倒茶來，奴婢生怕生氣起來轉就走壞了夫人的大事，這才飛奔著去倒茶，回來後卻不見了大小姐，反而見到……見到……”

“見到什麼！”林氏聲音嚴厲，目紅赤。

銀杏看了歐可一眼，低聲道：“見到二小姐在和蘇公子說話，奴婢見此形不敢出來，直到二小姐走了纔敢現……”

林氏氣息一窒，剛纔還不敢確認，現在才知道真是歐可壞了自己的大事，這個不孝的蠢貨！氣吁吁地瞪著歐可，像是要將這個向來疼萬分的兒吊起來毒打一頓才甘心！歐可瞧見林氏那駭人的眼神，頓時慌了神，聲道：“娘！娘，帕子的確是我送給蘇公子的，可詩文卻是他讓銀杏裹在帕子裡面送給我的呀！我本沒來得及打開細看，怎麼就知道里面藏了詩文呢！”

林氏聞言，問銀杏道：“你是不是被人收買了陷害二小姐！”

銀杏嚇了一跳，面青白，耳邊猛地響起大小姐的話，不由自主照著說道：“不，奴婢怎麼敢！奴婢一家人命都在夫人手裡著，怎麼敢輕易背叛夫人！那帕子的確是蘇公子命奴婢還給二小姐的，只是奴婢接過來的時候，真的不知道里面藏了東西的！奴婢連字都不認識幾個，怎麼知道什麼詩？況且奴婢是夫人的人，怎麼會幫著別人陷害二小姐，奴婢當真是冤枉的啊！”說完，又片刻不停地磕頭，聲音砰砰作響，聽得林氏心煩意，揮手讓滾出去，銀杏還沒反應過來，王媽媽已經厲聲道：“還不出去！”銀杏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出去了，深知自己從夫人手中撿回了一條命。

林氏長嘆一口氣，倒在榻上，幾乎半柱香的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歐可也不敢起來，就這麼一直跪著，直到林氏突然坐起來，歐可嚇了一跳，道：“娘，你怎麼了？”

林氏目中滿是懷疑之，盯著歐可看了半天，又閉目沉思道：“不，這事有哪裡不對！可兒將帕子送過去，對方又送了詩文過來，這事除了銀杏不該有旁人知道，可歐暖卻一意挑唆著那些閨秀要看帕子，分明是早已經知道帕子裡面有玄機，心要讓可兒出醜！這事一定是在背後作鬼！銀杏這丫頭沒準就是鬼！”

王媽媽嚇了一跳，越想越是如此，試探著問：“夫人，照您這麼說，銀杏這丫頭留是不留？”

林氏目閃爍不定，厲十分，終究卻歸於無奈，道：“你怎麼也傻了，現在多人等著抓我的小辮子，若是這丫頭莫名其妙沒了，你還怕他們抓不到我的錯嗎？”

“可若不是，二小姐也不會被誣陷……”

“誣陷？你沒聽說嗎，帕子是這丫頭眼送給人家的，詩文又是人家回過來的禮！要不是可兒自己先做了蠢事，怎麼會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林氏就眼睛裡冒火，恨不得吃人一樣！王媽媽趕幫順氣，道：“夫人息怒，您還懷著孕，千萬不要氣壞了子呀！”

歐可一聽林氏所言，這才恍然大悟，拿著帕子捂在臉上，大聲哭道：“娘說的是！竟然是歐暖這樣陷害我，我絕饒不了……”

林氏打斷了的話：“你好意思說！你一個閨竟然敢明目張膽給男人送禮，我平日裡那般疼你，今天也差點被你氣死，你還不好好思過！”

歐可白天剛剛被林氏責罵過，晚上又了這一場驚嚇，現在林氏還這樣不依不饒，不由得伏在地上搭搭哭起來。

王媽媽低聲道：“夫人，您看這……該怎麼辦？要不要爲二小姐出這口氣？”

林氏冷冷地：“還是省省吧，歐暖既然敢做，就是篤定了我不敢去問罪，你不想想看，若是真的將銀杏推出去，我所做的事也會被抖出來，這不是正中的下懷？”

歐可一下子擡起頭來，滿臉都是憤怒，道：“娘，難道你也不管我，就這麼任由我被人陷害？”

林氏疲憊地道：“現在我也沒有辦法，你還是好好收心吧，忍下這口氣，等娘生出一個健康的弟弟來，有的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弟弟弟弟，又是弟弟！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哪裡還會關心自己這個兒，歐可猛地一下子站起來，摔簾子衝了出去。

王媽媽要去攔著，林氏卻揮揮手阻止了，道：“由著吧，不懂事的東西，我一心一意爲好，什麼都爲著想，卻不管不顧任妄爲！就該讓吃點虧，才明白這世上誰對最好！過些日子就會明白了，現在不必管！”

王媽媽心道夫人現在才知道慣了兒，只是二小姐脾氣這麼大，這樣負氣出去了，只怕要惹出什麼禍事來，但是見林氏眉頭深深皺起，像是十分頭痛，也不敢出聲，只能眼睜睜的瞧著人出去了。

歐暖一回到聽暖閣，就看到院子裡的丫頭媽媽們整整齊齊站在門口迎接，一路走進去，竟見到歐爵趴在桌子上，苦著一張小臉無聊地撥弄著桌子上熱滾滾的茶水，一看到歐暖進來，他高興地跳了起來：“姐姐總算回來了！”

歐暖微微一笑，道：“這麼晚了還到這裡來等著，有話要說吧？”

歐爵看著方嬤嬤一衆丫頭媽媽都出去了，才笑嘻嘻地道：“姐姐，今天我做的不錯吧，聽說……”

歐暖瞧見他得意的樣子，不由出微笑，這個孩子天真爛漫，卻又十分耿直，不會讓他直接參與到暗的事裡面，今日所做只是讓他稍許瞭解一些幕，不至於當真以爲這後院裡頭的太平日子得來簡單，剛想要說話，卻聽見外頭菖大聲道：“誰！”

接著聽見歐可的尖聲，歐爵一愣，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歐暖，歐暖頭也不回，揚聲道：“菖，讓二小姐進來。”

門口的簾子“唰”地一下子被打開，歐可滿臉怒氣地衝了進來，的釵環散，袖帶著不褶皺，顯然是衝進來的時候到了菖的阻攔，此刻雙手握拳，一臉找茬的樣子，令歐爵不由自主呵斥道：“你幹什麼！”

歐暖微微皺眉，道：“爵兒，我和可兒是姐妹，有什麼話都可以說，你卻是個男孩子，就不必多言了，快出去！”

歐爵向自己的姐姐，卻看到一臉堅定的神，不由自主抿了抿脣，卻是一不，歐暖刻意在他耳邊低聲道：“去請祖母來。”歐爵一愣，這才恍然大悟，立刻擡腳走了。歐可也不去管他，只狠毒地盯著歐暖。

歐可再彪悍，在自己這裡也討不到什麼好，爹爹剛剛了的足，就敢闖進聽暖閣，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歐暖微微一笑，道：“可兒怎麼了，這麼晚了，有事找我嗎？”

“你還有臉笑！”歐可冷笑著，一步步近，“歐暖，你真是夠厲害的，居然挑唆著那丫頭陷害我，現在你可滿意了吧？害得我這麼慘，臉都丟盡了！”雙目赤紅，似乎要冒出火來，外面不丫頭媽媽要上來勸，歐暖卻使了個眼，紅玉立刻過去將們制止了，獨獨讓菖進了屋子，守衛在歐暖旁。

歐暖沉聲道：“妹妹說話要小心！便是你不喜歡我這個姐姐，也不該空口白話誣陷我！歐家的名聲最重要，妹妹也是爹爹的兒，難道還要繼續不顧臉面這麼瞎鬧嗎？自家姐妹有了嫌隙，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這樣闖進來，傳出去好聽嗎？還是妹妹已經豁出去了，願落下一個兇悍無禮的惡名？”

歐可被這話徹底激怒，臉上出憤怒到了極點的神，怒喝道：“我就是不要臉面了！現在我還有什麼臉面，不止這樣，我還要給你點看看，讓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說完，一頭向歐暖衝過去。

菖三步擋在歐暖前，一個巧妙的反手扭住歐可的胳膊，一把將摜倒在地上，從旁人看來，只是在阻止歐可不讓傷害大小姐而已，實際上卻暗地裡狠狠在歐可的腰部踹了一腳，歐可厲聲尖起來：“歐暖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什麼姐妹深，什麼仁心仁義的大小姐，全是假的，你最是個心狠手辣的……”

歐暖卻聽得臉上帶笑，口氣反而愈發鎮定，淡淡道：“看來妹妹是被不祥之克著了，竟然這樣口沒遮攔，依照我看，以後你還是去不該去的地方吧，免得招惹了某些髒東西！”

歐可一聽，死命掙扎起來，卻不知爲什麼菖個頭小小，一雙手卻如同鐵鉗一般讓無論如何掙不開，不由得更加憤怒，嘶聲道：“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樣害我！放開我！歐暖，你簡直是不要臉，將來一定會下地獄！”

“妹妹，你到底怎麼了，莫非真的是發燒了不？”歐暖大聲道，裝作十分疑的關心模樣，低下了子湊過去，附在歐可耳邊道：“是誰給男人送帕子，又是誰當衆丟了歐家的臉面，是你呀妹妹，怎麼都不記得了嗎？”

歐可臉漲得發紫，想要用腳去踢歐暖，卻被菖一腳踩住，只能拼命掙扎，裡罵罵咧咧的，很是難聽，歐暖聲音低沉，只有兩人能夠聽見，卻無比溫骨：“我倒忘了，有其母必有其，你娘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一邊假惺惺的在姐姐病牀前伺候，一邊勾搭著上了姐夫的牀，那麼個不要臉的人怎麼可能生得出好東西，你記住，你娘已經夠賤，你比還要賤！”

這些話別人都沒有聽見，只有歐可眼睛已經變得紅，像是一頭失去控制的野，瘋狂地想要掙鉗制，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歐暖算好了時間，對著菖點了點頭，菖一下子放開歐可，歐可想也不想，沒頭沒腦向著歐暖撲了過去，重重將歐暖推倒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一下子摔在地上變得碎，歐可拿起碎瓷片就要向歐暖麗的臉上劃過去！

菖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歐可的手，歐可用力掙扎，卻沒料到此刻，歐暖出微微的冷笑。

這時，外頭一聲清脆的大喊：“祖母，您快進去看看，二妹妹像是發瘋了！”

歐可一愣，立刻下意識地要收回手，可是菖怎麼肯，就在兩人糾纏的時候李氏踏進門來，見滿屋狼藉，歐可高高舉著手裡的瓷片，菖忠心耿耿地抓住了的手，再看歐暖被推倒在桌子上，似乎足了委屈！

李氏然大怒道：“可兒，你鬧什麼！”

旁邊的張媽媽趕罵丫鬟，“你們都死了不，趕把大小姐扶起來！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把二小姐抓住了！”

幾個丫頭衝上去一左一右抓住歐可，菖鬆了手，趕去攙扶歐暖起來，歐暖瞧見李氏，頓時落下淚水來，走到跟前盈盈拜倒：“暖兒不孝，竟然驚了祖母！”

李氏見滿臉委屈，手上竟然還有被茶水燙傷的痕跡，頓時變了臉，厲聲呵斥歐可道：“你瘋了，竟然敢衝進你姐姐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