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磊悶哼哼地說:「唉!那麼大的社區,連一個管用的攝像頭都沒有,真是渾蛋。」
談話間,老賢把一沾有跡的棉簽裝進塑料管:「咱們勘查的古怪案件還嗎?別抱怨了,上3層。」
就在我們剛走到樓梯跟前時,我突然有了發現:「什麼況?這層樓梯上不沒有跡,甚至連一點兒可疑痕跡都沒有。」
胖磊:「難不兇手沒去過3樓?」
老賢:「3層是葛亮的住,而他是在客廳遇害,兇手沒上3樓也不是不可能,咱們上去看看再說。」
2層和3層是同樣的建築格局,只不過這一層的南臥室被改了電腦房。我們在北臥室並未發現異常,那間電腦房便了勘查重點。
電腦房門朝東,靠西牆擺放著一個書櫃;靠北牆是一臺冰箱,裡邊存放著各種酒水食;靠東牆是一張1米乘2米的電腦桌,桌上放置有顯示屏、鍵盤、鼠、檯燈、音響、煙灰缸、耳機、煙捲等。其中,煙灰缸有一支剛被點燃的「金皖」香煙,檯燈以及晶顯示屏均呈開啟狀。桌下有一臺電腦主機箱,機箱耳機孔連接一個頭戴式耳機,主機箱的電源指示燈也呈點亮狀態。
胖磊是個「宅叔」,他很了解宅男的生活方式,通過觀察室品,他分析道:「電腦椅力行至屋子最西邊;煙灰缸中的煙捲剛點燃就被掐滅,說明有突發況;機箱電源指示燈亮起,主機並未啟,晶屏於屏保狀態;頭戴式耳機丟在鍵盤上;據我分析,死者葛亮在上網時,可能遭遇到了突然斷電。」
我問:「突然斷電?嫌疑人乾的?」
老賢:「是為了引葛亮下樓?」
胖磊著下開始觀察屋電線分佈:「整棟樓的裝修風格很山寨,應該不是裝修公司所為,裝修時牆沒有開線槽,也未安裝集控電板。嫌疑人要想切斷電源,只能從電錶箱上做手腳。」為了證實假設,胖磊從屋中捋出電源主線,然後我們幾人沿著線路在院子的拐角找到了金屬電錶箱。
老賢:「你們看,箱上有跡,胖磊推測得沒錯。」
看著電錶箱上出的鎖環,我有些疑:「為了防止電,一般電錶箱都會上鎖,難道嫌疑人還帶了開鎖工?」
胖磊是個急子,還沒等老賢把跡提取完畢,他便一把拉開了電錶箱:「哎喲我去,還真讓你猜中了,你看,鎖不是在箱子里嗎。」
我從箱角落拿出那把小號三環鎖:「鎖環被剪斷,嫌疑人還真帶了開鎖工。」
胖磊:「斷面整齊的,能不能看出使用的是什麼工?」
「能造這種痕跡的工有兩種。第一種鉗類工,常見的有鉗、斷線鉗、鷹鉗、鋼鉗、胡桃鉗等。鉗類工一次剪切可形兩個斷頭,每個斷頭有兩個斜坡面,坡面大小基本一致。第二種剪類工,常見的有剪刀、鯉魚鉗、電纜剪等,剪類工形斷頭的兩個坡面大小不一致。從斷面分析,嫌疑人使用的是鉗類工中的大號鋼鉗。而且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連接電錶的進戶線,也曾被剪斷過。」
胖磊有些不解:「你說嫌疑人不是多此一舉嗎?要想斷電,把閘一拉不就了,至於把電源線剪斷嗎?」
「這恰恰是嫌疑人的高明所在。」明哥解釋道,「葛亮頭部有鈍傷,嫌疑人應該是趁葛亮下樓觀察電錶箱時,從後用鈍擊打其頭部致葛亮昏迷。假如電閘一推就能供電,那麼留給嫌疑人襲的時間便很張,他只有把電源線剪斷,才會讓葛亮長時間逗留在電錶箱附近。」
「難道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滅門案?」我問。
「還不能那麼早下結論,等所有證理完畢我們再。」
六
4,解剖任務繁重,明哥只能聯繫分縣局的法醫組聯合解剖組,由他任組長,全程指揮解剖工作。當我們手頭所有檢驗告一段落時,已是第二天中午。飯後,本案的第一次頭會在科里召開。
明哥開會有一個特點,最不喜歡說那些虛頭腦的東西,他向來都是直奔主題:「我先說一下法醫解剖的況。
「1號死者,邵芬,,74歲,頸脈銳傷、腔兩銳穿刺傷。脈創口有大量『Z』字形皮瓣,死者管被割開,嫌疑人在作案時有重複切割的作。穿刺傷將整個腔刺穿,從傷口橫截面觀察,作案工是三棱軍刺,這把軍刺的刃口很長,市面很有售,懷疑兇手有特殊的購買渠道。我查詢了相關資料,兇手使用的長刃軍刺,高仿貨售價在2000元左右,軍用貨價格要在1萬元以上。明明一把普通刀就能辦到的事,嫌疑人應該不會大費周折地特意去買一把三棱軍刺,因此我懷疑,軍刺有可能就是嫌疑人唾手可得的東西,選它作案完全是由於便利而非刻意。
「2號死者,范芳,,49歲,頸脈一銳傷,腔兩銳穿刺傷。相比邵芬,嫌疑人這次的殺人手法相對乾淨利落,頸部一刀斃命,腔兩次穿刺加固。
「3號死者,葛明遠,男,51歲,腔兩銳穿刺傷。嫌疑人殺人的手法再次簡化。
「4號死者,葛亮,男,25歲,雙手手腕銳傷,心臟位置六銳穿刺傷。從他的傷口分佈可以很明顯地發現,嫌疑人針對他作案時,已遠非殺人那麼簡單。」
明哥稍做停頓,他把幾張照片打在投影儀上繼續說:「除葛亮外,其餘3人著單薄,兇案發生時,他們可能在深度睡眠狀態。邵芬年紀最大,而致命傷最多,表現出嫌疑人作案時極不自信,無法確定自己的行為是否可以造邵芬的死亡,所以兇手有多次加固行為。結合彩板房的地理位置,4人中,第一個被害的應是邵芬。
「彩板房地面有大片的滴落跡,兇手在殺死邵芬后曾站在門口觀,在確定自己沒有暴后,他打開房門直奔2層,選擇下一個作案目標。2層有南北兩間臥室,南臥室居住的是葛明遠,北臥室為范芳。2層樓梯口距北臥室較近,范芳上的致命傷也相對較多,是第二個被害者。
「按照順序,葛明遠被害時,嫌疑人可能已經知曉了軍刺的殺人能力,所以他的上僅有兩穿刺傷。
「通往3層的樓梯面並未發現可疑痕跡,兇手在殺死3人後,沒有選擇上樓繼續作案,他此時來到了院子拐角的電錶箱前,用鋼鉗剪斷進戶線,引葛亮下樓。截至我們勘查現場時,電腦房的多數用電依然於通電狀態,顯然,兇手在作案的過程中,葛亮一直在3層上網。
「接著我們再回頭看2層的臥室房門。該層南北兩扇門上均有踹門痕跡,也就是說,兩扇門都曾於上鎖狀態。出現這種況,有兩種可能。第一,行兇前上鎖;第二,行兇後上鎖。家居睡覺,很鎖臥室門,嫌疑人能輕鬆作案,也說明臥室門最先沒有上鎖,第一種況排除;那麼只剩下行兇後上鎖。兇手這樣做的目的,應該是防止斷電后葛亮直接下樓尋求父母幫助。只有在敲門無果的況下,葛亮才會獨自一人下樓查看電錶箱。
「結合現場證,兇手的作案過程是:撬鎖進院,殺掉彩板房中的邵芬,上2層殺死范芳、葛明遠,將兩扇臥室門反鎖,打開電錶箱剪斷進戶線,促使葛亮下樓查看,襲並擊暈葛亮,將葛亮捆綁在1層的木椅上,把其他3人移至1層客廳,泄憤並殺害葛亮。」
七
明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繼續對現場進行重建:「邵芬、范芳、葛明遠的除致命傷外,表無其他明顯外傷。而在葛亮上,我發現了頭部鈍傷、手腳捆綁傷、上半淤青以及臉部掌印。頭部鈍傷呈凹陷狀,嫌疑人使用的為圓柱形鈍,頭骨骨裂不明顯,鈍材質較輕,推測為木棒。從力的方向分析,傷口為後擊而,嫌疑人是站在葛亮後用全力擊打了這一棒。
「葛亮被擊暈后,嫌疑人將其捆綁在木椅上,接著又把其他3移至客廳。隨後,兇手對葛亮猛扇耳使其清醒,葛亮在看到父母、被害后,因恐懼開始拚命掙扎、反抗,於是在手腳上留下了捆綁傷。」
明哥停頓了一會兒說:「目前來看,葛亮上的大部分傷痕都可以找到合理的推斷,唯獨淤青有些模稜兩可。淤青,在醫學上被稱為挫傷,是由於一些較小的管破裂,致逸組織所形。人死後不會在細管中流,所以淤青必定是生前傷。而淤青會據人的質表現出不同的理特徵,比如有些人稍微磕一下,就能形久聚不散的淤青,而有些人則恰恰相反;葛亮上的淤青要麼是嫌疑人在行兇時泄憤所致,要麼就與之無關。案件調查結束之前,這個疑點只能暫且放一放。」
明哥點燃煙捲,深吸一口:「本案中,邵芬、范芳、葛明遠均是直接致命,只有葛亮是被擊暈后又打醒,接著被折磨致死。從作案手法上不難分析,兇手一定和葛亮存在某種仇恨。如果該仇恨是單方面的,他不會選擇滅門這種極端的方式。因此我推測,仇恨應該是來源於被害人一家,只不過源頭在葛亮上。」
胖磊著下:「這麼看來,本案可以100%定為人作案。」
明哥「嗯」了一聲,然後問道:「中心現場附近有沒有監控?」
胖磊一攤手:「一個管用的都沒有。」
明哥向我:「小龍,你那邊什麼況?」
「痕檢方面理了多個證,我先說第一種:鎖芯。
「現場一共有7扇門、7把鎖芯,分別是院子大門,彩板房鐵皮門,1層防盜門,4扇臥室木門;7扇門中,除院子大門為『B級十字花』鎖芯外,其餘均為『A級一字形』鎖芯。在顯微鏡下觀察,被撬的鎖芯只有兩個:院子大門和1層防盜門。
「痕跡學上研究的撬鎖方式有多種。常見的有暴力撬開、錫箔紙開鎖、鐵鉤鎖以及配鑰匙開鎖。暴力開鎖無技含量,破壞痕跡大,排除。錫箔紙開鎖是將錫紙條模鎖孔中,來回調試,再利用專業的工配合,進行開鎖,使用這種方法會在鎖芯部形大面積的劃痕跡,現場鎖芯沒有這一特徵,排除。鐵鉤鎖會在鎖芯部形線條狀痕跡,這種況也不存在,排除。最後一種是配鑰匙開鎖,針對『十字花』和『一字形』兩種簡易的鎖芯鑰匙,使用普通電子配鑰匙機便能配製。配鑰匙機的工作原理是:一端夾著原配鑰匙,一端夾著鑰匙坯,機通電后,鑰匙坯按照原先的鑰匙紋路切割,便能完配製。新鑰匙的匙牙上會有切割后的金屬凸起,當它鎖芯並扭時,會在鎖芯腔上留下特有的痕跡,該痕跡與現場撬痕十分吻合。也就是說,兇手使用的是配製鑰匙開門室。除此之外,賢哥還在鎖芯發現了大量的金屬殘渣。」
老賢接過話頭:「殘渣的主要分是含碳量大於2%的鑄鐵。樣本鑄鐵含有大量雜質,像是多種鐵製品熔鑄后的產;市面上的鑰匙坯為白銅或黃銅的,不可能會用這種劣質材料。我懷疑兇手並沒有用鑰匙機配鑰匙,他選擇的是另外一種方法——塑泥澆鑄。這種方法是將鑰匙用陶泥包裹,製作模,隨後在模中灌鐵漿,待鐵漿冷卻后,即可完配製。雜質鐵的熔點是1300攝氏度,陶泥模在這個溫度下會因水分蒸發小一定的比例,因此配製的鑰匙會比原配鑰匙稍小一些,開鎖時需要多次扭轉,這樣就很容易在鎖芯中留下鑄鐵殘渣。不過兇手無論用哪種方式,至可以證明一點:他接過原配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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