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上,我到了疑。
於里埃爾而言,如今的我肯定與他『理想』的形象不符。不但演技被揭穿,還顯了我蹊蹺淺薄的人格。我自覺這樣的自己是招人討厭的,明明如此,他卻表示想和我在一起。這讓我如墮五里霧中,難以理解當中的理由。
「⋯⋯請、請讓我考慮一下。」
我想要時間。
總而言之,我需要和媽媽商量一下自己現在承擔的一切。
既然我未能為里埃爾的『理想』,那麼這或許意味著我也背離了媽媽的『理想』。雖然對他到抱歉,但還是媽媽對我更重要。
一想到媽媽剛才那種反應的意義,我的表便難看到了極點。
看到我困的神,里埃爾退後了一步。
「⋯⋯我明白了。但是,再過幾天,『天上的七騎士』就要來接我了。可以的話,希你能在那之前做出決定。我・希・・拉・古・涅・自・己・來・決・定。⋯⋯抱歉了,這麼突然。」
雖然事出突然,但留給我考慮的時間似乎還有幾天。
這份遷延令我不由鬆了一口氣,在向里埃爾深深地行了一禮之後,我逃也似地快步離開了庭院,規避了與其他任何人的相遇,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空無一。雖然這是作為候補騎士而被贈予的房間,但說老實話,它的乾淨整潔讓我怎麼都沒法靜下心來。不覺間我突然想逃回那座髒的小屋,可是最後還是強下了這份慾,在被窩裡思。
在為騎士的道路上,我長得十分順利。
如果跟著里埃爾去大聖都修練,為世界第一的騎士恐怕並不是夢話。可問題在於,媽媽真的會為此到高興嗎?媽媽最近眼裡只有卡伊庫歐拉家的男人,不再像以前那樣關注我了。我可能誤解了要我為騎士的『第一』的意思。思前想后,不安始終難以消解。
───
這天,搖擺不定的我第一次疏忽了鍛鍊。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我終於還是放棄了只靠自己得出答案的念頭。
距所謂『天上的七騎士』到這裡還有幾天的時間,恰好趕上我與媽媽一月一次的會。
就借此機會尋求媽媽的判斷好了。
去問問媽媽,我究竟該怎麼做,以此重塑『理想(自己)』的價值觀和各種事的優先級。
否則,制於一團麻的思緒,我將一直這樣無所適從。我已經喪失了辨別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自信,也不知道該如何與看穿我演技的里埃爾相。
「媽媽,拜託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辦⋯⋯」
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腦海裏全是媽媽的面容,在今夜不知第幾次的喃喃自語中,就此沉了夢鄉。
──接著,就在這天夜裡,卡伊庫歐拉家的五男里埃爾・卡伊庫歐拉死了。
翌日一早,我剛醒來便聽到宅邸喧嚷不已。
據來回奔波的侍們說,昨晚有怪襲擾附近的村子。里埃爾前去退治,結果就那麼和怪同歸於盡了。
里埃爾死了,死得如此簡單、隨便──也正因此,我一下就明白了是・誰・幹・的。
有時候確實會出現危害村子的怪。況急之時,騎士或候補騎士前往退治自在理之中。天善良的里埃爾為了盡可能快地幫助領民而單獨前往也並非不可思議。幾年來的修練賦予了他這麼做的實力和自負。無論這周邊出現了怎樣的怪,他都可以自行解決。
「媽、媽媽⋯⋯?」
我悉這種手段。
從侍們的對話中得到的瑣碎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
只有同時知媽媽和里埃爾的我才能在這之中發現連鎖的『惡意』
事件所有的因素都對里埃爾不利。時間、狀況、地理位置、信息的傳達、敵人的種類、與敵人的相──憑侍之間的口耳相傳,我就能看出許多『人為的齟齬』
而這之中最大的不幸,就是卡伊庫歐拉家的另一位候補騎士、也就是我在事件的整個過程中居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a啊、啊A啊⋯⋯」
理所當然的,里埃爾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殺的傳聞不脛而走。但所有的懷疑都集中在里埃爾的兄弟們上。機是他們嫉妒在騎士之路上績斐然的弟弟。
我和里埃爾平時的關係廣為人知,所以嫌疑極。
──這無疑是媽媽的手筆。
肯定花費了幾年的時間舖陳醞釀,調整人際關係,謀求時機,一手鑄了昨晚的事故。
「如此一來,瓦爾德首屈一指的騎士就是拉古涅了。」
就在我產生確信的一瞬間,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我連忙轉過頭,結果看到媽媽獨自一人站在走廊。
我決定將商談提前。
「媽媽⋯⋯為什麼⋯⋯要將里埃爾大人⋯⋯?」
但是出口的容卻和昨夜考慮的不同。
「拉古涅,這是很早以前就決定好了的。現如今,不僅是卡伊庫歐拉家的當主,連長子也了我的俘虜,所以就算消失一個五男也無傷大雅。不如說,那個男人的『素質』和拉古涅匹敵反倒很問題。何況他還有那雙不遜於我們的慧眼。」
機非常單純。
因為里埃爾在這卡伊庫歐拉家中很礙事,所以就讓他消失了,說這話時,媽媽的語氣就像是掃除雜一樣平常。接著,又在我耳邊嚅囁道:
「弗茨亞茨的騎士之後會來迎接新的『天上的七騎士』。聰慧如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言簡而意賅,媽媽的意圖我已了然於心。
肯定早在更久之前就將『天上的七騎士』的問題調查得一清二楚,至於里埃爾則被用做了喚來使者的餌。
當我終於清了前因後果的時候,媽媽已經轉過了。
可以理解,畢竟隔牆有耳,與我在這裡說太久恐對計劃不利。作為卡伊庫歐拉家的侍從長,必須以急促的腳步為里埃爾暴亡的事故奔波。
我目送著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寸步不。
這也是必要的表演,既然我失去了最的里埃爾,那就必須表現得茫然自失。
正因為我和里埃爾一直關係切,宅邸裡的所有人對我才只有同而沒有懷疑。這是將臟水潑到卡伊庫歐拉家其他兄弟上所必要的布局。為了媽媽的計劃,我一定要盡力演好自己的戲份。
六神無主的我在宅邸裡到徘徊,不停地打聽里埃爾的事。
「怎麼會⋯⋯里埃爾、為什麼⋯⋯」
我作出接不了現實,臉蒼白,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消磨了一天的時間。
──
然後,那天傍晚。
夕西下之際,命前來迎接里埃爾為『天上的七騎士』的騎士上了門。
騎士在卡伊庫歐拉家的正門由夫人迎接。隨後,得知籠罩於整座宅邸的霾的意義的他大驚訝:
「──葬、葬禮⋯⋯!?里埃爾・卡伊庫歐拉死了嗎!?」
「是的⋯⋯」
夫人的回答像是從口中出來一般,而我則在後照看。
就算我從早上開始就為里埃爾的死大打擊,但也不可能沒有工作。
從中午起,我就被付了護衛夫人並在邊照料的任務。理由很簡單。既然夫人之後要招待從都城遠道而來的騎士,那麼比起普通的侍,肯定是讓我這個候補騎士陪侍在旁更合適。──不知這是否也是媽媽計劃的一部分。
我在夫人後打量起了這名青年。
他就是在坊間有『騎士中的騎士』這一譽的大貴族的嫡子、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舉手投足皆氣質非凡,讓人覺得他生來就是做騎士的料。沒有一點雜質的金髮、端正的五、周仿彿無時無刻都在散發令人目眩的輝。
這可真是個大人。
像他這樣的人原本是不該屈尊到這種窮鄉僻壤的。
而且說到赫勒比勒夏因,我記得是位列四大貴族的名門。
憑使者的級別之高,『天上的七騎士』的重要便可見一斑。同樣的,也足見到邀請的里埃爾價值幾何。
我也知道,絶不能讓他生命的價值就此白費──
在正門和夫人進行了貴族之間的常規寒暄後,海因便被迎進了門。
路上,海因非常禮貌地就里埃爾的不幸向夫人表達了問,只不過在這期間,他另外低喃了一句話,音量很小,恐怕只有我能聽得到。
「──這下麻煩了啊。據預言,填補最後一環的騎士就在卡伊庫歐拉家⋯⋯這樣的話第七個人就缺了──」
雖然有心為里埃爾的死哀悼,但也不會忘記騎士的本分工作。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確實是『騎士中的騎士』
「卡伊庫歐拉夫人,恕我冒昧。⋯⋯請問府上還有其他公子有志為騎士嗎?」
夫人當然明白他言中之意。
為了協助來訪的騎士的工作,回答道:
「⋯⋯很憾,為了為騎士而訓的只有里埃爾一人。」
「這樣啊⋯⋯非常抱歉,多有冒犯了。」
每當說出里埃爾這個名字,夫人的表都會蒙上晦。
海因立刻垂下頭致歉,夫人擺了擺首,制止道:
「哪裡,失禮的是我們這邊⋯⋯您遠道而來,我們卻連略盡地主之誼都做不到⋯⋯」
「您客氣了。還請夫人多多保重自己。」
我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在後面跟隨。
接著,當我們走在臨靠庭院的回廊的時候,我看到了媽媽的影。
邊站著一個散發可疑氣息的陌生男子,兩人正說著什麼。
男子作商人打扮,有一頭焦茶的頭髮。
可能是媽媽的人吧,兩人看上去關係不錯。
「帕林庫!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又跑哪兒去了!」
海因對著這個焦茶頭髮的男子道。
名字好像是帕林庫。從這個招呼來看,他也是從都城來訪的騎士。
「啊啊,是海因啊。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注意到我們三個人的接近,帕林庫向這邊走了過來。
媽媽向夫人輕輕地行了一禮,留在了原地。
「唉⋯⋯就當是那麼回事吧。比起這個⋯⋯」
「我都聽說了。況糟了啊。哈哈哈。」
海因對夫人說了聲「失禮」,接著快步和院子裡的帕林庫匯合,兩人就那麼談了起來。
「這可沒什麼好笑的。我們斐勒盧托大人所托,是要在今年之讓『天上的七騎士』湊齊的。可這裡卻沒有里埃爾・卡伊庫歐拉以外的候補。這樣下去會對聯合國今年的聖誕祭產生不好的影響。」
「此言差矣,海因。候補好像也不是沒有啊?」
「⋯⋯也不是沒有?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有種討厭的預。
一如這種預,帕林庫沒有回答海因的問題,而是向這邊走了過來。
接著,他毫不客氣地指著我問道:
「夫人,這位是府上的千金嗎?我看帶著劍呢。」
我確實將短劍藏在了服裡。男子一眼就看穿了這點,並向夫人詢問理由。
「⋯⋯非也。只是在做我的護衛罷了。這孩子原本是侍,但因為有意想不到的才能,所以才讓從事別的工作。」
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稀奇,也沒什麼好瞞的。夫人如實講出了原委,但帕林庫卻壊笑了一聲,走到我前問道:
「我聽說里埃爾這個新人邊有一位實力不凡的侍,就是你了吧?」
我往後退了一步。
里埃爾一直聲名在外,他會有所耳聞倒也不奇怪,但我怎麼都不覺得居高位的騎士會聽說過我的傳聞。
「騎士大人⋯⋯正如您所說,拉古涅經常和里埃爾一起鍛鍊⋯⋯是我們家引以為豪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