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渦波雖然心神俱失,但還是偶有反應,可是要說實話,我覺得沒有反應還好一點。每逢一天結束之際,我從口中出的名字一直都是──
「緹婭拉⋯⋯謝謝你⋯⋯」
都是緹婭拉,而不是諾斯菲。
每當這個時候,諾斯菲的表都會有較大的波瀾,但仍然勉力保住了笑容。
「⋯⋯嗯。」
在簡短的應答聲中,諾斯菲領悟了自己的角。
一而再再而三地領會到,自己終究只是弗茨亞茨的公主緹婭拉的『代替』罷了。
但勒伽西轉達的西斯的口信至留下了一份希。
「沒關係。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夫妻了。就是家人了。我終於能得到自己的家人了──」
『始祖』與『之旗』的婚姻。
等進這個階段之後,得到的反饋應該就會不一樣了吧。
諾斯菲如此想到。
就這樣,與使徒和國家的疏通結束後,兩人舉辦結婚儀式的日子定下來了。
一方是在八年間幫助了各地的英雄『始祖渦波』,一方是用五年時間振興了弗茨亞茨的聖『之旗諾斯菲麗德』,兩人的婚姻將使南方更加地團結在一起。
這是為了反擊北方而舉行的一場關鍵儀式。理所當然地得到了迅速、周的準備。
婚禮基本會在弗茨亞茨城舉行,最初列席的只有一部分的知者。
但儀式最後需要兩人在國民面前亮相游行。
這一點令弗茨亞茨王室和諾斯菲到了為難。
如果新郎在慶祝婚禮的游行馬車上全程如植人一般面不改,乃至於隨著馬車的搖晃顛來倒去,那可真是個大問題。為了掩蓋這個問題,眾人聚集起來通宵商討了一番。
在這當中,最熱衷於推進這場婚姻的西斯表示「咦?一定要笑不可嗎⋯⋯?」於是被大家一起驅離了現場。在西斯眼裡,兩人的婚姻會為聯繫南方的一條堅固紐帶,同時也會讓諾斯菲歡欣不已──的腦回路就是這麼簡單,還是老樣子。
到頭來,新郎表的問題一直懸而未決,就這麼迎來了婚禮當天。
──這是於諾斯菲而言的命運之日、是和解與離別之日、也是崩壊之日。
清晨,在城的禮堂中舉行了一場簡單的儀式。
與我原本的世界相同,在這個世界的婚禮上,也要進行誓約之吻。
我老老實實地聽從諾斯菲的指示完了這個行為。因為連日的照顧,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能很好地遵從諾斯菲的指示了。
諾斯菲點頭的話,我就會跟著點頭。
諾斯菲做出索吻的作,我就會吻上去。
當然,這些行中並沒有我個人的意志,單純只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就算是這樣,兩人依舊締結了婚姻。
在南方各國要人的見證下,兩個人結合在了一起。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個狀況背後的含義。
它只是為了增強國力而舉辦的儀式,是徒形式的東西。新郎不改地走完流程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個時代的婚姻大抵都是如此。他們的表述說著這些。
乏味的儀式。
在可謂只是走個過場的婚禮上⋯⋯唯有一個人、唯有諾斯菲由衷地到了喜悅。穿著麗的婚紗,為自己得到了家人而欣。
──於是乎,使用『過去視』的我表又扭曲了幾分。可以說,打從一開始,我的表就在一味地扭曲著。
就這樣,婚禮結束後,我和諾斯菲走過婚禮通道,乘上這個時代的敞篷馬車,前往了國民所在的大道。為了祝賀這個可喜的日子,我們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馬車從弗茨亞茨城出發,緩緩地穿過為儀式而專門修飾過的橋梁,來到了無數國民置的大道。
雷鳴般的歡呼聲隨即發,如暴風一般澆打在兩人上。
每一個人都是翹首以待。
若論及在弗茨亞茨國民中的人氣,再沒有人能與英雄和聖相提並論。
國民們興得不能自已,用近乎哭喊的聲音為馬車上的兩人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使徒們喚來的『始祖』那卓越的功績在弗茨亞茨無人不曉。拜他開創的為魔法基礎的『咒』所賜,中和這個世界的毒的手段廣為流傳。在此之上,他還旅經各地,討伐危害各方的『魔人』,鑄造了讓南方各國團結一致的契機。
同樣的,『之旗』的功績在弗茨亞茨也是家喻戶曉。雖然是為代替突然消失的弗茨亞茨公主而登上舞臺,但據說是王的庶出的為了臣民盡心盡力。五年來宵旰圖治,對絶的人民、用賜予希,用奇跡施行治癒,盡職盡責地保護著這個國家。
因為是這兩人的婚姻,民眾不可能不歡欣鼓舞。
不可能不充滿活力。不可能不懷抱希。
游行期間,諾斯菲同旁的我搭話。
為了能讓我的表有所改變,向我展示眼前明的景象。
「請看、渦波大人⋯⋯與渦波大人初到之時相比,弗茨亞茨已大不相同,它今日的繁榮前所未有,再也不會有人敢說它是小國了。我真的努力過了。五年來,我勵圖治、廣施奇跡,盡己所能地掃除了臣民的不安⋯⋯雖說是有兩位『異邦人』──特別是滝大人的建議,但能收獲今天這樣的果⋯⋯那個、我覺得果然還是有我自己的力量在。嗯,我真的很努力了!別看這樣,我其實是很厲害的!厲害得被大家喚作聖哦!!」
從途中開始變了自誇,想必是年齡所致吧。
畢竟也才這個年紀啊。
游行繼續──諾斯菲講出自己至今以來的努力,最後總結道:
「百姓食不飽腹、不蔽的時代結束了。雖然還談不上每一都鮮亮麗,但還是向『異邦人』的世界邁進了一步。向那個曾經擁有藍天的世界,又邁出了一步⋯⋯」
諾斯菲著天空,如是說。
游行的這一天,儘管周圍洋溢著活力和希,可天上仍然籠罩著一層黑雲。
侵蝕這個世界的『魔之毒』並未消失,依舊在上空高懸──
「──」
就在這時,我低喃了一聲。
「渦波大人、您剛才⋯⋯」
諾斯菲十分詫異地看著我的側臉。
一點點地⋯⋯雖然只有一點點,但看到我的表略有舒緩,驚訝地張大了。
在這幾天裡,無論做什麼都未曾有變的表產生了變化。
自己這幾天的照料終於結出了果實──諾斯菲在一瞬間如此認為。
我看向諾斯菲,說出了頗意義的一番話。
「總覺得、稍微⋯⋯做了一場⋯⋯好夢⋯⋯」
對這一切有如夢境般好的嘆。
聽到這番話,諾斯菲不已,眼角泛起淚。正當覺得自己的聲音終於傳達給了我,到自己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的時候──
「渦、渦波大人⋯⋯!您終於、恢復意識⋯⋯」
「──緹・婭・拉。我總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好夢啊。」
然而,我呼喚的名字還是沒變。
看著諾斯菲出緹婭拉的名字,這顯然是沒有取回自我的表現。
恐怕就連剛剛舉行的這場婚禮,都被我錯當了自己與緹婭拉的婚禮吧。
「⋯⋯嗯。」
諾斯菲微微垂下頭,答應了一聲。
不過很快就重新展笑,同為祝賀而來的國民揮手致意。原因不難猜到,既然我好不容易出了微笑,那現在就更應該趁熱打鐵,盡善盡地踐行自己的職責。
可這樣的看上去,更像是在逃避不願認同的現實。
──就這樣,千年前的婚禮落下了帷幕。
諾斯菲為了相川渦波的伴。
儀式結束,國家接了兩人全新的關係,世界也予以了認同。
可是、有一個人認同不了。
那就是新娘自己。
當夜,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一如既往地呆坐在椅子上的我,諾斯菲一臉苦。
即便結束了與我的婚禮,況也沒有任何改變。
到頭來,即使為了妻子,始祖渦波也沒有真正看一眼。懷抱的願,終究化作了泡影。
直到此刻,我還是仰著虛空,目游離。
「⋯⋯不對。⋯⋯這樣的、不對啊。」
諾斯菲覺得這一天全無意義。
這種東西毫無效果。
徒形式罷了。
沒有價值。
這本談不上是為了家人。
如果真的為了家人,那自己心中的不滿此刻應該冰消瓦解了才是。
沉積在心底的『留』的負荷應該會減輕一些才是。
得到認同之後,自己活到今天的付出應該會得到報償才是⋯⋯
就像那一天,在勒伽西的帶領下,自己在醫院裡看到的那對親子一樣⋯⋯就像同一天,在一旁看到本應是自己父親的人的笑容時一樣⋯⋯
自己的心臟⋯⋯
自己的心臟、應該跳得更加劇烈才對啊⋯⋯
「──勒伽西!!接下來,我要使用自己的魔法!!」
在幡然上湧的衝的驅使下,諾斯菲大喊道。
對外而言,今天是夫妻兩人的初夜,而這裡是夫妻兩人的房間。那麼理所當然的,除了夫妻兩人之外,這裡不應該有第三者存在。
然而被到名字的當事人卻愣是撓著頭從影中現了。他明的逐漸有了彩。
「真虧你知道我在這裡啊⋯⋯哦,我說了會見證到底的來著。」
「這都無所謂。比起這個,我接下來要利用『之理的盜竊者』盜取的『世界之理』治療渦波大人⋯⋯!」
諾斯菲並沒有對勒伽西的存在表任何不滿。
此時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為此,向勒伽西近過去。
「⋯⋯你持有的『世界之理』效果可只有『代替』而已哦?不止如此,相應的『詠唱』還會對你的神造顯著的損害。如果用了它,到時候,你恐怕就不再是現在的你了。」
「無所謂。」
考慮到使徒的義務,勒伽西同諾斯菲作了一番說明。
但生來就注定是犧牲的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最重要的是,要背負渦波現在的狀態──實在是過於嚴苛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神干涉魔法。除了緹達和西斯施加的魔法,還有渦波哥哥自己的魔法,三者加在一起導致了複雜的神外傷。」
「無所謂!即使如此我也會作為『代替』去背負⋯⋯!不這樣的話、一切都無從開始⋯⋯!我的一切、一切都無從開始啊⋯⋯!!」
諾斯菲聲嘶力竭地喊道。
用幾乎要滲的力度攥了雙拳、用幾乎踏穿地面的力道站定,嚨也浮現了管青筋。
領會到這是諾斯菲發自靈魂深的願之後,勒伽西不再制止。他出既像是欣又像是悲傷的、十分曖昧的表,開口道:
「⋯⋯我明白了。作為侍奉我主的一名使徒,我批準你使用魔法。可是你要記住,『詠唱』會自行從你的口中吐。這不是我們能教給你的。」
只有擁有那份力量的人,才懂得如何去使用它。
如此勸導著,勒伽西以和的神態引導諾斯菲進行『詠唱』
聽到這番話後,仿彿覺察到某種真理的諾斯菲張大眼睛點了點頭。那是一種約間已有猜測,在使徒的佐證下終於確信的表。
於是,諾斯菲為了自己、開始了自己的『詠唱』
終於、無可挽回的,將的神肆意扭曲、拼合一道解不開的智環的那一刻──還是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