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不失笑。
雖然有終於找到答案的釋然,但這基本上還是對不的自己的嘲笑。
見到明明在流淚,卻又開懷大笑的我,潔語帶不安地呼喚道。
「老、老師⋯⋯?」
聽到的聲音,我才意識到現在不是失笑的時候。
我一面在心中謝潔,一面發力試圖驅使從剛才開始便彈不得的。
雖然和神經都已經損毀,但我還是撐著想要起。
領會到我的意圖,潔便搭了把手將我拉了起來。我借助學生的幫助,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嗯,我是老師。放心吧,老師已經沒事了。剛才只是在向你的先人謝罪罷了。」
為了不讓再擔心自己,我出一抹與決鬥的失敗者不相襯的微笑。
理所當然的,潔對我唐突的變化到不解。
「誒⋯⋯?我的先祖⋯⋯?」
「就是說家人的意思。」
「⋯⋯不、不要糾結先祖的事,請重視一下現在啊!老師的家人現在就在這裡啊!潔我也是老師的家人啊──!」
可能是覺得我仍然是過去的囚虜吧,潔握著我的手喊了起來。
「是啊。我沒有為『宰相』,而是為了一直都想為的『老師』啊。就像爺爺和那樣,我長大人了呢。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啊。」
雖然記憶仍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有一點我卻可以斷言。
──我・一・定・很・強・大。
故而我沒有悲嘆、埋怨、遷怒于人的必要。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變得像尊敬的爺爺和那樣強大了。所以,沒問題的。
「啊啊,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終於知道我所應做之事是什麼了⋯⋯」
我明白的。我不會再對此視而不見了。絶對不會。
正如渦波大人所言,必須要做好自己應做之事──!
「接下來已經再也用不到這東西了呢⋯⋯」
起之後,我將揣在懷裡的那本書──那本被自己保護至今的『支配之王』的英雄譚,擱置於空無一人的玉座上。
現在沒有閑暇讓我沉浸於傷之中。
不加快腳步的話──就追不上他了。
「真是多虧你了啊。我親的家人,潔。能夠與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我首先向讓我振作起來的家人道謝。
「那、那個,老師⋯⋯?」
但這在看來就是令人完全不著頭腦的劇變吧。
的表有些困。
我一時間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因而有些語塞。
儘管知道這時候理應說些道別的話,但直至今日,我們一同經歷過太多,以至於不曉得說些什麼最為合適。
至今為止的時間像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而我也揀選著臺詞。
──過程中,我回想起這千年後的世界於自己而言的開端。
想來,在我被召喚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先於潔和諾瓦與我相遇的,是和我一樣留著一頭白髮的。那是一名和我很是相似的。
「呵呵,也必須同海莉大人道謝才行啊。如果沒有的話,我就不會遇到你們了。那樣一來,我肯定會在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的狀態下消失吧。那一天,能夠在四十層被海莉大人召喚出來,我由衷地到激。」
如果我是被渦波大人召喚出來的話,那搞不好演變為當場廝殺的況。這雖有坎坷卻又充滿命運之安排的邂逅,令我深表激。
「現在回想起來,海莉大人也一樣對自己究竟是什麼人到了煩惱啊⋯⋯在『犧牲者』和『騎士』之間搖擺不定的,一直在為痛苦折磨著。當時我雖然擺出一副無關者的模樣作壁上觀,但誰能料到那正與我自己如出一轍呢⋯⋯」
我回想起一年前的『世界奉還陣』之戰。
在那時,所有人都為了辨清『自己』而拼盡了全力。
承了由『木之理的盜竊者』釋放的回復魔法後,緹亞大人和拉緹婭拉大人幾近被千年前的自己打垮。渦波大人和海莉大人也──豈止如此,就連那個帕林庫・勒伽西也一樣──所有人都在為了認清『自己』而戰。
在我這個旁觀者的注視下,他們最後都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看到這些,我也沒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但還不只如此,從他們的戰鬥中,我也在無意識中耳濡目染地收獲了許多。
我雖不算一個率直之人,但還是要承認在這個千年後的世界裡,我確實學到了在千年前未能學到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我做到了自己在千年前未能做到的事。
我親手拯救了和自己一樣遭凌的人。
通過們,我才得以同時拯救過去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這兩者。
「不僅是海莉大人和潔你⋯⋯我要謝所有的『魔石人類』⋯⋯就是因為有你們,我才能遂行為守護者的本願啊⋯⋯」
「老、老師!啊啊,太好了!老師變回老師了!!」
說到這裡,潔臉上的不安終於徹底消散,出了歡欣不已的笑容。
「好了,潔。⋯⋯我該走了。」
看到令自己掛心的潔展了笑,我也得以放心出城了。
然而潔卻十分慌地想要阻止我。
「誒?在、在這種狀態下⋯⋯?不行啊,老師!你再繼續戰鬥的話會死掉的!老師你已經不用再戰鬥也可以了!我們一起回到大家邊吧!?」
「非常抱歉,請讓我去戰鬥吧。我只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是過去的『死人』。所以,對你們的引導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潔的話中蘊含著大家一起重新來過的心意。但我只能告訴那是做不到的。
我有不得不做的事。
我的歸宿實在別。應當與我一同回到歸宿的人也不是潔們。
「之後你們大家一起攜手前進吧。雖然我無法再陪伴你們前進了⋯⋯但你們大家一起努力的話是絶對沒有問題的。──因為,你們都是令我驕傲的學生啊。無論在哪裡你們都能好好活下去的。無論什麼你們都是能夠做到的。是了,因為你們已經不會迷失自我了⋯⋯就算這個世界,將何等深重的『代價』拋給你們背負,你們也絶對不會錯失自己珍重之⋯⋯你們所有人都擁・有・自・己・的・故・鄉。沒錯,這就是我所向往的『樂園』⋯⋯」
『樂園』已經完了。
到頭來我雖然沒能趕上,只能在過於遙遠的未來實現這個目標⋯⋯但即使如此,這個國家也確實是『樂園』
就結果看來⋯⋯甚至都不需要『支配之王』,・靠・我・一・個・人・就・拯・救・了・北・方。
如果想的話,由我來做『支配之王』──不,我甚至能夠超越『支配之王』
而作為我的家人的潔們接下來將會生活在這個『樂園』──這個由我拯救的國家當中。
雖然我沒能讓當年的北方人民抵達『樂園』,但他們的子孫卻可以生活在這裡。
我已經完了一個任務。既然如此,那就必須把另一個不得不做之事做好⋯⋯
「老師⋯⋯你終於笑了啊⋯⋯」
看到我的表,潔驚訝地說。
看來我真的不常出這樣滿面春風的笑容吧。
最後留給的表是笑容真是太好了,想到這裡,我轉朝向殿的出口。
接著我在與潔道別的同時,留下自己的言。
「潔,之後的事就給你了。『北方同盟』接下來的道路,就由你們『魔石人類』來決定吧。這佩艾希亞是為了為遭凌之人的力量而誕生的。所以我覺得,你們才是應當將它的軌跡延續下去的人。⋯⋯我消失之後,世界各國應該會一齊行起來吧。雖然我也很想做好善後的問題,不過不行呢。雖然這未免太過我行我素,但接下來我會盡到我個人應盡的責任,做好我個人所應做之事──而後便會從這世上消失。」
我明確地將這些告知了。
我已經不能再轉了。
不去看潔的表,只是站著聽取的回答。
「⋯⋯嗯、好!不用擔心!我們肯定沒問題的!因為是老師救了我們啊!是你救了我們──救了北方的大家!所以,之後的事,就給我們吧!我們的事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的!就算傳說中的『支配之王』和『宰相』都不在了,也不會有問題的!!」
雖然的聲音有些抖,但直到最後潔也沒有哽噎。
「⋯⋯果然是令我驕傲的學生啊。這樣我就可以了無憾地去做自己應做之事了。」
「是要和外面的人戰鬥嗎⋯⋯?」
「是啊,雖然是不得了的強敵,不過我必須要親手將之打倒才行。」
在外面的姐姐大人、斯諾大人、使徒大人、始祖的妹妹大人──所有人的實力都不可小覷,但我卻毫沒有敗給任何人的打算。
「我完全不擔心哦。因為我知道老師很強嘛。」
「是啊,你們的老師我可是很強的啊。是無敵的呢。」
潔毫無迷茫地為我送行。我也給予了應有的回應。
「你接下來就留在這裡等待戰鬥結束吧。在這裡面是安全的。雖然封印魔法的式已經解除,只剩下徒度和規格的樹木,但作為避難的場所也足夠了。」
「嗯,我會的。我會待在老師留下的這座城堡裡等著的⋯⋯」
以這句話為結,我向前邁出腳步。
為了追上先行離開的渦波大人,我拖著疲力竭的前進。
在彼此的告別聲中──
「那麼,祝你一路順風。老師──」
「──嗯。我・出・發・了。」
將潔留在殿,我來到了外面的回廊。
因為『對始祖封印魔方陣』的影響,回廊裡布大量的植。雖說都是咎由自取,不過在這裡行進可真的相當費力。
對這殘破不堪的軀而言,真是一條有些坎坷的道路。
雖然用植合了被渦波大人斬斷的手臂,但骨骼和神經還沒有接合好。每一步都會伴隨著劇痛令繃。跌打損傷和骨折本不可盡數,以至於都搞不清痛的是哪裡。因為傷口流不止,所以只能用植塞住出的強行止。
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
說實話,這豈止是可以趕赴戰鬥的,就連正常行走都是極其勉強的。以我這在一段時期當過醫生的眼來看,絶對是需要立刻靜養的狀態。不如說,變這樣還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可是──
不知為何,我的腳步卻莫名的輕快。
比我在幾天前邁步於城中的時候還要輕快,比我在千年前邁步於城中的時候還要輕快──腳步的輕快前所未有,而心亦是如此。
我在腦海中翻閱著城堡的地圖。
沿著最短距離從回廊趕往外壁。
必須要盡快追上渦波大人才行──不,不對。是追上他還不夠。
──我必須要趕在他前面才可以。
要超過他,比渦波大人更早抵達外面,必須如此。
現在我能明白渦波大人留下的那番話的意義了。
確實,渦波大人很強。
我在決鬥中輸了個一塌糊塗。
可就算是這樣,也沒有放棄前進的理由。
絶對不能放任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孤一人!
我必須要『證明』,唯有自己對家人的是不輸給渦波大人的!!
因為我是繼承了爺爺和的志的堅強的孩子──!
是令姐姐大人到驕傲的『弟弟』──!!
「請再等我一會兒,姐姐大人⋯⋯──」
時而被絆倒、時而又自己失足,即使如此我仍然堅持前進。
姐姐大人⋯⋯
我這就去迎你回來⋯⋯
這一次我不會在這裡靜待你的歸來,而是親自出迎⋯⋯
這次就由我來幫助你。
你的弟弟絶對不是什麼弱者。
這一次,我絶對不會再到膽怯,一定會展開雙臂擋在你的前。
無論面對的是怎樣的強敵。
我都將守護你。
所以──
所以,再一會兒。
請你再等一會兒就好。
緹緹姐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