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信也開了口,說起公帳不歎氣,又道,“唉不說公帳了,你把娘帶到縣城來不回去,卻怪我奉老銀麼?”
“若你不想在縣城奉老也行啊,帶著娘回去族裡認個錯,再和大哥好話說說,把公帳算清楚,以後大哥會自己接手公帳。”
“娘在大房裡最多就是洗煮飯餵豬,冇有彆的活兒,小的們都在縣城住著,也不要娘心照管,我們二房的奉老銀一樣不,你三房……”
“娘收不收你的,我也不好說什麼,但娘在村子裡幾乎用不到錢,繼續攢己,娘要怎麼花錢,花去哪裡,我也不好說什麼。”
“我和大哥的話撂在這裡了,是帶著這些年的公帳回去,還是跟你過,你和娘商量商量吧。”
葉重信說完轉朝人群抱拳作揖。
“今天我們葉家的家事,本不應在外麵說,但他們已壞到我兒名聲,就不得不請各位作個見證,也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長媳凰丫頭,是當初我娘和大哥矛盾的見證人,也算相關人,畢竟一切皆因那幅繡品賣得五兩銀子而起。”
“整個事經過,凰丫頭也已當眾說明,但還有件事冇有說!”葉重信突然提高了聲音。
還有件事?冇有說?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高度集中起來,就連葉重華都愣了愣。
“二月底,帶走了大房公帳,爹從藥廬回來又欠下幾兩銀子的債,當時氣得差點一命嗚呼。”
“此後,是凰丫頭冇日冇夜繡花,從幾十文到幾兩,一點一點再賺錢回來,還藥廬債,還爹欠嶽家的債,爹養病,每天湯、骨頭湯,都要錢買。”
“除了繡花賺錢,還有家裡病爹和弟妹要照顧,洗做飯餵豬,都要做。族裡看不下去了,每天給他們安置了一頓飯,還幫著料理田地,給省下許多時間繡花。”
“凰丫頭在十裡八村還有我們鎮上,孝名遠傳,被譽之孝凰丫頭!不信你們隨便去打聽打聽!”
“有凰丫頭賺來的十幾兩再加上賣糧的錢,才讓爹把舊債都還清,還有餘頭給爹紮銀針治病。”
“凰丫頭出嫁之前,還將一幅大繡品所賺給爹放公帳過日子,用來繼續紮銀針治寒癥。出嫁後搬到縣城,還在不斷給錢。”
“爹不肯再要的錢,和子皓就去藥廬詢問爹病,知道冇錢醫治停了施針,就付了錢,讓郎中繼續醫治。”
“爹如今能拄拐出門,這個冬天能下炕走,全靠賺錢治病,若非如此,爹能熬多久,隻有天知道!”
“直到今年秋賣了糧,爹的日子才總算好過了些,不再要的錢。”
葉重信把葉青凰的孝行說了一遍,讓大家聽得咋舌,半天冇有說話聲。
目一道道訝然看向葉青凰,充滿了不可思議。
就是親也冇有這般無私吧?
“哎,不對呀,你們葉家大房不隻這兩個小的吧?不是還有子嗎!”
突然,一個男子疑地問了起來。
大家醒悟,也紛紛說開了。
“對呀,我記得徐家新進門的媳婦,就是葉家大房的人。”
“我認得葉青柏,他就是葉家大房的人。”
“……”
“你們說得不錯!他們都是!這裡,就要回到野丫頭的份了。”
葉重信今天說這些話,自然不是為了把那幾個不孝的再拖進來。
雖然那幾個確實該罵,但一事歸一事,拖進來就複雜了,因而,他又繼續解釋起來。
“這人呢,一旦發現不是自家親的,心思難免會變。凰丫頭的份曝出來,哥哥姐姐知道不是親的,也就有些疏忽了。”
“有人怪吃掉了自家的口糧,有人怪分走了自己的新裳,有人怪更得爹孃寵喜歡,自然冇有以前好了。”
“因不知世來曆,都罵野丫頭,明明纔是那個乾活最多、儘心最多的孩子,卻還被罵白眼狼!”
“他們以為,家裡有野丫頭擔著,卻忘記了,他們自己也有照顧病爹、分擔債務的責任!”
“他們也不知道,公帳名存實亡,跑到縣城再也不回去,而他們的爹都經曆了什麼……”
葉重信語氣有些沉重,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再說了。
若非今天不是討伐那些不孝子的時候,他何需說得這般忍耐。
“總之,凰丫頭雖不是親生,但在葉家對得住所有人,爹早說過了,就算報恩也夠了,不欠葉傢什麼。”
“而凰丫頭如今是我們二房媳婦,是我家子皓的媳婦,若是再有人罵野丫頭,彆怪我葉重信翻臉!”
葉重信說到這裡又瞪向葉重華,警告之意就在麵兒上。
“今天,我原本是啥也不想說,直接揍你一頓就算了,但冇想到,你完全不知錯!你還在指責我家子皓和凰兒!”
“算了,話都撂這兒了,以後有什麼衝我和大哥來,不要再欺負小輩!”
葉重信怒瞪著葉重華,抬手朝吳老夫人抱拳,算是打過招呼,卻正眼也冇有再看對方一眼。
態度十分明白。
吳老夫子見他如此無禮,氣黑了臉,卻隻得咬牙忍著。
“我們回去了!”葉重信喊了一聲,小兄弟連忙跑出私塾的籬笆院門,“老夫子,小子告辭!”
小兄弟到是不忘朝吳老夫子作了個大揖,十分守禮。
吳老夫子的臉這才緩了緩,抬手虛扶了一下,客氣道:“去吧,好生照顧你們兄長。”
葉青凰勾,也上前朝吳老夫子斂手一禮,兩個小的也連忙行了禮。
這突然都行禮了,既表現了葉重信的怒火,又現了葉家的禮儀。
至於吳傢俬塾會不會因此次事件而名聲大損,不是葉青凰要考慮的。
葉青凰的目的,是讓葉重華以後都被人指指點點,在縣城過得不舒坦。
有心害你之人,是不會因為你的善良退讓而收手的,既如此,何必示弱?
鬨了這一場,一家人便又直奔西北,回家去。
看了一場大熱鬨的眾人,卻冇有散去,還在吳傢俬塾門前,旁若無人地議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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