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登科走後,溫婉瞟了宋芳一眼,“這下該死心了吧?”
宋芳徹底泄了氣,半個子趴在石桌上,聲音悶悶的,“怎麼辦,我婆婆抱了很大希的,我來之前也覺得十有**能,哪裡想得到,他都沒給機會讓我介紹一下小姑子,就直接拒絕了,也太無了吧?”
“許先生跟別人不一樣。”溫婉不止一次見過許登科沒辦法正常說話走路吃飯的樣子,“他或許真是心頭有顧慮。”
“罷了罷了。”宋芳擺擺手,“這個不行,就下一個。”
溫婉無語,“你還不死心吶?”
“總得讓我小姑子嫁出去不是?”話到這兒,宋芳重新打起神來,坐直看向溫婉,“三哥的眼一向準,他又是這一屆的考,不如嫂嫂替我給他捎個話,讓他幫我瞅瞅,有沒有合適嘉嘉的,介紹給我,早些把我小姑子的婚事了了我也好安心。”
“三郎這幾天忙著閱卷呢!”溫婉說,“殿試榜單沒出來之前,他怕是還有得忙,你要實在著急,去請謝正幫忙,他去年就被安排去各州府巡考了,各地考生們的況,他大概比三郎瞭解的更清楚。”
“明兒吧!”宋芳道“難得過來一趟,我們家那對小龍胎還在姥姥那兒玩得正高興呢,這時候我要把人帶走,娘非罵得我狗淋頭,下次都不敢回來了。”
說著,想起一事,“元寶大婚的日子,是不是本月二十六?”
“嗯。”溫婉拈了幾片海棠花瓣在手裡玩,回答得漫不經心,“怎麼了?”
“那不是太子殿下和董家姑孃的婚期嗎?”宋芳四下瞅了眼,小聲對溫婉道“我還聽人說,皇上極有可能在那天退位給太子,這麼大的日子,你們家不可能不知道,怎麼婚期還跟太子撞了?”
溫婉笑,“要不是太子首肯,你以為我們家元寶真有那麼大膽子跟皇室對著來?”
宋芳聽得滿麵驚愕,“這麼說,他的婚期是太子親口應允的?”
“不然呢?”
“行啊元寶這小子。”宋芳聽笑,麵上與有榮焉,“果真應了那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這纔多久沒回來,他都出息得能跟太子同一天大婚了?”
“元寶一直都很優秀。”提到那個孩子,溫婉麵上有藏不住的笑意,“也是三郎從小教的好。”
宋芳嘖嘖,“你乾脆直接誇我三哥得了,還拐彎抹角的做什麼?”
溫婉挑眉,“就算我不誇,你三哥也很優秀。”
“不優秀,你當年能看上他?”宋芳纔不信,溫婉長得那麼好看,會甘願嫁給一個倒黴鬼。
姑嫂二人互相調侃了一陣,溫婉瞅瞅天,忽然站起來,“我不跟你聊了,得安排人去蘇府送些新鮮蔬菜。”
“送菜?”宋芳有點懵,“你們傢什麼時候給蘇家跑了?”
“阿木爾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溫婉嘆息一聲,“娘幾個至今都沒敢出門呢,我若是不讓人去送菜,他們一大家子人就得肚子。”
蘇家養子的事,宋芳的確是有所耳聞,但沒親眼得見過蘇家大門前的狀況,更沒想到會這般嚴重,聽溫婉一說便皺了眉,“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吧?非要把人上絕路才肯罷休?口口聲聲說別人是妖,把人全家堵在府裡不能出門,他們這做法簡直比妖還教人惡心。”
“沒辦法,民心就是這樣。”溫婉也很無奈,“憑咱們一張,就說明不了什麼。”
“蘇擎可是正一品大都督,他府上都敢鬧,衙門那麼多人都是吃素的?”宋芳有些不忿,“更何況,蘇擎還在北疆打仗呢,要知道妻兒被人這麼欺辱,他還如何安心應戰?”
本來想說太子在這件事上竟然毫無反應,未免太過讓人心寒,可太子那樣的份,不能說,隻能拿衙門撒氣。
溫婉沒辦法跟解釋太子有不得已的苦衷,隻好催促,“快些去榮安堂陪娘說說話吧,我忙著呢,先走一步。”
……
宋芳去了榮安堂,陪著宋婆子閑嘮了將近一個時辰,吃過晚飯才帶著一雙兒回到鎮西侯府。
讓下人把爺小姐帶回去,宋芳就去正院見婆婆。
徐夫人顯然等候已久,問,“怎麼樣了?”
宋芳歉意地搖搖頭。
徐夫人問“不?”
“不。”
“那位先生看不上我們嘉嘉?”
宋芳當然不敢說人家看不上之類的話,“我三嫂說,許先生以前跟旁人不一樣,他剛恢復沒多久,大概心裡有道坎,很難輕易過去,這時候不太想談婚論嫁。”
徐夫人雖然憾,卻也不得不尊重旁人的生理缺陷,“既然不,咱們再別的就是。”
宋芳嗯一聲,“我明天去見見謝表哥,他去年被安排去各地巡考,對考生多有瞭解,興許能給我介紹個靠譜的。”
……
客院。
雲淮白天去檢視了一下自己埋在京城的暗樁,剛回來不久,這會兒正坐在房裡喝茶。
雲十三從外麵進來,“師父,我今兒得了一樁新鮮事,您要不要聽?”
雲淮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雲十三便繼續道“我發現,這府上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徐姑孃的嫂嫂,在為相看夫婿,而且那人,正是當年被十六醫治好的許先生。”
雲淮“宋府那位先生?”
“正是呢!”雲十三“唔”一聲,“徐姑孃的第一任夫君是唐家二爺,出自書香門第,第二任雖然還沒定,不過看樣子,也是個讀書人,原來喜歡這樣的呀?”
“不見得。”雲淮悠悠緩緩地放下茶盞,語氣淡然。
“怎麼不見得?”雲十三滿麵疑。
雲淮沒解釋。
第一任丈夫便是個讀書人,不管因為什麼和離,心裡必定都會留下影,要是個正常人,第二任丈夫就一定會避開同型別的男人。
見師父不答話,雲十三繼續道,“可我聽說,是徐姑娘自己說的,不管是新科進士,還是世家公子,都行。”
“都行?倒是不挑。”雲淮忽然冷笑。
雲十三發現,自家師父周的氣息不對,忍不住打了個冷噤,他悄悄退了出去。
雲淮點亮屋燈火,把北上遇狼那天晚上現做的竹笛拿出來,徑直去了後花園,借著月飛上房頂,將竹笛湊到邊,輕輕吹了起來。
徐嘉習武,耳力好,第一時間就聽出是北上那天晚上馭狼的曲子,心下一驚,出了閨房門,也不等丫鬟問完去哪兒,就循著笛音方向而去,當看到一襲勝雪白的雲淮坐在房頂上,四下瞄了瞄,仰頭問上麵的人,“狼來了?”
雲淮“……”
雲淮停下吹笛的作,看向的眼神有些好整以暇,像是在等解釋為何會來這裡。
徐嘉是真沒想到雲淮大晚上的竟然跑到房頂上去吹笛子,“我都聽我哥說了,你們這段日子會住在侯府,若是有什麼短缺的,隻管告訴我,我會盡快安排。”
頓了頓,又說“護送我回京這一路,我見雲家主每日都要花上至兩個時辰理函,想來已是疲累至極,夜已深,早些回去歇息吧!”
話完轉要走。
卻聽到房頂傳來雲淮沉穩的聲音,“往後看人,眼放準些。”
徐嘉一下子就莫名心虛起來,像是有什麼被人穿,都還來不及窘迫,就隻剩下無措了。
他指的,該不會是自己打算再嫁的事吧?是吧?
“你、你都知道了?”
徐嘉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雲淮的臉,可惜隔得太遠,又是晚上,瞧不清楚細微表。
“同一個坑裡栽兩次,那是愚者所為。”雲淮說。
徐嘉突然笑起來,“就沖你這句話,我也一定亮眼睛,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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