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看見呼延昊時，心便沉了沉。書趣樓()

糟了！

糟的不是呼延昊來了，而是五胡使節在盛京城裡行走，邊陪著的大興員，呼延昊既在，那必有朝在此！

暮青往胡使後的雅間裡掃了眼，約可見裡頭坐著人。暮青頓時皺了眉，昨晚來玉春樓前曾讓月殺查過，主和派的朝前些日子常陪五胡使節尋花問柳，但這幾日沒了靜兒，議和賠償事宜讓雙方鬧得有些僵，胡人已幾日未出驛館。

今日怎麼就來了？

此事可真不湊巧，原本暮青算好了，昨日纔在朝中將恤銀兩案擔了下來，朝們定在家中忙著做賬，這幾日沒心思逛青樓，正好來玉春樓走走，來個出其不意。

如今正在查貪汙案，昨夜季延等人輸了銀子，猜他們定不敢在家中張揚，果然今日早朝時朝中還沒靜兒。以這幾日各府的忙碌形來說，本以為能瞞個三日，可今晚不慎撞上了主和派的朝，看來這事兒今晚就瞞不住了。

事已至此，那就隻能今晚鬧場大的了！

暮青冷冷瞪了呼延昊一眼，呼延昊見了，眉頭挑得老高。

這人為何瞪他？

他們今晚一時興起來了玉春樓，來時見雅間的門都開著，人都到了外頭，都說今夜有賭局看，卻誰都不知是和誰賭，那些大興貴族子弟在大堂裡等著，一個個口風嚴著，誰都不肯多說。於是他便起了興致，也命人將桌子搬出來，憑欄坐在等人來，誰想到等到的會是？

呼延昊迎著暮青冷刀般的目，興味地一笑，果真跟那些無趣的子不同！大興子都太無趣，淪落青樓的子也不過是擅長些歌舞詩詞，無趣得很！還是這人好，為子敢來青樓，還會賭錢？

有趣！

他倒要看看賭技如何！

“你真要賭？”元修問，他聽魯大說過，賭技甚佳，隻是軍中不得賭錢，他一直未親眼見過。今夜來此，他知道是必賭的，隻是不能換個地兒？此地畢竟是青樓。

說話間，元修看了暮青後一眼，有些詫異。

月殺平時把看得牢牢的，恨不得走到哪兒跟到哪兒，竟然會讓來玉春樓？

“不然我是來尋花問柳的？”暮青看了元修一眼。

元修眉心一跳，無語搖頭，尋花問柳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真是不把自己當子！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季延這時開了口，目古怪。

昨晚圖一時新鮮，如今回過味兒來，總覺得不對勁。這小子剛來盛京，宅子是聖上賜的，又沒聽說他要娶妻，哪來的事需用銀錢？既無事需用銀錢，贏他們數萬兩銀子有何用意？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在西北時他曾聽說過好賭，魯大在江南征兵時曾被贏了三千兩去，兩人不打不相識。好賭之人手，來趟賭場倒不是稀奇事，但眼下朝中多事，他有些懊惱昨夜被新鮮沖昏了頭。

但後悔沒用，銀子已經輸出去了，這事兒要是被家裡知道了，怕又是一頓家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錢贏回來。因此他今早將昨夜聚賭的京中子弟都去瞭山樓，言明此事利害，讓他們誰也不得張揚，還有銀子的去家中再拿些銀子，沒有銀子的去把朋友找來藉藉，總之今夜同到玉春樓把輸的銀子贏回來！

這小子賭技高超，他怕今晚輸得更難看，今早便特意去宮門前等元大哥下早朝，約他今夜同來玉春樓，若是他們贏不回來，便請元大哥幫忙說合說合，這小子是他的舊部，總不會不給麵子。

當然，他可以直接請元大哥勸把昨晚贏的銀票都還回來，但他昨晚輸的太慘，想想就心裡得慌，想跟這小子再一決高下！反正元大哥在，他不怕！

“昨晚鬧哄哄的，今兒咱們換個方式賭，敢不敢？”季延挑釁道。

“沒有敢不敢，隻有接不接。”暮青見今晚賭桌前放了兩把椅子，荷不在，便知季延是想和單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從懷裡將昨夜贏的銀票全數拿出來放到了桌上，道，“你想怎麼賭，說出來聽聽。”

這些人已經套了，就不拿那一文錢出來了，昨晚那錢是餌，他們吃了，今晚胃口大了，可不會吃了。但無論他們是想吃那一文錢還是想吃這些銀票，隻要想賭，就能讓他們陷得更深！

果然，昨晚參賭的一群京中弟子看到自己輸的銀票，眼神狼一樣的冒，恨不得搶回來！

昨晚玩得太瘋了，今早季延把他們去山樓，他們才知事嚴重，這些銀子不多，但若家裡知道了，他們一頓家法是挨定了！可是沒辦法，銀子已經輸了，今晚隻能著頭皮再來。

季延說了，今晚換個花樣賭，他們就不信，這小子還能總贏？

“你會聽吧？”季延坐去暮青對麵問道。

“不會。”暮青實言道，會搖骰，在國外讀書時去賭場實地研究微表，專門練過兩年，後來回國工作，顧霓裳又教過五花八門的出千技巧，在搖骰方麵，是高手，但聽還差些火候。

“來！”季延不信，這小子不但會聽，而且本事比他好，不然昨晚怎麼能又快又準？季延一笑，道，“小爺就要跟你賭聽！”

本事比他好，他反而更興些。

“怎麼賭？”暮青神不。

“小爺搖骰子，你聽大小，聽準了，小爺還有銀子輸給你，聽不準，昨晚贏的銀子給小爺還回來！”

“行！”暮青一口就應了。

“痛快！”季延一笑，深看暮青一眼，這小子還說不會聽，不會能答應得這麼痛快？

“但是我不會聽，小公爺想跟我賭聽，我不想掃你的興，所以我陪你賭，你讓我猜，如何？”暮青接著道。

“猜？”不僅季延愣了，玉春樓大堂裡觀賭的都愣了，季延問，“怎麼猜？”

“我不會聽，你要賭這個，我隻能用猜的，所以我要求一局猜三次，以最後一次作準，輸便是輸，贏便是贏，如何？”

還有這樣的？

大堂裡頓起議論聲。

今夜賭桌周圍的人除了昨夜參賭的京中子弟，其餘人都是被哄來的，來之前他們都以為是來玉春樓消遣買樂的，到了以後才知道是昨夜不人輸了銀子，找他們救急來的。直到江北水師都督週二蛋進了玉春樓，他們才知道昨夜贏錢的人是誰，昨夜的賭局他們沒見過，但既然能贏，應是高手纔是，怎麼今晚聽著一點兒都不像？

賭錢其實很多時候確實要靠猜，但是猜賭沒麵子，這京中子弟賭錢，哪個不是不懂也要裝懂？

這人倒好，明擺著跟人說不懂，要猜賭，也不嫌丟人？

但隨即便有人釋然了，這週二蛋雖是江北水師都督，居三品，但半年前還是一介賤民，哪有那麼好麵子？

呼延昊在樓上揚了揚眉，了下，這人搞什麼花樣？在地宮裡時，能把他騙進那條白玉甬道，他總覺得這話定有陷阱。

元修角了，默默別開眼，不忍看季延，他今晚會輸到袍子都不剩的。

暮青看著季延，等他同意。他會同意的，他的心理太容易猜，昨夜輸得太慘，他一直以為會聽，而他也熱衷於此道，今夜跟在聽上一較高下的願很強烈，所以隻要同意跟他賭聽，隻要不是太出格的要求，他都會同意的。明說了不懂聽，要靠猜的，在心裡猜也是猜，說出來也是猜，隻是要求三次機會，不過分。

對待一個有強烈願的人，首先要滿足他的願，隨後再稍微的爭取規則的變，以達到對自己有利的目的，這是最基本的心理縱。

“行！”季延思索了一陣兒後，果然點頭答應。

這小子都不顧猜賭丟麵子了，他還能說什麼？反正他就想和比聽，用聽的也好，用猜的也好，是騾子是馬，一會兒就知道！

“那可以開局了。”暮青道。

“好！”季延拿出一千兩銀票來往桌上一放，道，“你可聽仔細了！”

暮青不說話，找出張蓋著鎮國公府小印的銀票推出去，季延看見那小印，眼神一變，便開始搖骰。他在盛京城裡胡鬧了好些年，玩骰子是專門練過的，花式雖不如荷彩，但也有模有樣，周圍不時有好聲，季延眉梢眼角漸見飛揚的神采，搖了會兒往賭桌上啪地一放！

“猜吧！”季延盯住暮青，神采奕奕的眼底見。

暮青卻瞧著那骰盅，沒馬上就猜，看起來像是真不懂聽，看了好一會兒，纔不確定地看向季延，問：“小？”

裡說著小，聲音也小，周圍立刻便傳來陣陣笑聲，那些被哄騙來救急的京中子弟皆搖頭失笑，就這樣的人，昨晚竟能贏了那麼多銀兩去？

“大？”暮青又不確定地問季延。

周圍笑聲更大，隻覺得這樣的人昨夜能贏錢，真是了八輩子的好運！

暮青充耳不聞嘲笑聲，看見季延麵無表，但按著骰盅的手指卻微微收，桌上的燭火照著他的眼，瞳孔擴張了些，隨即便道：“大！”

眾人皆看向季延，季延微怔，盯住暮青問：“你確定？”

“確不確定我都猜過三次了，這是先前說好的規矩，開盅吧！”暮青道。

這話一出，眾人頻頻點頭，聲聲催促。

“正是，說好了的規矩，猜錯了也該開盅了。”

“快開吧！”

“季大哥，開盅啊！”

季延在催促聲中眼底漸生復雜意味，把骰盅一開，負氣地丟在一邊，眾人齊那三隻骰子時，他瞥了一眼便將銀票推給了暮青。

賭桌四周沉寂了半晌，隨即炸了鍋。

“這、這……”

“贏了？”

“猜贏的？”

呼延昊在樓上興味的一笑，還真贏了？

元修把臉轉向一旁，強忍著笑，他知道魯大當初那三千兩是怎麼輸的了，這哪賭，本就是在坑人！

今晚剛來的京中子弟都覺得是運氣，昨晚輸錢的那些可不這麼認為，一個個心裡覺得古怪，可又說不出哪裡古怪來。

“再來！”季延道，他心裡的古怪更強烈，但越發覺得看不暮青。說是高手吧？說不會聽，說不會吧？居然能贏！

這一局是運氣還是另有玄機，他一定要弄清楚！

“再來可以，不過，這樣賭沒意思。”暮青道。

“你又想怎樣？”季延皺眉問。

暮青在昨晚贏的銀票裡翻了翻，將季延的那些全數拿了出來，往旁邊一放，道：“這裡這麼多人，不妨都來賭一賭，就拿我們兩個這場賭局的輸贏開個局。還是剛才那局的規矩，你搖骰，我猜大小，三局兩勝製，讓大家賭賭看我們兩個誰會贏。如果我輸了，昨晚你輸的銀子都在此，一張不的還給你。如果我贏了，你今晚帶來的銀子全數歸我，如何？”

“聽著倒是刺激！”季延道，拿他們兩人的輸贏開賭，確實比就這麼賭好玩兒多了。

他知道昨夜輸得太慘就是因為貪圖刺激好玩兒，可是好賭之人遇上的這種事就像貓兒遇上了腥，不賭難！

“小爺賭了！”反正元大哥在此，西北軍恤銀兩貪汙的事又跟鎮國公府沒關係，他怕什麼？

季延答應得痛快，其餘人卻拿不定主意，昨晚輸的銀子自然沒人不想拿回來，可是該賭誰贏呢？

昨晚賭過的人想賭暮青贏，但又怕惹季延不高興。今晚被拉來救急的人裡倒是有想賭季延贏的，他們覺得猜賭贏了純屬運氣好，暮青都說了不會聽，誰賭贏誰就是傻子！但也有人覺得並非運氣，不然如何解釋昨夜之事？還有人不想賭，朝中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暮青的份實在有些特殊，還是不賭的好。但想賭的人也也有自己的理由，為朝廷命，來青樓賭錢本就有違朝廷法例，若被史知道了，必遭彈劾！敢行此事，他們為何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