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水下面到是堅石,這劍隨波逐流,為何毫無損?河底下那樣廣,這劍怎麼就漂到了娘子的手里?
“程伯和端福都認為此劍不祥,極力主張將此劍扔回水中,但娘子哪怕高燒不醒,也死活不肯撒手,后來端福都打算去請廟里的和尚來作法了,誰知娘子晚上就醒了,非但沒事人似的,連先前的風寒也好了。”
滕玉意在手里顛來倒去地觀小劍,許是剛醒來的緣故,有些事記得很清楚,有些事卻忘得一干二凈,比如這劍是如何到了自己手中,就毫無頭緒。
扭頭問碧螺:“你可記得岸上那座佛寺什麼名字?”
碧螺搖了搖頭,當時滿船的人都忙著照顧娘子,娘子好不容易醒了,又一個勁催促船夫趕路,二十日的水程,才半個月就趕到了。
“奴婢哪還記得這些事,娘子若是想知道,待奴婢明日問問程伯。”
正當這時,外頭有人道:“綺云回來了。”
綺云進來后回說:“程伯依照娘子的吩咐安排好了,現在外頭候著,程伯說:老奴不敢妄自揣測,但看這番安排,娘子似乎要跟人,就不知那人是誰。”
滕玉意緩緩下到浴槲中,要是端福未傷,哪用得著這麼麻煩,單派他一個足矣。
漫不經心舀了舀水:“跟著段寧遠,他常年習武,手十分了得,有人追蹤他的話,他定會有所察覺,扮作胡人跟一撥,故意讓他知曉。另一撥暗中跟著,切莫了行藏。只要段寧遠和他的隨侍去了京兆府,立刻過來回話。”
綺云和碧螺心里掀起了巨浪,娘子這是要籌劃著對付段小將軍麼。
不過經過今晚之事,也該料到會如此,娘子像只藏著利爪的小老虎,只要有人冒犯到跟前,不聲不響就能咬下對方一口來,段小將軍薄寡義,估計早在娘子心里判了“死罪”。
事關兩家退親,兩人知道不可輕怠,忙道:“是,奴婢這就去轉告程伯。”
***
次日早晨,絕圣天不亮就起來了,借著曙的掩護,到藥房里捉了幾只【你生不如死開花】蟲,又把藥籠揭開,拿了兩包藥藏在懷里。
頭一回做這等狗的事,他難免有些張,出來后遮遮掩掩往經堂趕,唯恐被人撞見。
好在時辰尚早,觀里一個人影都無,絕圣起先提心吊膽,慢慢起了膛,有什麼好怕的嘛,師兄這會兒又不在觀里。
昨晚他們回到青云觀后,師兄立即點了兩個老道士幫著起壇,但安國公夫人中妖毒太久,魂魄早已散了,哪怕師兄千方百計幫安國公夫人清理妖毒,也沒法把安國公夫人的魂魄引回。
正逢圣人派人來詢問師兄的傷勢,師兄便用金定吊著安國公夫人腔子里的一口氣,到宮里找圣人去了。
估計師兄也沒把握能救活安國公夫人,所以急回宮向圣人打聽師尊的下落,師尊外出云游已達半年之久,除了圣人沒人知道師尊在何。師兄這一去,至要一兩個時辰才能回來。
話說回來,青云觀正經的徒孫只有他們三個,剩下全是些雜派的道士和修士,這些人又貧又病又老,活不下去了才來青云觀投奔。
師尊面上吝嗇,心腸卻很,只要確定對方不是作犯科之徒,基本都會收留。多年下來,青云觀足有上百號人了。
這些人住下之后也幫著打打雜、做做法事,但因年老弱,平日里幾乎以頤養天年為主。
師尊他老人家對此表示默許,師兄也從不說什麼。
日子久了這些人就養習慣了,例如眼下時辰不能算早了,這些老道士老修士都還在房中睡覺。
絕圣到了經堂門口,抬頭就看見院中的井口上方懸著四七彩線。
他嚇了一跳,只見每線下方各對著一只瓷碗,左邊兩只碗里放著蓍草,右邊兩只則放著殼。
這是請魂前的例行問卦,難不師兄回來了?絕圣驚訝跑到井前,殼已有卦象,坤卦中的【初六】,這卦有氣初生之象,乃是實打實的兇卦。
忽聽堂里有人說話,絕圣趕忙上了臺階往里瞧,里頭好些人,除了昨晚就在此守著妻子的安國公,還有一位龐眉皓發的老者,此人從形貌來看,差不多已是耄耋之年。
絕圣認得這老者是宮里尚藥局的余奉,沒想到師兄回宮一趟,居然把余奉也請來了。
余奉端坐在榻前,一手捋須,另一手虛握著安國公的手腕,似在號脈。
“余奉,程公如何了?”
說話這人穿著親王冠服,就坐在余奉對側,生得長眉目,姿貌極其端雅。
淳安郡王?絕圣肅容在門口揖首,淳安郡王扭頭看,認出是觀里的小道士,便招手令他進來。
余奉道:“傷倒無甚大礙,莫再牽就是了,只是氣虛浮,有侵襲肝脈之勢,若不及時疏散,遲早會大傷七,我先開一劑方子,請國公爺盡早服下。”
安國公臥在榻上,表既郁又焦躁,奇怪他明明一副恨不得馬上跳下來的模樣,卻一也不敢。
淳安郡王淡笑道:“你莫要瞪我,承佑給你點的,他那些法子刁鉆古怪,我也解不了。“
安國公仍舊瞪著淳安郡王,因為太想彈,面孔都憋得紫脹了。
淳安郡王揣他的意思,無奈嘆道:“你是說承佑不該襲你?這法子的確不地道,但不這樣做,豈能制住你?本就上有傷,又陪在尊夫人邊一夜了,縱是鐵打的子也熬不住。”
安國公仰天嘆了口氣,微著閉上眼睛。
這時旁側的門打開,藺承佑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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