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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梳理(八)

章惇道:“那就另設一營,專一衛護中樞。諸位意下如何?”

全票通過。這是不需要爭論的。

什麼名號?”呂嘉問問道。

韓岡道,“簡單點,低調點,不要讓人聯想起班直就是了。”

韓岡倒是有一肚子的名號,中央警備局,八三四一部隊什麼的,只是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竄用了。

“都堂護衛?”曾孝寬說。

呂嘉問搖頭,“這是擔心旁人連想不到宿衛天子的班直?”

韓岡笑道,“簡稱就是堂衛了。”

曾孝寬皺眉點頭,“是不宜與護衛有關。”

“那就消災防火。”韓岡半開玩笑地提議。

“潛火局?”曾孝寬道。

京師屋舍鱗次櫛比,極易造火災。爲了防備災,各廂坊都佈置了潛火鋪,每一潛火鋪,最明顯的標誌就是三丈多高的樓,每夜都有鋪兵在往樓上站崗放哨,以便能夠及早發現起火點,如果起火,在樓上通過火炬和號角聲,來通知火的位置,指揮滅火工作。

故而潛火二字,就是這個時代的消防。

不過這個提議並不那麼讓人合意,呂嘉問反問,“潛火鋪兵跟著宰相,這也太有意思了。”

章惇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已經扯遠的,“名號小事,讓下面去想吧,現在就不浪費時間了。”

首相發話,自然沒有二話。

“經過方纔的議論,今日之事,有幾件可以確定了。”

章惇開始總結,宰輔靜聲聆聽。

“第一,此案必須窮究到底。此事就由開封府查辦,限期七天查明。”章惇問韓岡,“玉昆,黃裳那邊給他七天夠了吧?”

“足夠了。”韓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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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堂不是要真相,而是要“真相”,七天時間,只要把槍支的下落找出來,一般來說是足夠了。

章惇又道,“怎麼向開封士民公開此案案,就拜託玉昆你指點開封府了。”

韓岡點頭,“放心。”

“行人司會聽命於開封府,全力偵破此案。”章惇出了個難題之後,隨手給了一個獎賞。

“有他們就更好了。”韓岡依然點頭。

“第二,即日起,議政以上都要加強警衛,包括隨行和府邸,暫時先借用神機營的兵馬,等新衙門設立完,就再給他們。邃明兄,此事就拜託於你了。”

張璪之前最爲關心自己的安危,幾至於失態,章惇將設立新司來衛護宰輔、議政的工作給了他,輕易地就安了張璪。

張璪很樂意地點頭,“此事事關重大,璪不敢辭,當勉爲其難。”

“第三,要及時安學生。他們雖然造今日之事的禍,但畢竟是國子監的學生,親眼看見同學被打死,心中必然有所。今夜肯定有許多人心思混,更不了勾引他們做出頭鳥的賊人。不能讓他們繼續被賊人矇騙了,反認爲是都堂把人打死的。”

“相公說的是。”張璪捋須點頭,國子監的學生再怎麼樣都是年輕人,一時興起參與了反逆之事,只要能將其中的禍首抓起來,其他人也沒必要窮究罪名。

“不過。”章惇道,“既然都是曠課前來廣場喧譁,則不可不加以懲,否則如何讓那些認真讀書的學生心服口服?”

“按照監規來?”呂嘉問問。

“以我之見,不宜過重,最好不要除名。但必要的懲罰不能沒有,不如舍、上舍的皆降一等,外舍一年不可升等。剩下的就按照監規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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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璪是不會提他的孫子就在國子監中讀書的事,正想往上舍去。

“此議上佳。”聽完張璪的提議,章惇立刻表示贊同,好像本不知道張璪的孫子正要設法進上舍。儘管在他的書房中,有關其他宰輔家中的子弟,都有專屬的記錄本。

“玉昆,這算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了吧?”章惇衝韓岡開了一個玩笑,見韓岡和其他人沒有反對張璪的意見,就又道:“文字,就讓舍人院草擬,等弄好後諸位籤個名,最好今天就能發出去。”

韓岡點頭,“等寫好後,及時送來,我安排上明天的快報。”

“最好。”章惇道。

廣場上的那一槍,在今天結束之前,多半就能傳遍京師了,都堂的理意見當然要及早公佈,以此安人心。

曾孝寬忽然問道,“太后那邊該怎麼說?”

如果只是一樁簡單的槍擊案,甚至不夠資格通報到太后耳邊,即使是有人在都堂外面開槍——也就是單純的今天這樁事,也在可說可不說之間。但如果要窮究此案,徹查後臺,就必須通報給太后了。

因爲必然會牽連到某些人——不論他們到底是否當涉足案中。

章惇考慮一下,對韓岡道,“玉昆,你我一起去。”

尋常朝事,讓翰林學士轉告,或是等到十日一次的參拜時呈報,再或者讓任何一位宰輔去說都可以,但這一件事,事關重大,兩位宰相同皇城。

韓岡點頭,“也好。”

“等等。”沈括了一聲。

幾位宰輔同過去,尋常甘願做一個輔弼,除了幫襯韓岡,一般極開口的沈括一下爲焦點。頓時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沈括方開口說道,“今天是燕達守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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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怔了一下,旋即皺起眉頭。看了看韓岡,韓岡沉默地搖了搖頭。

燕達對先帝忠心耿耿——至表面上如此——平日對都堂則是十分恭順,所以都堂才能容得了他。但是以這幾日的事端,肇事者必然有所依仗,想來軍隊裡面,也是應該有人的。

燕達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章惇和韓岡都不會爲他打包票。

心中立刻就在燕達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叉,章惇問沈括,“明天值守的是誰?”

“明天是王舜臣值,守宮城的是李憲。”

“那就明天去。”章惇拍板道,“今天先讓陸佃進去說一下。”

只是定下之後,章惇又有些猶豫,“玉昆,李憲……”

韓岡明瞭章惇之意,“那就換貫。今天就讓李憲去河北,他既然想立功,就讓他去好了。”

貫是李憲弟子吧?”章惇還有點猶豫,他並不在乎重用閹人的名聲,但對於自己在皇宮中的安全,則是分外重視。

韓岡道,“貫是聰明人。”

“那就他吧。”章惇嘆了一聲,“王中正病得真不是時候。”

王中正是都堂掌控皇城的關鍵人,一直都爲都堂穩定皇宮。爲了褒揚他的功績,都堂甚至不顧士民議論,授予他郡公之任,等他死後,甚至能夠追贈國公。作爲侍,刑餘之人,王中正已經在大宋場上做到了頂。

他如今年紀老邁,衰多病,只是多次上表乞骸骨,都被太后和都堂留。不過近日生了病,在牀上好些日子沒能起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過去了。

能夠在人和信任上,能夠達到王中正那個等級的,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其實都堂也不指侍之中還能再出一個王中正,王中正的際遇,那是因緣際會,不可複製的。剩下的李憲、貫之輩,要麼威不足,要麼不敢信任,都很難讓都堂將皇城之事,徹底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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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王希烈能夠早日康復。”韓岡從來就不顧忌與閹人往,與王中正甚佳,甚至以表字相稱。在場的都見怪不怪了。韓岡的脾如此,士林中也多稱讚他是念舊、不忘本。

“真得有他在才能讓人安心。”章惇皺著眉,又道,“福寧殿那邊必須加強戒備,得盯了,不要讓他覺得有機會了。”

皇帝前些年因爲犯錯,曾經被遷出福寧殿,不過日前又被奉迎回去。但不論住在哪裡,眼下的這位皇帝,都堂都不可能讓他擁有任何實權。皇帝與天下萬民隔離,除了每旬去探問太后,甚至連郊祀、明堂,都由都堂委託大宗正代理。按照都堂的想法,這位天子,最好一輩子都安居在深宮中,多親近些,煉煉丹,吃吃藥,就這麼過上一輩子,當然,不要生出男丁。

曾孝寬道:“皇帝近日沒怎麼鬧事,還算讓人省心。”

章惇搖頭:“如此安靜,暗地裡必然有所圖謀。”

韓岡聽著,問道,“前段時間鬧事呢?”

章惇板著臉,“行跡昭彰,還有什麼可說?”

說完,卻與韓岡同時一聲笑。

任何時候,都堂都不會放棄對皇帝的警惕。

“既然如此,還是要派人去看一看的好。”曾孝寬道,“陸佃不是要進宮面聖嗎,順道去一趟福寧殿,他的那個翰林學士,正是天子私人。”

呂嘉問刻薄地說,“陸農師怕是不想做這個天子私人。”

翰林學士的份越發的尷尬。他們舊時本是天子私人,帶上知制誥後能爲天子草擬詔書,不帶知制誥,更是意味著皇帝的看重,以及其在朝堂中的地位。

能夠提名史,能夠參議朝政,只有天子纔有資格任命翰林學士,宮中還有專門的學士院,別稱玉堂。

現如今知制誥都是中書舍人,翰林學士則是都堂提名,幾乎快要爲外放議政的標配了。像黃裳這樣的老資格的翰林學士,都不加承旨二字。玉堂更是與中書門下和樞院一同被鎖在了深宮中,與草木同朽。

韓岡搖搖頭,“現在誰還想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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