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說得斬釘截鐵,眾人倒了口涼氣,玄慈卻依然面帶微笑:“貧僧洗耳恭聽。”
“本已經詢問過多人,二十年前靈霧寺可不是現在的樣子,那時候靈霧寺只是一座尋常山廟,寥寥幾個僧人靠著化緣度日,而玄慈師父半途出家時已經快三十歲了,與從小修行的僧人比起來在住持心中毫無地位……”縣尉的聲音在繁星滿天的夜中響起,清晰傳在場之人耳中。
朦朧夜下,玄慈面深沉,徹夜燃著的燈隨風搖晃,使得他的臉時明時暗,令人瞧不出緒。
薑似雙目微闔,輕輕嗅了一下。
風中帶著潤的味道,明日應該要下雨了。
大概會是一場大雨。
縣尉目不離玄慈:“依照本的經驗,絕大部分的命案害者與兇手一定存在著某種聯系,如果一時沒能發現,十有八九是掩飾得足夠深。而問詢到你出家前就是本鎮人線索就漸漸明了了,你與害者劉勝的二叔曾是關系尚可的朋友!”
“阿彌陀佛,青牛鎮家家戶戶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都可以是關系尚可的朋友,這就是大人找到的聯系麼?”
“足夠了。”縣尉冷笑,“你出家數年,一直是最底層的那個,髒活、重活師兄們都給你做,住持對此冷眼旁觀。這也是人之常,心與能力總要備一個才能讓人另眼相看。於是當你忍無可忍後告訴住持,你有使靈霧寺香火鼎盛為遠近聞名的神廟的能力——”
玄慈終於變了臉,高喝道:“阿彌陀佛,大人無論如何非議貧僧,貧僧都能忍耐,請大人不要侮辱我寺住持!”
隨著玄慈的話,那些僧人個個對縣尉怒目而視。
縣尉微微一笑:“玄慈師父慌什麼,本只是說你告訴住持你有使靈霧寺香火鼎盛的辦法,並沒說住持卷此事。”
“大人莫非是神仙,還能知道二十年前貧僧說過什麼?”
“這並不需要神仙手段,多找人問問就夠了。”縣尉看向某個方向,“玄安師父,本所說可有差錯?”
一名老僧走了出來:“阿彌陀佛,當年玄慈確實對住持這麼說,貧僧與幾名師兄弟都聽到了。”
“玄安——”
老僧對玄慈雙手合十,聲音淡漠:“沒想到師弟還能認出我這個掃了十年地的師兄。”
老僧的出現使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好奇瞪大了眼睛,而寺中僧人則開始不安,一部分僧人看向玄慈的眼神已經帶了異樣。
“不出一年,靈霧寺果然靈驗之名遠揚,而最開始令四鄰八鄉趨之若鶩的起因便是多年沒有子嗣的劉勝爹娘突然生下了劉勝——一個人見人的大胖小子!”
隨著縣尉挑明,議論聲嗡嗡響起,薑湛猛然扶額,作驚恐狀:“天吶,難道劉勝是玄慈的兒子?”
此話一出,眾僧殺氣騰騰的目頓時投來,脾氣火的四海更是忍不住,大喝一聲向薑湛撲過去。
薑湛乾脆利落往鬱謹後一閃,見四海被攔住,委屈看了薑似一眼。
薑似一臉無奈:“二哥說話過過腦子。”
“咳咳。”縣尉咳嗽兩聲拉回了人們的注意力,“劉勝的爹娘為何親十多年無子?因為劉勝的爹不孕!玄慈或是機緣巧合得知,或是與劉勝二叔的關系本就比外人所見親,因時間久遠難以確定。總之,你所謂使靈霧寺揚名的法子就落到了劉勝爹娘頭上。那時候劉家很窮,劉勝二叔連媳婦都娶不上,你找上劉勝二叔,慫恿他對嫂子下手,得手後方最終選擇了忍氣吞聲。無恙的男有過幾次魚水之歡,劉勝的娘很快就有了孕,
然後在劉勝二叔的指使下來到靈霧寺上香。”縣尉輕歎一聲:“劉勝的娘有孕在先,上香在後,豈有不靈驗的道理?”
此話一出,人群先是一陣安靜,突然有人道:“我想起來了,當時鎮上還在議論,說靈霧寺香火太靈驗了,按著日子推算劉家的上香求子後就立刻有了劉勝。”
有人附和道:“對,就是因為這麼靈驗,四鄰八鄉的小媳婦才全都來了嘛。”
玄慈一言不發看著縣尉。
縣尉接著道:“這也解釋了劉家為什麼突然有了銀錢開布店的原因。劉勝二叔幫你做事,定然得了不好,且劉家有錢後他也沒有娶妻,這是什麼原因呢?”
縣尉拋出這個問題,拈須緩了緩。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道:“肯定是有了大胖兒子又隨時能與嫂子睡覺,不需要媳婦了唄。”
話糙理不糙,在場之人皆有恍然大悟的覺。
一個三十多的男人,有了人和兒子,還正兒八經娶個媳婦來管束自己幹什麼?
是不是傻?
縣尉默默聽著,心中慨:永遠不要輕視百姓的智慧!
“這又與劉勝有什麼關系?”玄慈淡淡問。
“當然有關!劉勝是劉家唯一的孩子,溺之下為了一個敗家紈絝,花錢大手大腳。兩年前,劉勝的二叔重病,自知時日無多,擔心死後劉勝敗了家產下場淒慘,於是吐了這個。”縣尉定定看著玄慈,“劉勝二叔本以為替劉勝找了個源源不斷的財路,卻沒想到把他推上了絕路!”
玄慈飛快轉著佛珠,面無表。
“與得些好就安穩過日子的二叔不同,劉勝好賭,這就是個無底,隨著他一次又一次來靈霧寺找你要錢好守住當年的,想必你早就了殺機吧?直到這一次,劉勝索要的數額超出了你的承能力,終於促使你殺人滅口!”
聽到這裡,李姑娘不自晃了晃子,臉無比難看。
“劉勝沉井中後,你最擔心的就是負責澆水的四空,想必四空如果不是發現了什麼,負責澆水的僧人應該很快就換你的心腹了吧?可惜換人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而四空太不走運了,你只能殺人滅口並偽造意外跌倒撞破了腦袋……”
“阿彌陀佛,這些只是大人據問詢的話做出的推論,證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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