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見到趙凌的時候，已過了辰初，一家人坐在一起用了早膳，然後阿森跟著趙凌去了書房，一個時辰之後才出來。

傅庭筠問他:“可曾好好地跟王夫人打招呼?”

阿森的神有奇怪，喃喃地道:“就是月川不帶信給我，我今天也會回來的！”

傅庭筠不解。

阿森道:“老夫人是和程姨母一起過來的……倒並不是專程為了我和靖潼的婚事……好像是想讓嶽母回去一趟，為程姨母主持公道……程姨母還拉了靖潼說道這事……嶽母就讓我早些回來，免得把我也給牽扯進去。”

“怎麼會這樣?”傅庭筠皺眉。

原先還以為是王夫人這些年來事母至孝，王夫人的母親有所，所以才會不顧年事已高，千裡迢迢地來參加阿森和靖潼的婚禮。聽說的時候還為王夫人高興呢。不曾想轉眼間就了這樣。

傅庭筠不免有些慨，道:“你回來也好。九爺怎麼說?”

“讓我去城見幾個人。”那些事傅庭筠不知道，解釋起來話太長，阿森決定以後有機會再向傅庭筠解釋，因此語言簡明扼要，“我今天晚上就走。可能立冬之後才能回來。”

時間雖然長，但也不耽擱婚事。

“我給你收拾箱籠去。”傅庭筠盤算著，和阿森一邊往外走，一面道，“你是怎麼跟你嶽父嶽母說的?”

“說是西安那邊產業出了點問題，您讓我回去看看。”阿森笑道，“嶽父聽了，給了我幾張名帖，說不是大事就不要找吳昕了。他老人家還有幾個相的在那邊衛所任指揮使，讓我有事可以找他們。”

傅庭筠聽著也笑了起來，道:“縣不如現管。你嶽父的話有道理。”

“我也是這麼想的，”阿森笑道，“除了名帖，我還讓嶽父幫著我寫了幾封信——既是他老人家相的，到時候我看況去拜訪拜訪也是應當的。”

“阿森真長大了！”傅庭筠不停下腳步。笑著上下打量阿森。“做起事來滴水不，越來越像九爺了。”

“那是！”阿森在傅庭筠面前就像孩子在母親面前，始終保持著赤子的心。聽到傅庭筠誇獎，得意洋洋地道，“您也不看我是跟著誰長大的。”逗得傅庭筠大笑。

過了兩天，趙凌也走了。

給太皇太后辦七十大壽的聖旨也正式頒布下來。

一時間。京城裡議論的都是這件事。

陌毅的夫人甚至專程來拜訪傅庭筠:“你說，送什麼東西好?”

能給太皇太后祝壽的。外命婦最低也要是四品的恭人。通常這種況之下，除了些日常用品、四季的裳之外，為了出彩，多會想辦法置辦一、兩件表達自己心意的東西夾在其中。傅庭筠沒有品階。前兩次進宮給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恭賀新春，也是因為趙凌打了勝仗的特例，太皇太后的壽誕會不會邀參加。現在還說不準，趙凌和傅庭筠商量的。也是做兩的準備，若是不參加，就隻照常例送些貴重的東西，若是參加，傅庭筠的字寫得好，太皇太后又信佛，到時候就抄本法華經獻上去。

因為事沒有定下來，傅庭筠不好跟陌夫人討論，就事論事，幫著陌夫人出主意:“要不，繡幅屏。蟠桃獻壽圖、萬年松溪圖、八仙慶壽圖……都很吉祥。”

太皇太后七十壽誕在明年的二月二十一日，時間上還來得及。

陌夫人愁道:“若只是請了江南的繡娘幫著繡，還不如送些漢銅花尊、長生香盤這樣的前朝古。若是我自己繡，一來我年紀大了，眼神沒年輕的時候好，二來我的繡工相比針工局而言，只怕不及十分之一。送進宮去了，讓人嗤笑是小，如果有人蛋裡挑骨頭，彈劾我們家將軍一個‘大不敬’，反弄巧拙。還是想想別的東西吧！”

這倒也是。

傅庭筠點頭，笑道:“要不，我陪著您到街上轉轉?說不能找到合適的件。”

陌夫人自然應允。

兩人由丫鬟婆子護著先是去了鼓樓大街，後去了西大街和東大街。

各家銀樓、繡樓、古董店都人頭攢，而且男客眷多。

陌夫人看著和傅庭筠歎道:“可見人人都在為這壽禮發愁。”

傅庭筠安陌夫人:“萬一不行，就只能先顧著大面上不出錯了。”

兩人正說著話，迎面到了吳夫人和郝太太。

大家意外之余都有些驚喜，在一旁寒暄了半晌，知道們也是為了太皇太后的壽誕來街上看看的，眾人契闊了一陣，這才各自散了。

那邊陌夫人回家翻箱倒櫃，甚至寫了信回巨鹿，讓家裡的人幫著在庫房裡找合適的壽禮不說，傅庭筠這邊準備好了筆墨，開始抄錄法華經。

葉掌櫃卻突然登門拜訪。

傅庭筠有些意外。

為了避嫌，平時有什麼事他都會讓自己的長媳幫著傳話。

去南房的廳堂見了葉掌櫃。

原來葉掌櫃是來給送東西。

“麻姑獻壽玻璃屏，早先有人提前定製了準備送給莊王的，最後不知道為什麼沒來拿。在寶慶樓的庫房裡放了七、八年了。”他說著，又搬出個錦盒，“天靈芝獻壽仙桃盤……平時不算是什麼好東西，可這當頭，嘿嘿，卻是有錢也難得買到。”說著，打開了錦盒，“太太您看，像不像靈芝獻壽?”

那是塊用石頭做的桃盤，盤面有天的花紋，乍眼一看，就像並放著一對靈芝似的。玻璃屏就更不用說了。玻璃易碎，家裡的陳設又要按四季更換，大家多用紫檀、翅木、梨花木，玻璃的屏風，很見。

“我尋思著九爺也要送壽禮，又不能送些古董，就找了這兩個件。”趙家的家底單薄，若是送些古董，不免讓人起疑這些銀子從哪裡來。葉掌櫃含蓄地道，“就想辦法找了這兩個件，雖說不值什麼錢，卻勝在兆頭好。太太您看用不用得上?”

“用得上，用得上！”傅庭筠喜出外，挲著那石頭桃盤笑道，“我和九爺正為給太皇太后的壽禮發愁呢！還好有葉掌櫃，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然後又把陪陌夫人上街的事說給了葉掌櫃聽，“難怪葉掌櫃能坐上大通號第三把椅，就這份高瞻遠矚的目，已非常人可比。我們要多跟葉掌櫃學學才是。”滿臉的激。

雪中送炭，接的人固然歡喜，送的人想著自己幫著別人解了燃眉之急，心裡也會有種滿足。

葉掌櫃笑容滿面，謙虛道:“太太不覺得我多事就好。”然後和傅庭筠說了些閑話，起告辭了，連兩件東西的銀子都沒有要。

傅庭筠覺得過意不去，估算著到寶慶樓打了兩套銀頭面，一套送給了葉掌櫃的太太，一套送給了葉掌櫃的長媳，這都是後話了。

落實了壽禮的事，的心也定下來，每天早上洗手焚香，抄三百個字的法華經。

這樣過了幾天，王夫人來訪。

神有些黯淡，委婉向傅庭筠說起了母親的來意，並道:“還好你有事讓阿森去了西安府，不然阿森只怕也要跟著我氣。”眉宇間見地流出些許的傷心和無奈。

傅庭筠不好多言，隻笑著問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老夫人和程太太可好。並定下日子，過兩天去拜訪老太太和程太太。

王夫人見傅庭筠沒有追問，松了口氣，客氣了一番，起告辭。

過了幾天，傅庭筠去王家看了老夫人和程太太。

兩人的神都有些灰敗，就是笑，也帶著幾分勉強。聽說傅庭筠的丈夫是貴州總兵，老太太和程姨娘待傅庭筠就多了幾分熱忱。

傅庭筠看著不由在心裡暗暗歎氣，略坐了一會就起告辭了。

或者是有心事，王家的人沒有多留。

待過了立冬，太皇太后壽誕的禮儀定了下來，市上面只要是沾著“壽”字的東西都開始貴得離譜，而且各地封疆大吏都已開始準備送壽禮，近些的如山東、山西等省份的，會等到臘月啟程，趕在正月初十之前送到，元宵節過後開始獻壽禮。遠些的如雲南、貴州、福建，這時候就要啟程了，否則就趕不上太皇太后的壽誕了。

這個時候，趙凌悄然回了京都。

傅庭筠又驚又喜，小聲問他:“事辦得怎樣?”

“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趙凌閉著眼睛，懶洋洋靠在松木澡盆裡，由傅庭筠服侍著盥洗，道，“西平侯這幾年在何福的挾製下日子艱難，雖然馮老三那邊替他賺了不錢，但西平侯家大業大，依舊不敷出。前些日子隆平侯過生辰，西平侯府送的壽禮竟然是前幾年穎川送給他的壽禮，還被輔國公府的人給認了出來。西平侯因此把希都寄托在了俞閣老的上，卻收效甚微，西平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馮老三覺得這樣下去西平侯只會每況愈下，說不定還會出大事的。他要我承諾，他幫我打聽西平侯和俞家的事，但若是出事，我保他們家嫡支的命安全。我答應了。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只要適時地添把火就行了，甚至用不著自己出面……至於何福那裡，多半已經知道我私下回過陝西了，他派了人告誡馮家，只要馮家的商隊不夾藏帶私，嘉峪關自然隨他們任意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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