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丹溪嚇了一跳,這個孩子的想法怎麼那麼暴。連忙溫聲安:「乖寶兒,他們這樣想,也不能怪他們,數千年來,人們都是這樣想的,於是一代代的就傳下來了。」
陳梓坤的憤怒不但不減反而越燃越怒:「那麼,娘親,爲什麼沒有人反對呢?我們孩子就該低人一等嗎?我夠了!爲什麼男孩子爬樹掏鳥蛋,人們就會一笑置之,覺得天經地義。到我時卻出那樣大驚小怪的目;爲什麼我的書讀好了,先生不說別的,總是嘆道:可惜是個兒;還有那個郭承業,那個洪承繼做什麼都沒有我和璐璐聰明,卻在我們面前驕傲得不得了。就像一一說的,他們仗著自己多長了個小**,就覺得高人一等!如今就因爲我不是個男孩,他們就要著爹爹去娶別的人!娘親,這太不公平了。我不了!」
文丹溪心中黯然,梓坤說的都是事實,別說是在古代,即使是在幾千年後的現代,這樣的現象仍然大量存在。
能說什麼呢?只能無力的安道:「寶兒,你應該往好的方面想想,你自小到大,爹爹什麼都縱著你,娘親也不怎麼管你,你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的境要比別的孩子好上太多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們是怎麼生活的。你做的這些事,們很多人連想都不敢想。」
陳梓坤卻押擺手,一臉深沉的道:「娘親,你不會懂得我的想法的。天下人要管天下事,做爲一個頂天立地的孩子,怎麼能只顧自己活過痛快,而不去拯救的同伴呢?」
文丹溪一時無言以對。
說完了這些,文丹溪只得著頭皮繼續剛才的話題:「寶兒,如果有一天爹和娘要分開,寶兒怎麼辦呢?」
梓坤低下頭,似在思索著。半晌,抬起頭來,目堅毅的說道:「娘親和爹爹,我兩個都要!」文丹溪剛要開口,就見像個小大人似的擺擺小手繼續說道:「娘親以前說過,遇到困難不要總想著繞過去,要想著怎麼解決它。」文丹溪汗顔,自己還沒兒想得徹,可是也明白這件事不是一個人能解決的。
陳梓坤想了一會兒,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抬起小臉,燦然一笑:「娘親,你之前給寶兒講了那麼多故事,寶兒已經八歲了,我想用自己的腦子幫娘親解決這個問題。娘親說過,滄海橫流,方顯兒本,娘親,你就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文丹溪一陣欣,慈的笑著將兒攬在懷中。
陳梓坤突然掙了出來,啪的一下甩甩袖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娘親,當斷不斷,反其。我們要快刀斬麻,在敵方還沒來得及站穩陣腳時,就要狠狠的的出手,一擊必中。人就得狠,不狠站不穩。」文丹溪一陣愕然,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陳梓坤說完這些,有竹的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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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溪一臉呆滯的看著陳信,突然大徹大悟,終於明白爲什麼陳梓坤的腦回路那麼奇特了,這絕對是傳,而且就變異的傳。
陳信被自家娘子看得心裡發,他吶吶的問道:「娘子,你怎麼了?」
文丹溪便把剛才的大發現告訴了陳信,陳信一聽,立即高昂著腦袋,像隻驕傲的公鶏似的說道:「我的兒像我有什麼稀奇。這天底下除了我,誰能生出這樣的兒來!」
說完他仍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追問:「娘子,你實說實說,你是不是在諷刺我?」文丹溪無奈的給了他一記眼刀,賭氣道:「你要真不行了,我就一腳把你踹下去,還用這麼委婉的諷刺嗎?」隨即,又覺得話說得有些狠,連忙抱抱他哄道:「好了,別胡思想了。你任何時候都是威風凜凜。哪怕你的人老了,蘿蔔也不老。」
陳信實事求是的嘆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我,等人老了,蘿蔔也該康了。」
「撲哧。」文丹溪忍俊不。
誰知陳信又開始發神經了:「你再給我講一個有趣的故事,還得是大人的,講完咱們就睡覺。」
文丹溪疲倦無力的緩聲講道:「從前有一隻蛤蟆,他沒穿服……」
……
日子靜靜的流逝,小梓坤一天天的長大。這幾年陸陸續續的又添了不弟弟妹妹。小梓坤也越來越有老大的派頭,每天帶著這些小豆丁們上天地的胡鬧,將家裡攪個天翻地覆。陳信仍是半年征戰,半年在家。他們的地盤從六州增加到十四個州。其治下是一片阜民的繁榮景象,士兵驍勇善戰,員清廉,百姓安居樂業。
但稍嫌中不足的就是,文丹溪的肚子這麼多年來一直再無靜,自己也看過,還特地請了郭夫人和郭大夫診斷,結果是兩人的都沒有任何問題。文丹溪糾結了一段時間後,便漸漸放下了。陳信表面上看去也不怎麼介意。
但是他們不太介意,有的人介意得很。這些人是指秦元和陳季雄等人。在梓坤五歲那年,趁著局勢相對較爲和平,陳信便帶著妻在自己的領地巡視了一圈,自然也去秦州看了義父,陳季雄見到孫自然十分高興,不過,他言裡言外還是希兒子兒媳能再生一個孫子。小梓坤本來十分喜歡爺爺,一聽這話,立即撅了生氣不理他。陳季雄看小孫如此敏聰明,此後幾天便沒敢再提。
但是當梓坤六歲以後,秦元終於忍不住向陳信提這個問題了,他還讓李冰雁試探文丹溪的想法。文丹溪看著這幫人如此興師衆,心中不由得一陣慨。到底是古代啊。
這日,李冰雁又過來陪文丹溪,幾個孩子一起到院中玩耍去了,姐妹兩人坐著說悄悄話。文丹溪見眼中微有憂,一副言又止的模樣,便笑著說道:「姐姐有話直說便是,咱們姐妹還有什麼要藏著掖著的?」
李冰雁囁嚅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咬牙說了出來:「其實還是關於子嗣的事,妹妹到底是怎麼想的?」文丹溪心中明白,知道秦元又讓來試探自己了。
不聲的反問道:「姐姐說說,二弟有什麼想法吧?」
李冰雁的子很不自在的椅子上扭了幾下,吶吶的說道:「妹妹,你可別怨他,我就照實說了吧。」李冰雁頓了一下,仍用試探的語氣小心的說道:「務觀說,實在不行,妹妹可給妹夫納一房家世清白,人口出衆的妾室,將來若是有了子嗣,可過到妹妹名下。再將那妾室送到別院休養,如此以來,也不影響你們夫妻的,妹妹你看……」
文丹溪聽了這話猶如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似的。心中一陣冷笑,儘管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但親耳聽到心中仍是覺得刺得難。讓自己的丈夫和別的人生孩子,還口口聲聲的說以後不會影響兩人的!這真是荒謬至極。一剎那,對秦元的觀瞬間跌低,這個人,自己一直像對待親兄弟那樣對待他,他卻這樣迫自己。
李冰雁看到文丹溪臉蒼白如紙,兩隻眼中閃爍著兩簇怒火,便知道是徹底怒了。心裡頓時一陣忐忑和心疼,喃喃喚道:「妹妹,你--你別這樣,姐姐再也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文丹溪冷笑數聲,緩緩地說道:「我知道姐姐也是人所托,我不怪姐姐。姐姐既然問了,我就不得不答,請姐姐如實告訴秦元!」文丹溪連二弟也不稱呼了,而是毫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李冰雁不知所措的點點頭。
文丹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微著手,端過一杯水,「啪」的一聲,將杯水傾灑於地,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如果他那麼做了,幷且陳信也答應了--我不管他是什麼理由答應,我們之間就如同這水一樣--覆水難收!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再讓我回頭。姐姐此刻就去所這話告訴秦元和陳信還有他的弟兄們吧,若是他們做了決定,我看也不用納妾了,我直接帶著梓坤走開就是。他娶幾個就娶幾個。」李冰雁臉大變,心頭一陣震撼,囁嚅著,了幾次都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勸。
文丹溪半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虛弱的擺擺手說道:「姐姐快去轉告秦元吧。」
李冰雁只好退了出去,回去將消息告訴秦元。
秦元坐在書案前,手中握著茶杯,目晦暗不明。他低聲問道:「嫂子真這麼說?」
李冰雁神黯然的點點頭,然後用懇求的語氣說道:「務觀,我求你了,別再手這件事了。你真的要眼睜睜的拆開他們夫妻二人嗎?」
秦元的脯微微起伏著,他帶著的怒氣,沉聲說道:「冰雁,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大哥大嫂?子嗣可是一件大事。別說是大哥這樣的份,就算是鄉間的田捨翁也會想盡一切方法去延續香火。嫂子那麼明理的一個人,爲何在這件事如此固執執拗,不通理!」
李冰雁也怒了,忍不住提高了嗓門道:「我看不通理的是你吧。妹妹和妹夫他們兩人都不急,你緣何急這樣?」
秦元沒料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也不理解自己,他轉過頭來,冷聲說道:「我不像你這麼短視,我是爲了我們河東十四州的百姓著想,爲了大哥的將來著想!」
李冰雁竟是出人意料的毫不退讓:「我這麼說也是爲了我的妹妹和侄著想。你們爲何不顧及們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就是不通理!」
「……」
這對自親以來幾乎沒紅過臉的夫妻今日竟破天荒的大吵起來。一向恭順的李冰雁更是毫不退讓,兩人越吵聲音越大。
兩人正咬得不可開,就見秦元的一個親兵戰戰兢兢的在門口聲稟道:「二將軍,大將軍來了。」
兩人的吵架聲戛然而止。李冰雁低著頭走出書房,在門口正好與陳信迎面對上。李冰雁聲音僵的囑咐道:「妹夫,你可一定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別理他!」
「你,給我回去!」秦元在屋裡幾近氣極敗壞的吼道。
陳信驚詫的看看兩人,不明白這一對一向相敬如賓的夫妻怎麼吵這樣?
陳信關上門坐在秦元對面,問道:「二弟找我有事?」
秦元兀自氣個不住,他略略平復了心緒,臉上出一僵無比的笑意:「讓大哥笑話了。」
陳信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誰家夫妻不吵架,我和你嫂子有時也會吵。」
秦元深吸了一口氣,將一疊厚厚的紙張遞上去,陳信以爲是什麼公文,連忙接過來翻看,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原來這上面全是麻麻的簽名。上到秦元到洪大鬍子刀疤臉,再到周通韓師爺等一幫軍師幕僚,最後還有破虜軍的一些將領。這些簽名所爲目的只有一個:勸陳信想法設法生兒子。理由很充分:沒有子嗣,河東無人繼承,軍心民心不穩。
陳信看罷然大怒,「啪」的一拍桌案:「二弟,你這是何意?這只是我家的私事,你怎的弄的像軍國大事似的?」
秦元從鼻腔裡冷哼一聲:「大哥竟然以爲這只是私事?那我來問大哥,如若大哥沒有子嗣,那麼大哥百年之後,誰來承繼陳家的香火?誰來執掌河東十四州?我們河東百姓,三軍將士該何去何從?我們辛辛苦苦打下的這一點基業豈不是要拱手讓人?」
陳信不耐煩的揮揮手:「我們如今都還年輕,還有個幾十年的活頭。以後再說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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