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結(上)
“別去了吧, 聽說今天會下雨。”
“答應好的,要是不去,又要和老爺子告狀了。”
“誰讓爺爺疼?我們這一大家子加起來都沒有小北在老爺子那裏寵, 咱家就是不分家而已,要是分家, 老爺子保管把方家這些東西全都給小北。”
唐芝蘭在說這些話時并沒有任何嫉妒的意思,反而是帶著逗趣的口吻。
想起什麽,笑了笑說:“當初你們嫌小北外婆太寵才把孩子接回來,結果咱們家的人更寵,就是小南也總妹妹長妹妹短。這次你們去營, 要不是他有課,肯定要跟著他妹妹一起去。”
“下回咱們全家一起去。”
“好。”
“阿惜——”
穿著沖鋒,高大帥氣的男人把營的裝備裝進車後備箱, 走到兩人邊。
“東西都拿全了?”
“還差一件。”
“還有什麽東西沒拿?”
“還差個方北。”
唐芝蘭和蔣惜一起笑起來。
他們周末去山裏營,在開往營地的路上,方北問他爸爸,怎麽才可以從帽子裏變出兔子,他爸爸笑著說把兔子放進帽子裏就可以了。
方北還問了很多,最後睡著了。
山裏冷,被媽媽抱在懷裏,兩個人一起蓋著爸爸的外套。
到了營地後, 他們停下車,找了個開闊的平地。
爸爸搭帳篷,媽媽整理東西。
爸爸說他和媽媽在國外時就經常去營。
他們去山頂看日出,去海邊看日落。
看夏天的雨, 賞冬天的雪。
爸爸媽媽忙著時,溜去旁邊的灌木叢裏玩, 玩得一的枯樹葉子,還摔了一跤。
正準備爬起來,卻聽見不遠的說話聲,聲音有點大,像是在吵架。
躲在灌木叢後面地看。
看見有個戴著帽子的叔叔正在和他爸爸說話,不知怎麽地兩個人吵了起來,然後又有一個叔叔走了過來。
在那個叔叔用手裏的石頭砸向爸爸時,媽媽發出了凄厲的尖聲。
爸爸倒在地上,媽媽跪在他邊不停爸爸的名字。
邊哭邊著“爸爸媽媽”想跑過去時,後有人抱住了,那人捂住的,不讓發出一點聲音。
掙紮踢打,張狠狠咬那人的手,腥味彌漫在口鼻間,可無論怎麽掙紮都逃不了對方的桎梏,直到暈過去。
等再醒來時,大雨磅礴,天空沉得可怕。
坐在車裏,看著巨大的雨幕中那輛車的車燈。
認出那是爸爸的車。
“爸爸……媽媽……”
“停下……”
“求你們了……停下……”
天邊悶雷陣陣。
大雨就像沒有盡頭地下。
方北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幾乎看不清視線的大雨,有那麽幾秒,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太xue傳來陣陣刺痛,手按,旁邊有人了聲的名字。
偏頭,就這麽看著正在開車的人。
前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車飛速駛過,濺起一地水花。
雨太大,雨刮開到最大,卻還是沒法看清前方道路。
電話突然響起,接通後車裏響起說話聲。
對方說一切已經準備好,但他必須在半個小時趕來,并且他們會準時起飛,不會延遲一分鐘。
“半小時?雨太大了,怎麽可能趕得上!”
“那是您的事,顧先生,”對方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再次重複,“我們只能等您半小時,現在還剩下二十八分鐘了。祝您好運,先生。”
“Cunt!”手機被重重摔下。
油門重踩,發機發出高速運轉的轟鳴。
因為在大雨中不斷超車,旁邊的車持續鳴笛提醒這輛車的危險行駛。
剛才發生的事突然一腦地湧向了方北,痛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為什麽……”哽咽到無法說話,“錦叔,到底為什麽……”
方北想起了暈厥前發生的事。
客廳裏響起靜時,以為是肖子臣,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顧若錦。
不等問顧若錦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失去了意識。
“小北?”顧若錦看了方北一眼又馬上轉回頭,“錦叔現在沒法分心,等到了機場,上了飛機,錦叔再和你解釋。”
“機場?”方北心裏一驚,“你要帶我去哪裏?”
“還能去哪裏?”顧若錦出個有點勉強的笑試圖安,“當然是英國。”
“英國?”
“是啊,回英國,回我們的家。”
雖然不知道顧若錦被限制離開英國為什麽還能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但知道現在不是質問這些的時候。
只能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來應對現在的況。
“錦叔,爺爺還沒恢複,過兩天我會帶他去秦皇島休養一段時間,醫生也說他現在不適合長途旅行,我打算等他好一點再考慮英國或者國的醫院……”
“那就別管他,”顧若錦打斷方北,用從來沒有聽過的冷漠的口氣說,“我帶你回去。”
“……”
方北看著眼前這個當做父親一樣的人,也許是太過震驚,也許是心不願意接,說不出任何一個字,發不出一點聲音。
直到顧若錦因為超車被後車連續鳴笛,方北才抖著開口:“可我不想跟你回去。”
顧若錦沒說話,就像沒聽見的話。
“我不想回英國,”方北大了聲,“你聽見了嗎?我說我不想跟你一起回英國。”
“錦叔——”
“那就不回英國!”顧若錦突然朝方北吼,“國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隨便哪個地方,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可我哪裏也不想去!”方北終于再也忍不住,哭喊道,“我只想留在這裏!”
聽到的話,顧若錦偏頭看了一樣,因為車速太快他只能馬上轉回頭。
方北覺車都晃了一下。
聽見他冷笑一聲。
“你只想留在這裏?所以就算這裏全都是讓你傷心難的記憶和人,你還是想要留在這裏,是嗎?”
“我不是不回英國,”顧若錦的緒明顯不對勁,他們的車速還在不斷加快,方北覺得現在不應該刺激他,于是緩聲道,“但我需要理好這裏的事再……”
“是不是沈縱也死了你就肯跟我走了?”
“……”
天邊傳來一陣悶雷。
方北聽見的卻是自己的心裂開的聲音。
看著顧若錦,連眼淚都忘了流,就這麽愣愣地看著他。
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這一切都是假的,顧若錦還在英國,正躺在肖子君家的床上,不,還躺在碧翠灣的床上,在睡午覺,五點時某人會準時把醒……
但顧若錦打碎了的希。
他說:“小北你知道嗎,我原本真的沒想他,你喜歡他,不,t是孩子會喜歡他很正常。如果你只是喜歡他,就像秦方遇和肖子臣那樣,我不會對他怎麽樣,可是……”
顧若錦沒往下說,他頓了頓,口氣隨即輕松起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以後你再也不會因為他不開心了。”
方北的心髒有那麽一剎那的停滯,臉慘白,抖著問:“你……你把他怎麽了?”
顧若錦沒說話。
方北的心不斷往下。
“停車,停車,停車!!!”
方北想去拉車門,但本使不上力氣,剛坐起來又綿綿地倒下去。
裏殘留著的藥讓什麽都做不了。
突然驚恐地發現,這種的無力和當初秦方遇迷暈自己後醒來時一模一樣!
“你別,”顧若錦張道,“很危險。”
“讓我下車,錦叔你讓我下車吧!”方北哀求道。
“乖,我們很快就到機場了。”
又開了一段路後,顧若錦發現方北不說話也不了,他心有所地看了一眼,發現正死死咬住下,下已經被咬出一片的紅,珠子不斷冒出來。
“小北——”顧若錦喊道,“你在做什麽!”
方北用疼痛自己清醒,擡起手去拉車門,可是顧若錦把車門鎖了,轉而又去摁車窗。
“我讓你不要!”
顧若錦早已沒了往日的溫和紳士,他表猙獰,眼睛通紅。
方北沒聽他的話,終于降下車窗,大風大雨瞬間灌進車裏。
車速過快,顧若錦控不住方向盤,車在高速上打漂。
他只能降下車速,將車停靠在急停車帶。
“方北你要做什麽!”
“是你要做什麽!”
顧若錦看著滿臉淚痕的方北,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憤怒整個都在發抖。
“小北,”顧若錦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雙手捧住方北的臉,“別這樣,別這樣,我們馬上就要到機場了,飛機正等著我們,等起飛後,你好好休息。等你睡醒,我們就已經在英國了,錦叔向你保證,等你到家就能看到警長和西西,好不好?”
方北使出所有力氣艱難地拿開顧若錦的手,一字一字咬著牙說:“我不會跟你去英國。”
顧若錦隨著的這句話眼眸暗沉一片。
方北從沒見過眼前如此陌生的顧若錦。
但有一種錯覺,就好像此刻在面前的錦叔才是真正的他。
過去的他把真實的自己藏了起來。
現在,終于看到了他。
“你剛剛說如果沈縱也死了,為什麽要說‘也’?”方北深不斷吸著氣,強迫自己冷靜,“所以,還有誰?”
還有誰的死和你有關?
車裏一片寂靜。
唯有雨聲不斷砸落的巨大聲響,響徹的整個世界。
顧若錦沒再說話,他用早就準備好但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用的繩子,將方北的手捆起來。
無論方北怎麽哭喊扭,他把車窗重新關上後繼續往機場開去。
此時的機場高速附近,一輛黑賓利穿雨幕,不斷超車飛馳。
手機連著藍牙,正在通話中。
“看到他們了嗎?”對方問。
“還沒有,”正在開車的人邊觀察路況隨時準備超車邊說,“但離得不遠了。”
“我已經到機場了,正在查是哪一架,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我知道了。”
“等等——”掛電話前,肖子臣停頓了一下,“沈縱,注意安全。”
在快要進機場專用道前,顧若錦發現了後面的車。
顧若錦單手控制方向盤,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一直沒接通。
顧若錦罵了句髒話,臉沉得可怕。
在前方的分岔路即將開過時,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猛打方向盤駛離了原先的道路。
看著離他們漸漸遠去的機場指示牌,方北馬上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機場裏肯定有他的人,”顧若錦沉聲說,“我們暫時不走。”
“誰的人?”在顧若錦再次往後視鏡裏看時,方北才發現跟在他們後面的車。
看到車和車牌的一剎那,方北眼裏亮起了,但很快又被擔心取代。
“錦叔,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你要帶我回英國也好,需要我配合你做什麽也好,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我需要時間,你要給我考慮和準備的時間,對嗎?”
在得知沈縱沒有出事,并且一直跟在自己後面,方北心裏稍稍安定了些。
打算好好和顧若錦談,希能讓他停止瘋狂的舉。
“你不會再願意和我好好談了,”顧若錦自嘲地笑了一下,“在我連續兩次和你失聯,而我打算親自帶你回英國時,我們就再沒有那種機會了。”
“你總要給我一個這麽做的理由,”方北說,“錦叔,我不相信你會傷害我。”
“我當然不會傷害你,永遠都不會,”顧若錦的口氣不由放,“我帶你走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顧若錦又瞥了眼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黑車,臉變了變,“你以為他你嗎?不,他只會傷害你。”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對你好。”
“可你現在讓我到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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