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燒高香 能跟我過一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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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夜晚寂冷漫長, 槐安居燈火如橘，沈修齊邁進門，靠在沙發上的年驚醒過來, 倏地起。

“哥。”

沈安然擡手撥撥後腦勺被扁的發, 睡眼惺忪地看向來人。

沈修齊下外套放在邊櫃上, 邊解馬甲邊往西廚島臺洗手。

“這麽晚了，怎麽不先去睡？”

十五歲的年已經不比沈修齊矮多, 他跟到沈修齊邊，解釋說：“陪永嘉玩了會兒，準備去睡的時候聽到雷伯說要去接你, 我就想等你回來。”

說著, 沈安然回到沙發，從邊幾上拿起一只黑禮盒遞上：“哥, 生日快樂。”

沈修齊接過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只都彭Grand系列的打火機, 沈安然臉上掛著笑，看向他的一雙眼黑亮清澈，滿是對兄長的崇拜。

他絮絮解釋著說：“是我拿歲錢買的，我知道哥對這些不講究, 在外應酬也從不缺人點火, 但我還是想給哥備上一只。這是都彭和Behike15周年的限定款, 我知道哥喜歡Behike的雪茄，所以就買了。”

沈修齊收下擱在一旁, 隨口說了句：“你懂的多啊。”

沈安然心中一驚, 又趕解釋：“我可沒過煙啊哥，我是為你挑禮的時候才了解到的。”

沈修齊彎彎角笑起來：“我也沒說什麽啊，你張什麽？”

他擡手拍在沈安然肩膀上：“謝了, 不過我以後可能不太用得上了。”

沈安然懵了一下，再一回想起今晚在老宅聽到的那些話，他恍然反應過來，他這位哥怕是要戒煙了。

“哥，你談了嗎？”

沈修齊心很好地“嗯”了聲，立馬掏出手機給今宵發消息。

兄長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沈安然心中仍有憂慮，說：“哥，今天你走後沒多久胡旋姐就來了。”

沈修齊心不在焉地應，兀自走到沙發邊坐下，又使喚沈安然：“冰箱裏幫我拿瓶氣泡水。”

沈安然照辦，拿著氣泡水走回沙發時，沈修齊才放下手機看他：“胡旋來了，然後呢？”

沈安然在他邊坐下說：“胡旋姐自然是問你去哪兒了，二姐說你找朋友去了，胡旋姐當場就黑臉了。”

當著衆人的面給胡旋難堪，的確像是沈凝會做的事，沈修齊擰開氣泡水喝了一半，沒應。

沈安然是個憋不住話的，接著說：“我回來之前，爸還在家裏說，等年底胡爺爺大壽他要回來將你和胡旋姐的婚事定下。”

他憂心忡忡地問：“哥，你現在談，不會有什麽影響嗎？”

沈修齊傾將玻璃瓶放在邊幾上，角有向上的弧度，笑意卻未及眼底。

他語氣極淡地開口：“他兒子過生日沒見他回來，一個外人倒是能勞他大駕。”

沈安然聽得懂這話裏的譏諷，這些年他們父子關系不睦，也有他和母親的原因，他突然覺心虛。

“哥......”

“好了，”沈修齊偏眸看他，“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沈安然還想說點什麽，但一聽沈修齊的語氣，又不敢再多言，只好順從點頭，撈起外套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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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沈修齊就出了門，到老宅的時候閆玲正在花園裏喂小五，沈君正陪在一旁練太極。

小五是只鷯哥，是三年前沈修齊買來送給二老解悶兒的，他和虹姨剛拐過回廊，小五就扯著嗓子喊：“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來了，臭小子來了。”

閆玲聞聲回頭，一見面就開罵：“你這臭小子還知道回來。”

沈修齊大步走過去，被罵了還笑得春風得意：“我要是不回來，是又不打算認我了？”

閆玲以前總拿這話威脅他，現在反過來被堵得啞口無言，轉頭就向沈君正發難：“你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孫兒。”

沈君正不服氣了，收回雙臂緩口氣道：“你這老婆子不講理，是我教的還是你慣的？以前我那戒尺離他手板兒還有三尺遠你就對我大吼大，現在又說我教得不對，今兒要是六月，這天上都得下雪吶！”

小五在一旁有樣學樣：“老婆子不講理，老婆子不講理。”

氣得閆玲用木夾子直敲籠子：“再給你拔！”

沈修齊見狀趕上前道歉：“都是我不好，有氣沖我來，我絕不像爺爺和小五一樣還。”

臨死還拖兩個墊背的，沈君正笑著罵了一句：“兔崽子。”

閆玲乜他一眼，將手中木夾子與瓷盒一并塞到他懷裏。

“沈湛兮，我可告訴你，我不管你護著那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你這般鬼迷心竅，你和小旋的事還沒定論，你不準將那姑娘帶回家來，你若一意孤行，可別怪我和你爺爺不給人姑娘面子。”

沈修齊轉將瓷盒放在花凳上，拉著閆玲回到廊下，又從虹姨手裏接過熱茶雙手奉給：“那我要是打一輩子兒，可就得怪您和爺爺不給人小姑娘面子了。”

閆玲一聽：“嘿，你這臭小子，還訛上人了是吧？這是我和你爺爺的責任嗎？”

沈修齊不接招，還故意誇大其詞：“您都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將人追到手，這要是被您和爺爺一個眼神兒嚇跑了，那我豈不是功虧一簣？”

閆玲聽完將蓋碗遞回給虹姨，既是疑，又是震驚。

這乖孫什麽子最清楚，過去這些年一提到他的問題，這臭小子不是避而不談就是跟打哈哈，常常氣得七竅生煙，有時候都覺得是他太氣人了才沒有孩子喜歡，所以胡向榮一提起兩家的舊約，便想順水推舟，讓這臭小子有個著落，也對過去有個代。

現在臨到胡向榮大壽的節骨眼兒上，這臭小子突然冒出個朋友來，很難不懷疑這是他故意的。

狐疑盯著沈修齊：“你該不會是隨便找了個姑娘專門糊弄我和你爺爺吧？”

“瞧您說的，我犯得著這樣嗎？我騙誰也不能騙到您和爺爺頭上啊。”

閆玲看了沈君正一眼，老兩口兒換了眼，閆玲當即就道：“那你今晚喊到家裏來，我倒要瞧瞧你這朋友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沈修齊這時候反倒是放松下來了，端起虹姨托盤裏的另一杯茶慢悠悠喝了兩口才說：“那不行，昨兒個我生日，好歹有個理由請，不管是不是我朋友，來了都能自在，今兒個沒名沒份沒頭沒尾的，我再將人請到家裏來見家長，不合適。”

閆玲氣得一掌拍他手臂上：“這不見不行，見也不行，你是不是存心來氣人的？”

沈修齊手裏的蓋碗茶被拍得潑出來，虹姨嚇一跳，趕拿托盤過去接，沈修齊倒還雲淡風輕的，慢條斯理將茶盞放下又過手之後，才笑看著閆玲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第一次見家長哪能這麽草率？況且我對人家是認真的，若您沒做好見孫媳婦兒的準備，那還是別見了，省得來了委屈我哄都哄不好。”

“合著我跟你爺爺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

閆玲聽了這話那是又氣又想笑，這臭小子平時氣人就有一手，現在突然冒出個朋友，說話還專挑痛下手。

不過也是真沒想到，平時這麽氣人一小子，談起來還會心疼人，攏共就說這麽幾句話，句句都要將人護著。

“那當然不是。”

沈修齊立馬否認道：“這天底下還有誰家能比得了閆玲更好？”

一說到這裏，閆玲總算是覺到不對勁了，這臭小子一旦開始誇人，那就是要放大招了。

蹙著眉質問：“你那肚子裏究竟裝的什麽壞水兒？”

這些年閆玲沒被沈修齊的花言巧語迷，回回都被哄得團團轉，這一開口問，沈修齊立馬就裝上真誠了。

“您又冤枉我，我今兒個來，就是為了向您二老袒真心來的，我能有什麽鬼主意？只不過在我去胡家之前，我得先向您二老個底，我跟胡旋，那是不可能的，您和爺爺也別再為那不作數的婚約費心，至于要怎麽和胡爺爺說，我心裏有數，也不用您二老費口舌，回頭您二位別拆我臺就行。”

閆玲朝沈君正看過去：“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倆呢。”

沈君正并未表態，手上也沒閑著，重新拿起木架上的太極劍練習。

沈修齊剛開始談，閆玲知道這時候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但該明確的還是得明確。

“你別忘了，你胡爺爺對咱家可是有提攜之恩，咱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更何況小旋等了你這麽多年，你現在說談就談，你怎麽向你胡爺爺代？又怎麽對得起小旋？”

閆玲想起昨夜，又念叨了一句：“凝也真是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故意給小旋難堪，那些事都過去多年了？一直耿耿于懷只會讓別人看咱們家笑話！”

“這怨我。”

沈修齊一把攬過閆玲肩膀，主擔下所有責任：“當年被胡家單方面取消婚約，凝是替我覺得委屈，子直，不像我巧言如簧，您別怪。”

閆玲哪能不知道他們姐弟好？當年沈修齊了那麽多委屈，這哪個做姐姐的不心疼？

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沈修齊接著道：“可這恩是恩，是，知恩圖報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非得要捆綁兩個人的終生幸福。”

“我知道爺爺不介意胡家當年的所作所為，畢竟是咱們承恩在先，舅舅的事又來得突然，從理智層面考慮，您二老一定是不希連累胡家，自然也理解胡家單方面取消婚約的行為。”

他停頓了兩秒，說：“可我并不是一個完全理智的人，。”

沈修齊難得一本正經說這些話，突然讓閆玲力倍增。

“湛兮......”

沈修齊并無追究過往之意，只道：“，我希我能有一個完整且穩定的家庭，如果要結婚，那我一定會選一個能跟我過一輩子的人，而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同林鳥。”

閆玲被他那句“完整且穩定”刺痛了心，沈修齊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今天，比誰都清楚，可卻不知道該怎麽接沈修齊的話，只好朝沈君正看過去。

沈君正收好劍，邁步回到廊下從虹姨手中接過了熱巾手。

他沒擡眼，只問：“那你又如何肯定你相中的小姑娘就是能跟你過一輩子的人？”

這問題算是問到沈修齊的痛了，他記起了昨夜種種，也記起了的眼淚和他的詭計，他笑著回答：“我正在努力讓心甘願陪我過一輩子。”

閆玲敏銳捕捉到了他話裏的關鍵詞，又擰著眉頭一掌拍他上：“是你強迫人家跟你在一起的？”

明明沒用多大力，但沈修齊還是故作痛苦退開一步，愣是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兒。

“，您也知道我什麽德，這世上能得了我的姑娘那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人以後要是能點頭進咱家門兒，您和我爺爺就燒高香吧！”

閆玲又舉著手要打他，被他靈活一躲，只好開罵：“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麽不穩重！難怪人家不待見你！”

沈修齊躲得遠遠的，閆玲擡手就指著他鼻子罵：“我警告你，沈湛兮，你要是敢仗勢欺人我一定揍你！”

沈修齊無奈：“我有那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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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齊到達小溪山的時候，今宵正和關老師在院子後頭摘柿子，屋後的這棵柿子樹還是關老師結婚前親手種下的，院子幾經翻修，柿子樹還屹立守護，年年都為今宵奉上它的甜。

往年十月中旬就該去摘，但今年特殊，今宵兒想不起來屋後還有棵柿子樹，還是關老師昨夜在北屋睡了一覺，清晨被柿子落地的聲音吵醒，這才知道今宵兒沒去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