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池硯眼底劃過詫異，半邊眉緩緩挑起，又放下。

他似笑非笑睨著江霧，帶上幾分戲謔，“什麼書？嗯？”

江霧以為是真的沒聽清，于是有耐心的，又重復說了一遍。

咬字甚至比剛才還要用力，聽起來更為清晰，傳在場所有人耳中。

“書。”

隨著最后一個字音消散，空氣仿佛凝固，陷死一般的寂靜……

場上人紛紛面面相覷。

剛才聽到了什麼玩意？

——書？

嚯，書！

后方，環起胳膊看熱鬧的路緒笑容僵在臉上，形不穩往前撲。

“我去？什麼況！”他扶住傅池硯肩膀才堪堪穩住，茫然地抬頭，“來勢搞這麼猛的嗎？”

傅池硯雙眸黑亮，落在江霧遞過來的花青信封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相較于他的平靜，“書”二字屬實把路緒嚇得不輕。

他捕捉到傅池硯準備說話，生怕這人沒個分寸進一步刺激對方，搶在前面出聲。

“額……小姐姐，他不是有意拒絕你的。”

江霧看向路緒，看他想說些什麼。

傅池硯也在看路緒，看他又準備胡說八道些什麼。

見二位同時看過來，路緒倍力，胡抓了把臉，努力搜刮出一個借口。

“硯哥他其實吧……他不喜歡生……”越到后面越沒底氣。

江霧挑了挑眉。

——哦？尊嘟假嘟O.o

傅池硯也挑了挑眉。

——呵，你要不要再說一遍？

到兄弟的死亡凝視，路緒頭皮登時一。一抬眼，恰好瞧見生一頭烏黑順的長發，趕忙補救。

“別這樣看我，后半截話還沒說完呢。”

“千萬別誤會。”

“我哥取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不過——”

不知為何，傅池硯有種不好的預，眼皮微微一掀。

路緒眨眼，一本正經地說：“他不喜歡有頭發的生。”

不喜歡什麼玩意兒？

有頭發的……生？ ？ ？

那——他喜歡尼姑啊……

江霧大大的眼睛里充滿大大的疑，完全顧不上自己被誤會。

與此同時，一邊的傅池硯重重閉上了眼，又緩慢睜開。

果然。

狗里吐不出象牙。

這貨說的話，依舊是令人眼前一黑又一黑的程度。

到一道帶著探究的視線上下打量自己，傅池硯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他冷冰冰地斜睨路緒，薄輕啟罵了一句：

“你是傻吧？”

“啊？”

傻緒說話沒過腦子，誤將“長頭發”說了“有頭發”。

他委屈地朝傅池硯挪了挪腳，著音量質問：

“好心幫忙，你罵我做什麼？人家都給書了，太直白拒絕，萬一再刺激后面出了事怎麼辦！”

江霧聽不見容，殊不知自己在路緒眼里，已然是一名而不得、神經脆弱、高敏癡的危險人設。

兜里的手機傳來幾下震，掏出掃了一眼。

“那個……我還有其他事。”對傅池硯說。

“至于這封書，你先收著，下次見面千萬記得還我，因為它對我很重要。”

傅池硯想說既然重要，那你自己好好留著。

奈何江霧不給機會，接著說：“你可以理解為這封書是我的，但又不是我本人的。嗯……最好先看眼手機里的消息，然后再看這個。”

“？ ？ ？”

雖然聽不懂，但傅池硯用表告訴，拒絕收下。

后面的路緒撓頭：送出的信居然還要收回？朋友你也是厲害了，知道為下次見面提前尋個借口。

江霧真的著急離開，沒時間解釋的顧不上對方愿不愿意，把信直接塞進他手里，轉一溜煙跑了。

傅池硯：“……”

從生出現到離開，全程不到五分鐘。一番作下來，搞得大伙很懵。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路緒目送江霧離開的背影，“硯哥，你聽懂了嗎？”

傅池硯低頭，“沒。”

路緒著下思考，“所以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什麼是的又不是的，還有……”

傅池硯輕蹙了下眉，打斷，“要不你去問問？”

“人都跑沒影了，怎麼問。”

“那就閉。”

“……”

路緒僅僅安靜了幾秒，忍不住又說：“后面是不是說讓你看消息來著？趕的，把手機拿出來瞅瞅。”

說到手機——

傅池硯無語且冷冷地扯了下，“你還有臉提？”

托傻的福，手機于今早很不幸葬在車底下。

當場碎骨、慘不忍睹，只剩一張可憐兮兮的電話卡揣兜里。

“抱歉，差點忘了。”罪魁禍首“緒”心虛地鼻子，“您放心，馬上賠個新的。”

“馬上是多馬上。”

“大概……一到兩天？”

傅池硯轉，霸氣又冷酷地丟下一句，“今晚，我要收到。”

路緒哪敢說半個不字，卑微“哦”了一聲，趕追上去。

“對了，好像還不知道那個生什麼。”

傅池硯還是那句話，“要不你去問問？”

路緒：“……”

他跟在傅池硯后，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講句實話昂，剛才那人是真的好看。就憑那張一眼難忘的臉，我敢百分百肯定，不是我們一中的學生。”

“難道是隔壁學校的？應該也不是。實在好奇，也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

“唉，給你的呸——書，外封上應該寫了名字吧。”

“沒。”

傅池硯前面翻看了一圈，別說名字，半個墨點都沒有，干凈得不能再干凈。

路上經過好幾次垃圾桶，生的話始終回響在耳邊，鬼使神差的，就這麼拎在手上帶回了家。

……

聽到大門傳來靜，傅家的肖阿姨舉著把菜刀出來。

回頭看眼客廳墻上掛的時鐘，問玄關換鞋的男生。

“怎麼提前回來了？”

傅池硯彎腰把鞋放進柜子，“下午學校大掃除，后面三節課沒上。”

原計劃，他是準備打滿一小時籃球才回。因為那封莫名其妙的書，提前了半個小時。

“這樣啊。”

肖阿姨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示意餐廳方向。

“我做了些糕點放在餐桌上。要是了，拿著吃兩口墊墊。今天特殊況，晚飯會比平時晚半個小時。”

傅池硯沒多想，什麼也沒問，拎著書包往樓梯那邊走。

“我先上樓，快吃飯了您喊我一聲。”

肖阿姨眼尖發現什麼，盯他的手看了好一會，又反應過來在和說話，點頭回應：“好，到時候我你。”

傅池硯“嗯”了一聲，抬腳上樓。

肖阿姨舉著菜刀進廚房，里自言自語嘀咕什麼。

“手里拿的那個是信嗎？應該是。估計又是哪個孩子塞的。真稀奇，這次不但帶回來了，居然還拿回房間……”

二樓

進了房間的傅池硯抬手，剛要把手里的東西丟到沙發上，無意間瞥見那封信，作頓住。

凝視兩秒。

最終，書包還是被無丟到了沙發，而那封信，則被他好好地放在書桌上。

傅池硯杵在桌前，信就那麼安靜地躺著。他了鼻梁，煩躁又無奈。

“真是瘋了。”

近段時間的氣溫偏高，打球時上不可避免出了汗。

簡單沖了個澡，傅池硯有點，于是離開房間去了樓下。

一樓餐廳

肖阿姨將一碗湯擱在桌上，轉撞見沒就出現的傅池硯，問：“了？”

傅池硯走到島臺前，拿起一個空的玻璃杯往里面倒水。

“沒，下來喝點水。”

傅池硯斜站著，視線順著玻璃杯沿，越過中間的肖阿姨，瞧見了桌上擺的四菜一湯，還有一份擺盤水果。

兩個人需要吃這麼多？

他喝了一口水，才問：“我爸他們回來了？”

“啊？”肖阿姨搖搖頭，“沒有啊，不是說得到四號晚上嗎？”

“那您做這麼多……”

話沒問完，響起的門鈴聲強行打斷。

傅池硯收聲，朝門口方向看。

肖阿姨跟著一起看。

門鈴又響起了一次。

“應該是到了。”肖阿姨咕噥了一句，然后對傅池硯說：“小硯，你幫忙去開個門，還有一個菜我得端出來。”

傅池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