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在郦道观守了一整天都没等到叶潇声，缺月给换回了便服，全上下的伤口都上了药。

试过子，换了服，江秋总算是觉得体舒爽了一些，趴在床上，跟缺月说着闲话。

缺月看到江秋浑是伤，总是忍不住要哭，江秋实在不了，跟说要是再哭，就把送回将军府，不让伺候了。

缺月终于不哭，悲伤转为怒气，时不时就骂叶潇声两句，害得夫人伤得那么重，还不来看看，真的很没良心。

善渊独自回到郦道观，还特意来替叶潇声解释一番，不是叶将军不来看，实在是被皇帝拉着下棋跑不掉。

缺月又骂道：“下棋哪有夫人重要？分明就是不上心。”

所幸皇帝的棋瘾只发作了一天，第二天叶潇声就频繁出现在郦道观里。

一会来送些膏药，被小道士说不如他师父配置的膏药好。

一会买来些桂花糕，被缺月说不如永安街的好吃。

一会又送来些暖手炉，连善渊大师都看不下去了，“郦道观最不缺的就是炉子，这个时节也用不上暖手炉！”

然后，他又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跑了好多趟，看起来相当殷勤。

直到江秋住了他，“将军，宫里在筹备祭典，你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叶潇声停下了正准备门而出的脚步，“宫里有崔备，他很尽心。”

有崔备在，他可以完全信任地把事给他理，即便他不在宫里，崔备也会事无巨细跟他禀报，无需心。

江秋正准备开口说话，尚未出声，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吓得眉心一蹙。

叶潇声本能地跑过来捂住的双耳，如同安一只惊的鸟雀。

江秋抬眼正好进的叶潇声深邃的眼眸，眉目之间，波流转，似有千般言语，皆在不言中。

响声转瞬消失，叶潇声的双手却久久才从江秋的耳朵上移开。

“将军。”江秋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娇弱三分，“这是何的声响？”

“是火药。”叶潇声往外走了几步，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动静。

小道士气吁吁地跑过来，“将军将军，师父让我赶紧来看看，你们没事吧？”

“没事，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火药的声音？”叶潇声问道。

小道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低声说道：“是小师叔的炼丹炉炸了，不过他是在炼丹房弄的，没有人伤。”

炼丹房是特制的，专门防止炸伤，就算是炼丹炉炸得四分五裂，也只限于房内，绝无一片火星碎片飞出去。

小道士虽然年纪不大，也知道叶潇声是大，大最不喜欢听见有人伤。

“我去看看。”叶潇声转头对江秋说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木屋之内，江秋着也叶潇声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手了刚刚被他紧紧捂住的耳朵，暗声道：“对不住了，将军！”

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事不得不利用他才能完。

叶潇声赶到炼丹房外时，善渊也在，正在忙活着让小道士们灭火。

善渊看见叶潇声走了过来，赶快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惊动叶将军了，实在抱歉，我师弟炼丹没注意，火势已灭了，叶将军不用担心。”

“怎么会突然起火？”叶潇声不安地问。

善渊不好意思地揣了揣手，“是因为硫磺。”

“硫磺？”

“硫磺本是炼丹常用之，但不知是哪个弟子不小心把硝石放进炼丹炉内，这才引起火势。”

叶潇声上前一步，看着炼丹房内几乎全被烧坏毁尽，几个小道士在里面清理，地上还有零星点点火。

一个长道袍年纪较大的人跪坐在炉旁，不舍地拾起地上的残渣。

小道士抚着他的肩膀安他，“小师叔别灰心，是硝石的错，不是你不行！”

叶潇声思虑片刻，扭头向善渊问道，“大师，若不是炼丹房能够防火，今天火势会有多大？”

善渊向叶潇声行了一个拱手礼，“硫磺本是火中，一旦与硝石相遇，便是火药，火而炸，火势可延绵数十里，一旦火起，猛如野，难以扑灭，毁伤人，不可估量啊。”

叶潇声听罢沉默不语，脸却愈加不好，片刻之后，抓起善渊的袖子，将他拉到旁边无人之。

善渊不明所以，从叶潇声手上扯回自己的袖，满脸尴尬地问道：“将军，这是做甚？”

叶潇声低声说道：“大师，有件事需要再与你商量一番。”

叶潇声说得一板正，显然不是小事，善渊这才提起心来，“将军请说。”

……

“叶潇声，你再说一遍！”

皇宫之内，皇帝疑不解地喊道。

叶潇声表严肃，语气诚恳，“陛下，末将所言，都是实，善渊大师突发旧疾，卧床不起。”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呢？”皇帝叹息道。

他并非强人所难之人，但是祭典之事迫在眉睫，善渊又病了，该找谁来顶替他献丹？

眼看着皇帝喃喃自语，没有定夺，叶潇声顺势开口，“陛下，既然善渊大师病重，祭典当日必然无法出面，丹药也已快炼制了，不若这揭炉奉丹之事，另找贤者代劳？”

皇帝尚未开口，站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郭怀就忍不住了，“叶将军说得轻巧，这揭炉奉丹历来都是由最德高重的大师亲手持的，除了善渊大师无人能替，岂能随便找人代劳！”

“哦？”叶潇声不喜怒地侧过头看郭怀，眼神里却着一丝莫名的讥讽，“依郭大人看来，这揭炉奉丹之事，非善渊大师不可了？”

“那是自然！”

郭怀是文，向来谦逊有礼，如此分寸不让地据理力争还是头一回。

叶潇声也不想跟他费口舌，回过对着皇帝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请陛下下旨，严命善渊大师出席祭典，想来君命难违，善渊大师就算命若游丝，也能强撑爬下床来，为陛下揭炉奉丹的。”

“叶将军！你……”郭怀明白叶潇声此话不是请旨，而是在呛他，气得说不出话。

可是又能如何，善渊病重是意料之外，皇帝仁慈，断然不会再让他前来。

皇帝此时正用手顶着脑袋，他已够心烦的了，偏偏他的臣子不会给他分忧，只会吵架，真的是头疼得很。

内侍见皇帝神不佳，端来茶水，“陛下，喝点茶消消火气吧。”

皇帝把茶水一饮而尽，茶水倒是很有功效，一杯下肚，心焦气躁都消散了，连心都愉悦了，看谁都十分顺眼。

“咳咳。”皇帝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善渊大师病重，郭爱卿你再找人来接替吧，另外，朕出行不便，潇声你代替朕去探一下善渊大师。”

“末将遵旨。”叶潇声立即应声，随即抬眼去，郭怀脸铁青，神不悦，却也不得不遵旨告退。

走出宫门外，郭怀袖一甩，扬长而去，没有再跟叶潇声搭一句话。

叶潇声看着郭怀远去的背影，眼神忽然凌厉起来，大喊一声，“崔备！”

“在！”崔备等候在宫门，就等着叶潇声一声唤。

叶潇声厉声道：“带上几个人过来，跟我去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