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嗎？”

阿纏微頓了一下：“還有申回雪娘。”

雖然從不曾表出來，但比起回雪來，阿纏其實不算很喜歡申輕霧。

即使六叔的死算不到申輕霧頭上，可阿纏還是會遷怒。

如果沒有申輕霧，如果沒有申家人，六叔可能不會那麼容易死掉。

利用申輕霧對付申家，申輕霧對此心知肚明，也接了的利用，就等同于接了與申家人一樣的結局。

阿纏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從不曾心過。

原本是想不管申輕霧的，可話到了邊，還是說了出來。想，回雪已經失去了爹，應該會高興與娘一直呆在一起的。

有親人陪在邊總比與孤單一個人要好。

“也是無辜的？”

“倒不算特別無辜，畢竟是申之恒的親妹妹。”阿纏話鋒一轉，“不過，這十幾年一直瘋瘋癲癲，直到最近才有所好轉，不管申家做了什麼，也怪不到上。而且能夠讓蛟母發狂，也全賴幫忙。就算不獎賞，也不能讓和申家人一起去死，你說是不是？”

說完之后，阿纏滿懷期待地看著白休命。

“嗯，聽起來有點道理。”白休命說完，阿纏眼睛微微一亮，又聽他話鋒一轉，“但是不行。”

阿纏傻眼，方才無論說什麼他都點頭，怎麼轉眼就變了呢？

“男人怎麼好這麼善變？”阿纏不滿道。

“大概是因為我難過的時候更好說話？”

他這個敷衍的解釋讓阿纏更生氣了：“你怎麼不繼續難過下去！”

“這不是被你哄好了？”

阿纏氣的臉都紅了，方才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心來哄這個人啊，氣死了！

見氣呼呼的樣子，白休命忽然道：“為們找了這麼多理由，那你呢？”

“我？”阿纏一愣，直起，看著忽然變得有些嚴肅的男人。

白休命與目相對，問：“你為什麼要幫們，為什麼一定要對申家出手？”

見阿纏張口結舌，他又道：“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

阿纏當然有很多的借口，可是看到他那樣認真的眼神，忽然覺得，這次的白休命很認真，他要聽的是真話。

真話當然不能告訴他，卻可以將一部分真相說與他聽。

阿纏略微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你知道，我的命是那只狐妖救的，我一直很激。”

白休命皺了下眉，沒有打斷阿纏。

阿纏笑了下：“認識回雪的時候，我與閑聊，說的父親流風。那麼巧，我得到的那部分記憶中，也有一只流風的狐妖。”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流風是的叔叔，他們曾經很好，后來一個死在了上京，一個死在了西陵。”

如果自己沒有遇到季嬋，或許真的和六叔就這樣死在了對方不知道的地方。

白休命面上沒有毫容之，他問：“你特地來到西陵，就是為了毀掉申家，替那只狐妖給它叔叔報仇？”

阿纏當即否認：“當然不是，我真的只是出來散散心而已，誰能想到，因為你與申家結了仇，然后又查到了申家與流風的死有關。

我原本也沒想做什麼，可他們總要湊到我面前讓我不高興，恰好申輕霧一心想要為死去的心上人報仇，我就順手幫了一把。”

阿纏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原本也是這樣做的。

并不是一個喜歡主出手的人，更喜歡在暗中等待獵暴出弱點，然后一擊斃命。

越是急切主，就越是容易出破綻。來上京的第一日遇到白休命，被他關進鎮獄，這件事讓吃足了教訓，也讓越發的謹慎。

白休命蹙起的眉頭松開，但還是對道：“你對那只狐妖的記憶太過在意，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是人，不是妖。”

阿纏垂下眼，心忽然有些低落，但還是反駁道：“救過我，這個恩，我一定要回報。”

“你要怎麼回報？找到所有與它有關的妖，幫助它們，當做是報恩？”

“那倒不用，除了這個叔叔，最在意的只有一個妹妹，我會幫找到妹妹，確認妹妹過得好就行了。如果過得不好，就幫一幫。”

白休命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得站在這里聽人說要怎麼回報一只妖，還不能要求改變想法。

見這樣執著，甚至已經做好了計劃，白休命沉默良久，終究是嘆了口氣：“只有這一次。”

阿纏眼睛一亮：“真的？”

“但是有條件。”

“你說，我都答應。”阿纏眼中溢滿了喜悅。

“我可以放過們，但從此之后，們需要離開大夏。”

白休命可以罔顧皇帝的旨意，即使皇帝知道了，也不會因為兩個人大干戈，但他也要顧及皇帝的面。

“沒問題。”這正是阿纏想要的結果。

這時，白休命抬起頭，看向天邊。

阿纏轉過頭順著他的目看過去，天邊的霞漸漸斂去，太變了一個紅的圓盤，已經失去了奪目的輝。

它正漸漸落地平線以下。

阿纏從白休命懷中掙，站起踮著腳往遠看去，又覺得面前的墻垛擋住的視線。

往旁邊挪了挪，又覺得角度不夠好。

正忙忙碌碌的時候，忽地一輕，白休命單手將抱了起來。

他將阿纏放到右肩上，手臂箍住的，將的子固定住。

阿纏只愣了一下，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眼前的景中。

他們站在城墻上，看著太的最后一余暉被黑暗吞沒。

“白休命，太落山了。”喃喃道。

阿纏依舊沉浸在日落帶來的那一余韻中，還未來得及回味，就被放回了地上。

視線忽然矮了一截，頓時讓不習慣了。

“日落已經看完了，我送你回去？”白休命問。

阿纏搖頭，心想，一會兒他應該會去為他娘收斂尸骨吧？

到時候他又該難過了。

他陪了一整日，自己似乎也該多陪他一會兒？

“我和你一起回西陵王府好不好？”問。

“去做什麼？”白休命沒有拒絕，而是反問。

阿纏當然不會將莫名生出的想法告訴他，為自己的奇怪念頭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你不是答應我要將回雪和娘放了嗎，我去接們。”

“會有人將們送到你那里，不用你接。”

阿纏氣急，這人怎麼一點都不配合呢？

“那我也要去！”

白休命似乎看了的心思，笑了一下：“走吧。”

第109章 求白大人高抬貴手

太落山后，西陵城便亮起了點點星火。西陵王府的朱紅大門外，掛著兩串慘白的燈籠，像是要為誰送葬。

阿纏與白休命才剛走進王府，就見沈灼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

沈灼先是遠遠打量了白休命一番，見他面比之今早見到時和許多，上的戾氣也消散不見，終于放下心來。

他走上前，說話的語氣也輕松許多：“回來了。”

白休命微微頷首。

見到一旁的阿纏，沈灼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問這麼晚過來是要做什麼，而是先挑了正事對白休命道：“伯母的尸骨安置在摘星樓，走吧。”

白休命跟著沈灼往摘星樓去，阿纏走在兩人后面，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

越靠近摘星樓，氣氛就越是凝重。

摘星樓外有八名明鏡司衛把守，雖然現在也沒人敢擅闖西陵王府，但也能看得出沈灼確實對此事極為上心。

摘星樓的一層原本便是空著的，如今多出了一副棺材，棺材旁鋪著一層白布，白布上放著拼人形的骨頭。

雖然線暗淡，卻也能夠看得到，白布上的骨頭已經發灰卻泛著紅。上的骨頭還不算明顯，但顱骨上的卻格外分明。

這是尸骨被煉制后留下的痕跡。

誰也不知道西陵王是怎麼用這尸骨修煉的，反正沈灼是花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從地宮各將四散的骨頭找了出來。

過程他并不打算說與白休命聽，昨夜白休命在這里呆了一整晚，想來應該是知道，他娘的尸骨并不在一。

想到這里，沈灼暗暗嘆了口氣，再罵一句西陵王不是人，才一邊觀察著白休命的神，一邊小心翼翼道：“伯母的尸骨從地底挖出來的時候便是這個。”

白休命的神很平靜：“多謝。”

“和我客氣什麼，我還讓人去選了棺木，若是你不喜歡這個樣式……”

“沒關系，就用這副棺材吧。”白休命緩緩蹲在那尸骨旁，他已經無法從這樣一尸骨上尋找到他娘的影子了。

原來他娘，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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