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驛站簡單地休整了一番以后，方才踏著夜重新出發回了城。

行至雙井胡同前，陸晏廷便帶著沈令儀與一行人先分了道。

誰知桑吉發現后竟調轉了方向，策馬將二人一并攔下。

“姑娘還未告知我芳名呢，怎麼就這樣走了？”桑吉笑瞇瞇地看著被陸晏廷摟在懷中的沈令儀，毫無懼首輔大人那懾人的目。

沈令儀很驚訝地看著桑吉，這是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招惹到了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可就在桑吉和沈令儀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旁的陸晏廷忽然發出一聲嗤笑。

桑吉一愣，轉頭看著陸晏廷問，“首輔大人笑什麼？”

“九王子喜歡？”陸晏廷收了笑意，深邃的眸子里出了寒意。

結果桑吉竟真的就點了點頭，“喜歡的，是個很有趣的姑娘，長得很，心地也很善良。”

西羌九王子單刀直，對自己的心意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那真是可惜了，九王子喜歡，先要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陸晏廷說完揚起鞭子用力地了一下馬背，然后帶著人揚長而去。

馬踏飛塵，四蹄卷起首輔大人甚囂塵上的怒意，撲了桑吉滿臉，看得一旁的眾將領面面相覷，人人心里都譜出了一首見解各異的八卦曲。

隔天晚上，從皇宮里就傳出了古怪的流言，說首輔大人與西羌九王子兩人劍拔弩張一怒為紅，甚至差點當街打起來！

其實這種流言，換個人都未必會引來眾人的口傳議論，但偏偏，這流言的其中一位竟是幾乎不近甚至一度被傳有斷袖之癖、龍之好的當朝首輔！

所以短短一天，各種奇奇怪怪的說法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從皇宮飛出，竄進了千家萬戶……

這事，起初沈令儀是完全不知道的。

當晚與陸晏廷回到竹院的時候，沈令儀還很擔心地問過他，桑吉的那些話會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麻煩。

小人看上去也很自責，趁著陸晏廷更的時候繞在他邊絮絮叨叨的。

“我就是舉手之勞，本沒想過還會再遇到他，也沒想過他竟然還是個王子！”沈令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滿臉無奈，“可你說，這好端端的王子怎麼覺和常人不太一樣呢？”

沈令儀說著突然又喊了一聲，“啊呀，糟糕，我……我還把他給咬傷了，你說他會不會去告狀？”

說實話，沈令儀是見過做事隨不顧他人意愿想法的人，但像桑吉這樣隨心所的人，真是頭一回見。

“找誰告狀，他可是試試看！”陸晏廷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道，“再說，他要是和人一樣，就不會連著兩次跑出去了！”

沈令儀一愣，忽然抿笑出了聲。

“笑什麼！”陸晏廷惱得曲指敲在了的腦門上，“我哪句話說錯了？”

“沒有。”沈令儀捂著腦門說道，“只是很看到能把大人你愁這樣的人，這個西羌的九王子還真是有點意思。”

“有意思？”陸晏廷裳換了一半也不管了，抬了手一把將小人摟進自己懷里，下問，“怎麼有意思？三更半夜把你一個人帶出城有意思，還是你和他兩個人不顧男之別撲騰在湖里有意思？還是他明知你是我的人卻依然要打聽你的名字有意思？”

男人一連幾問，把沈令儀給問懵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陸晏廷一邊和咬文嚼字，一邊就把吻落了下去。

當那悉的溫熱香重新回到自己懷抱的時候，陸晏廷方才有了一種失而復得的安心。

沒人知道當時在醉仙樓，得知小人不見了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多慌。

無數種念頭一一閃過，他甚至有那麼一刻做過很壞的打算。

畢竟眼下前朝紛爭不斷，有人會想用沈令儀來拿他也不是不可能。

也是直到那一刻，陸晏廷才覺得確實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想當初他把小人留在邊為的就是避人耳目，讓幫自己擋了那些明槍暗箭。

不論是天家還是陸府，也不論是政務還是風月，他不在乎多養一個人，恰巧這個人興許還能讓他找到一些當年那件事的蛛馬跡。

陸大人覺得，這筆買賣，一本萬利。

但他卻唯獨忘算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心！

……

第二天一早，當沈令儀醒來得時候陸晏廷已經了宮。

知春聽到里屋的靜以后便端著水進來，在看到架子床上的凌和沈令儀滿臉的倦意后，知春不嘟囔道，“我娘說的對，男人就是沒有一個會憐香惜玉的，姑娘這手也還沒好呢！”

沈令儀一聽，紅著臉捂著被子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

午膳過后，沈令儀看喜鳶打了一套拳就乏了，可就在準備回屋去睡個午覺的時候，知春忽然帶著昭元公主匆匆而至。

“公主，您怎麼來了？”

沈令儀看到昭元很驚訝，大熱天的，昭元這走了沒幾步路，已經是滿頭的汗了。

昭元聞言直擺手，沈令儀見狀，忙遞了一杯涼茶過去，然后又吩咐知春，“快去做一碗冰酪過來給公主降暑。”

見知春轉就走，沈令儀方才將昭元迎進了屋。

屋里南角擺著冰山，比外頭涼快不。

昭元這才了帕子一邊汗一邊抱怨道，“怎麼才伏呢，上京城就熱這樣！”

“今年好像是比往年要熱一些。”沈令儀點點頭，順勢轉把窗子支開了一半，讓穿堂風可以吹進屋來降暑。

可轉過，便發現昭元公主正瞇著眼細細地打量著。

沈令儀一愣，下意識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東西，但我倒是想看出些東西來。”昭元神兮兮地一笑，然后單手托腮干脆大大方方地瞧看起了來。

沈令儀沒聽懂的意思，歪著頭滿眼疑。

昭元見狀也不繼續賣關子了，一掌拍在桌面上，沖沈令儀眉弄眼道，“你知道嗎，今日在閣院，陸晏廷當眾和那個什麼西羌的九王子打起來了！”

沈令儀瞪大了眼，搖著頭問，“為什麼呀？”

“還能為什麼呀？”昭元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回答，“都是為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