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沈令儀帶著喜鳶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廂房。
為了打發時間,沈令儀取了紙硯筆墨出來想教喜鳶認字,結果發現喜鳶識字,雖然不多,但卻是已經啟蒙了。
沈令儀很詫異,細問之下才知道,原諒喜鳶過世的爹,是村子里的教書匠。
意外的巧合讓沈令儀對越發地憐惜,可是想到方才提及當時水患的經過,那慌張氣的模樣,沈令儀還是忍著沒有再繼續追問爹娘的事。
兩人的午膳是陸晏廷特意安置在驛站留守的小護衛送來的。
小護衛一板一眼肅然的很,和沈令儀說話的時候張的都有些結。
“沈、沈姑娘……飯菜都、都已經驗過毒了!”
“多謝!”沈令儀也怕和生人打道,連連謝著接過了托盤,轉就關上了門。
就這樣,好不容易挨過了晌午,連沈令儀都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著窗外的天氣還算不錯,便決定,帶喜鳶去驛站的門口轉悠一下,放個風。
可負責守護兩人安危的那個小護衛一聽卻是二話不說立刻搖頭,說什麼也不同意。
“就在周圍轉轉。”沈令儀覺得小護衛過于小題大做了,“這兒是驛站,旁的人不敢在此肇事的,再則我們也不走遠,權當就是去門口候著陸大人和薛統領他們回來。”
小護衛一聽,這才勉強點了頭,卻和沈令儀強調說他必須要跟著隨行。
沈令儀點頭應下,三人便稍作收拾,齊齊地出了驛站。
話說廬江縣的驛站坐落在距城門口百丈遠的地方。
青天白日之下,沈令儀才算是親眼看到這座被天災洗禮過的都城,說實話,真和想象的不太一樣。
之前以為的那種殍遍地尸橫街邊,又或者是難民群絕哭泣什麼的,是統統沒有的。
而放眼去,灰長街上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過路。
他們雖然行匆匆,但從著打扮來看都是干凈整齊的,與之前祥子那一波人對比鮮明。
再看街道兩旁,甚至還有幾家鋪子開著門做著生意,其中一家看著像是豆花鋪子的店門前,還支起了小桌,桌邊有路客在吃豆花。
沈令儀很是好奇,沖小護衛使了個眼后便拉著喜鳶走了過去。
做豆花的是個年邁的大娘,花白的頭發上纏著一方藍白的印染方巾,看著倒是講究的。
眼見沈令儀,大娘明顯一愣,隨即立刻著一口南陵話問要吃點什麼。
“來一碗豆花吧。”沈令儀用話回。
大娘默不作聲的點點頭,讓找個位置坐,可沈令儀卻眼尖地看到大娘低頭的瞬間,方才臉上那善意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于是不聲地帶著喜鳶落了座,順便沖站在不遠守著的小護衛點頭示意了一下。
熱氣騰騰的豆花很快就被端上來了,沈令儀用勺子攪了兩下,卻并沒有著急開吃,只假裝閑聊般地和大娘說起了話。
“大娘,我和妹妹從城外來的,聽說咱們廬江縣今年汛期提前,發了好大的水,把都城都給淹了,上萬人沒了家呢!”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可我現在看著不像啊。”
大媽一邊挑揀著竹籃里那幾顆的可憐的黃豆,一邊搖頭道,“也沒有好大的水啊,就是下了兩天雨,你瞧,這街上不是好好的嗎。”
大媽這話答的很快,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仿佛像是提前準備好的腹稿。
沈令儀納悶在了心里,轉想看看另外一桌坐著的那個路客有沒有把碗里的豆花吃完,目一瞟,卻忽然看到不遠的巷子口,有一抹黑的飛影閃過。
假如此時街上熱鬧不凡,人如織,興許巷子口的這抹影就本不了沈令儀的眼。
但是偏偏就是這麼巧,空安靜的長街上,那一晃而過的黑影就顯得非常的扎眼。
沈令儀立刻假裝漫不經心地低下頭,附在喜鳶耳邊同說起了話。
很快的,兩人就一起站了起來,喜鳶從沈令儀手中取了碎銀,跑上前遞給大娘。
“誒,姑娘,豆花不合口味嗎?”大娘看了一眼桌上那碗滿滿當當的豆花,下意識喊了沈令儀一聲。
沈令儀彼時正蹲在喜鳶的面前幫整理了的發髻,聞言轉頭笑著回大娘,“對的,我們那兒都吃甜口的豆花。”
可說話的同時,的余依然留心著不遠的巷子口,果不然,那抹黑的影再次在的視線中一晃而過。
沈令儀不聲地站起了,拉著喜鳶轉就走向了小護衛。
的覺沒錯,這整個廬江縣都著一子說不出來的古怪,仿佛眼前視線所及的人和事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擺在他們面前唱著一出大戲。
還有那抹影,看著不像是應該出現在這出戲里的人。
那麼,他又是哪路的人馬?
回到驛站,沈令儀就沒有了上午的悠閑淡然。
算算時間,陸晏廷和棲山他們都應該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可是兩路人馬走的完全是兩個方向,會遇到的狀況應該也是完全不同的。
棲山和薛承楓這邊倒好說,因為他們算是行事,又有祥子這個當地人做護導,想來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但是陸晏廷卻是跟著廬江知府出的門,就算他邊有個崇嶺,可就怕那個知府暗中給他使絆子。
正所謂強龍難地頭蛇!
想到這些,沈令儀忽然雙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拜了一拜,由衷地希他們都能一路平安。
好在,先一步回來的,就是陸晏廷。
沈令儀聽到大門口的靜時便出來候著了,遠遠地,便看到陸晏廷正在與肖知府說話。
驛站門口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肖知府一直目送著陸晏廷走到廂房前都未曾離去。
“怎麼站在這兒等?”
背對著所有的人,陸首輔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不過看到沈令儀時,他還是難得的耐心了。
沈令儀眼見門口那一撥人還杵著未散,便但笑不語地主上前接過了陸晏廷扯下的披風,然后低眉順眼地將他迎進了驛站外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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