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敬彥似結冰,唯有在兒子的事項上最為和諧。
老太太把睿兒教導得蹈規循矩,在魏妝面前也克謹生疏,像隔著一層薄薄的紙。
謝睿回到云麒院里,每每學完功課,便三口一道用頓飯。
吃完飯后,謝睿央請與爹爹、娘親湖邊散會兒步。或者“孩兒想玩秋千,母親可幫我推推?”
魏妝當然無有不應,但沒多力氣,謝敬彥便過來幫忙了。有時推著推著,后來不知怎麼的,就變了坐在上面,父子二個在后面推。
權且只當他是做給兒子看的,便之泰然。偶爾捕捉到男人的薄笑,眼角一迷魅失神,也視若不見。
提及這些,又想起最后一幕,十歲的謝睿甩手撲向自己的畫面。魏妝痛心地咬了咬,剜過謝敬彥一眼。
——此時的謝三公子,卻的確在失神。
男子漆黑袍袖支于桌案,詫異魏何能字句都說得他心坎上。
而若果真如所說的這般思想,又何必總以門第懸殊做為退婚的借口?
他自那場放縱沉迷的夢境醒來后,就大略斷定子并非陶沁婉了。
他起初忍不適,先用閨名著試試,并未出另一個名字。若果然是陶沁婉,怎會突兀地似被煽了一掌醒來。
而他在放任的過程中,本能浮現的卻盡是魏的模樣。
瘋魔也好,失控也罷,他心里想的念的原來全都是,他并不想欺騙自己!
對于魏妝,他唯一不確定的便是,頸窩有否那顆紅痣。
但無論如何,謝敬彥自從驚醒后,便決定不再困于夢了。
他厭惡制于旁他的覺。
他不管那是誰,既屬于尚未發生之事,此后的發展便由現實的自己說了算!
而就在昨日,謝敬彥路過花廳門外,卻聽到了沈嬤與祖母的一段對話。
對那逢迎結、逾越主子之意的婆婦,謝敬彥委實厭煩,然而卻不得不謝。
方知魏原來那般張自己,“喜歡得”,為他繪圖繡手帕、排隊買芝麻糖、學習廚藝。
還聽到了忽從夢中醒來,便要改主意退婚。謝敬彥心中便生出了猜測……
他當即去到城外莊子,問過護送主仆京的船夫曹伯二人。都說魏姑娘善溫和,提到公子的名諱時,幾句話都輕易臉紅。
所以,謝敬彥想問,到底是何夢,讓糯如,忽地反差如此之大?
又如何那般巧合,彼此都在京的前晚做夢。可是那夢中傷,唬得退了?
若果然是魏妝,謝敬彥無論如何也不至放棄,他會避開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錯。
即便沒有,但皆可培養,他會極盡為夫責任。
*
陶沁婉萬沒料到被魏妝將了一軍,知到的小魏氏看似明能干、持中饋,實際溫淳糯,對人亦輕易相信,不設防備。怎的出嫁前原來這般言辭犀利?不僅未能挖苦到,還被反擊回來。
陶沁婉不由看向謝敬彥,卻發現男子目熠熠地凝注著魏妝。
思及他后來將為權傾朝野的左相,陶沁婉便舍不得棄了這機會。
想了想,眼淚隨即掉落下來:“魏小姐此話嚴重,沁婉久居深閨,心思簡純,何能擔待得起?我并非此意,不過想到子齊家,須得有出底蘊。若非學識門第傍,又何來能力使人信服,與誼厚薄斷無關系。”
嘖,魏妝并未指名道姓,這白月怎又主把太后娘娘給得罪了?
綏太后果然容慍黯下來,宮時不過普通秀,為著上位,在后宮爬滾打,費盡心力,忍屈辱。如今兒子淳景帝是為明君,后宮亦在的帶領下和睦安穩,怎麼,是有人不服麼?
這麼說,卻是連都不夠格統領后宮了?
然而今日經筵,卻不宜怒。綏太后看看名冊,記住此陶乃禮部陶侍郎所出。便沉聲錯開話題,問道:“各抒已見,謝大人有何總結?”
陶沁婉既是翟老尚書囑托,謝敬彥亦不想難堪。再則,上諸多特質與夢中對應,他仍余幾分懸念。
但卻容不得誰人揶揄自己的未婚妻。
男子峨眉星目,噙起薄淡道:“上旬的一次朝會,皇上適才追憶過,大晉朝太-祖-帝曾困在嶙石叢中,問及趕車的牧民才得以破開迷陣。今日課講‘微言大義’,魏小姐所言甚是符合本表達的要義,識微言以見本,重微言以大義,微與大之間本千萬縷聯系,無可分清厚鄙。而飴淳公主、蔡小姐、陶小姐所言,臣以為亦各有其理解。公主提及人生如臺階,榮德向上之人往高走,即便起步平凡亦能風云際會、出將相;不思進取則往階下翻滾,是為愚拙,不堪重任,頗有警醒之意。”
嘖,果然是滄海珠、超群絕倫的謝三公子啊,一席話誰都不得罪,還把白月的話給囫圇了過去,順便公主也安了。
魏妝:癡可敬,可表可彰。
然而,他這番話在旁人耳中,卻是對魏妝的肯定。
且又聽得人人都舒坦起來。
董妃終于溢出了笑,瞧著魏家子都舒坦了,問道:“卻是個好生端莊識的姑娘,看你面生,是從哪個州府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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