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聞言驚訝地看向他,什麼時候教他買酒了
荊氏也奇道:“看看你這媳婦,今日已經買了整整一車,我還愁那麼多吃食如何能夠吃完,天氣還熱,若是敗壞就可惜了,怎麼還買酒”
第19章
晚飯時,韶音依舊與四娘同案而食。
李勖與謝候同案,正坐在對面,余見連夾了幾次燒鵝,將油皮都下來堆在碗里,只撿里面的瘦吃,一小口一小口地細嚼慢咽,好像吃得很是香甜,看那樣子,今晚應該是不會再得肚子咕嚕直了。
面前那豆粥和蒸餅依舊是一點不,倒是連喝了幾盞家釀的果子酒。
四娘與對飲,已經喝得小臉紅撲撲了,卻依舊玉白,眼神清明,不見分毫醉意。旁的謝候似乎也對這酒頗為喜,連聲贊其滋味甘醇、芳甜可口。
李勖只在婚宴上見識過謝迎海量,此刻方知,原來謝家兄妹俱都于此道,自己這新婦一口酒一口,邊吃邊與小姑談笑,端的是分外怡然,毫不見半點拘謹赧之意。而這姑嫂二人昨日的不歡似乎也從未存在一般,好得令人難以置信。
一頓飯下來,新婦與小姑竊竊語,與阿家言笑晏晏,不時與李勉夫婦和謝候說上幾句,甚至還夸了一句“豹兒真乖”,唯獨不曾與他說過只言片語。
飯后正夜幕初降,白日里的暑熱沉降下去,溫度剛好宜人。偶有幾縷涼爽的晚風拂面,夾雜著東院合歡花的清香,很是怡人。
韶音酒足飯飽,搖曳前行。
李勖大步邁開,跟在后,剛想好如何開口,還未來得及說話,忽然被跟出來的四娘住。
四娘依舊是繃著一張小臉,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這個妹妹靦腆,平日里與他這位阿兄不算太親近,偶爾流出親近的意思,也總是局促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勖亦不知如何與小姑娘相,此刻見主喚自己,便微笑著先開口道:“今日與你阿嫂都去了何”
“這是我和阿嫂的,不便告知阿兄。”
四娘喝了一點酒,膽子比平日大了不,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模樣,轉而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口吻教訓道:“阿兄往后要對阿嫂好些,也才比我大了三歲,比阿兄更是小了一大截,若是阿兄仗著自己的力和年歲以大欺小,就是阿嫂能忍,我也不能忍!”
李勖頓覺好笑,瞥了眼前頭新婦的背影,奇道:“我怎麼欺負了,與你說的”
“哼!這個阿兄不必知道,我想與阿兄說的是,昨日那事已經過去了,阿兄切莫再為此與阿嫂計較。阿嫂今日特地向我道歉,我看眼下一圈青黑,顯是一夜都沒有睡好,心里真是怪后悔的,昨日也怪我小題大做,一時沖不愿聽的解釋,事后想來不過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實在不必如此。”
李勖著實沒想到那蠻任的姑娘也會給人道歉。
昨日明明已經嚇得發抖,還逞強將那兩個侍護在后,說要與他拼命,今日卻又主與四娘道歉,不過一日的功夫就能與夫家人融洽相了……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阿兄!”四娘見李勖著韶音的背影出神,還以為他是不信,便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阿嫂其實是個很好相的人,昨日我去你們房里,阿嫂還讓阿雀給我拿酪吃。今日出門,阿嫂生怕我張,一直在寬我、與我說話,還有……”
四娘醉后的話得很,說到此卻忽地打住了。
最想說的其實還是醉香樓里的事,阿嫂不僅慷慨大方,還文武雙全、俠肝義膽,趙化吉那兩個手下怒氣沖沖地要上前時,是阿嫂將護在后,神坦然地與那幾個惡形惡狀的人涉。
四娘不止,簡直都要崇拜上這位阿嫂了!很是辛苦地忍了忍,方才沒將這一遭與李勖說了,只忿忿道:“還有,今日阿嫂為家里添置了許多東西,將上陪嫁的首飾都當了,盼阿兄時時顧念著這個,莫要再欺負了!”
……
李勖從來不曾留意過韶音的首飾,為著四娘的一番話,今晚便格外注意的穿戴。
今日晚飯時穿的是一條紋間的折裥,上著淺碧短襦,外罩著件玉紗,頭上梳了個烏云罩雪般的反綰髻,上面首飾琳瑯,回憶起往日好像的確是了些,卻是不知了哪幾樣。
進屋后便去室更,出來時已換了件廣袖白袍,仍是那件男子制式的寬大裳。量纖長高挑,很能撐得起褒博帶,著男裝時頗有些俊逸風流的神采,只差一柄麈尾就是林下清談的名士了。
李勖有心與說句話,經過他時卻目不斜視,直接吩咐阿雀取下壁上掛的一架伏羲琴,十纖指款弄琴弦,對著月窗顧自彈奏起來。
也不知彈的是什麼曲子,那曲調清清泠泠如碎溪濺珠,又如三月春赤足于芳草地跑跳嬉鬧,似乎甚是歡快得意。
李勖聽了一會兒,轉凈室沐浴,待出來時才發現床榻中間那扇半人高的屏風,不由皺了眉。
韶音一曲終了,亦往凈房而去,經過床榻時脧了他一眼,輕輕地哼了一聲。
滅燈后,室了一片靜謐的深藍,床帳未落,月進來,將李勖側臉的廓投照在半明的屏風上,他的鼻梁直,與眉宇之間存在一道好看的落差,下頦堅毅而利落,整個側臉的廓極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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