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折騰已經到了后半夜，蘇裊知道不能讓人發現自己一晚上沒回，等頭發被宮得半干了便往外走去，行走間不得不將男裝長袍的下擺拎起來。

可要走出殿時才意識到自己連鞋子都沒有，立刻停下傻站在那里……這時，外邊傳來低低的行禮聲。

“殿下。”

同樣沐浴過的謝沉硯走了進來，眼便是長發披散的穿著他年時期的一套裳，有些無措的拎著擺，地毯上，白皙如玉的腳趾上蔻丹殷紅艷。

眼睫閃了閃，謝沉硯抬手，周圍伺候的宮人盡數退下。

他走過去淡聲解釋：“閱瀾宮里沒有子用的香膏花那些東西，更沒有裝，大半夜尋裝恐引人起疑，只能委屈你將就穿我的裳了。”

蘇裊一想也是，先前謝程渝追過來恐怕就是在打探，若是讓他知道謝沉硯大半夜找裝要香膏的，怕是立刻就知道了。

由衷嘆：“還是殿下想得周全。”

而此刻，謝沉硯滿腦子都是小孔雀上穿著的，是他的裳。

那些裳已經許久未穿過，洗的干凈保存的也妥善，可還是免不了會有他上的氣息，而那裳，如今包裹在上。

淵清玉絜的大皇子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惡劣，神卻依舊清冷：“時候不早了，你就在這里歇著吧。”

蘇裊忙道：“我得回去。”

解釋：“若是明早被人發現我夜不歸宿，怕是要惹出事端。”

謝沉硯看著，語調平靜：“外邊宮門已經落鎖，你若是大半夜從我宮中出去，怕是事更大。”

蘇裊頓時滿臉哀愁。

可下一瞬，忽然想到什麼，忙上前提議：“那殿下能不能說您大半夜睡不著覺，然后去……對，去紫宸殿尋陛下秉燭夜談，這個法子如何？”

閱瀾宮去紫宸殿要路過尚服局，蘇裊覺得自己可真機靈。

對面，謝沉硯也對小孔雀忽然間的靈大現而沉默無言。

蘇裊則是叭叭叭已經安排妥當：“然后您傷勢未愈又惹風寒，不得不乘坐轎攆，我就躲在您轎攆中，路過尚服局時溜下來……神不知鬼不覺！”

可等說完后才發現謝沉硯并沒搭理，只是淡淡看著，蘇裊這才意識到，人家還沒答應幫。

今晚其實真的多虧了謝沉硯，蘇裊想到，他先前愿意在二皇子面前幫遮掩，應該是如今已經沒打算殺了。

想來許是近來不斷示弱示好起了作用。

一念至此，蘇裊便又是一副可憐的模樣，仰頭哀求：“大殿下，拜托您了……您這樣寬厚善良肯定也不忍心看我倒霉的，求您啦……”

謝沉硯強行將眼神從上的裳上挪開，沉默片刻后才終于開口：“平璋，備轎。”

蘇裊頓時眉開眼笑，一溜煙馬屁連環上陣。

“殿下您真好，如今像您這般出高貴又心寬廣、寬仁溫善的人當真是不多了呢，當真是郎朗君子品行高潔……”

謝沉硯看了一眼：“走吧。”

蘇裊立刻笑瞇瞇拎著擺跟上。

等到了殿門，看到外邊地上冰涼的大理石，謝沉硯腳步停下，轉，一把將差點撞到他后背的打橫抱了起來。

蘇裊猝不及防上一輕，連忙下意識將人環住，然后就被謝沉硯放進了轎輦里。

他跟著進來，蘇裊連忙朝里面挪了挪。

轎攆出了閱瀾宮往紫宸殿而去，轎攆里縈繞著一淡淡的冷香，蘇裊覺得似乎有點悉，然后抬起袖子聞了聞，恍然道：“原來殿下上便是這個香味。”

一句話，便讓表面平靜的大皇子殿下差點了方寸。

謝沉硯的視線原本就不斷看向小孔雀上的裳，起初只是忽然冒出來的惡劣念頭，可當他的裳真的裹在上時，一貫昆玉秋霜的大皇子殿下才意識到自己的定力并沒有那樣好。

他只能強自己不再去想上的裳……可偏偏的，卻嗅了嗅自己上，然后說是他的味道。

而整個人如今都被屬于他的氣息包裹其中……

結了，謝沉硯閉眼輕吸了口氣，然后開口轉移自己的注意：“你說已經知道了是誰你東西，后邊準備如何應對？”

蘇裊想起來被自己狠敲了一子的薛青青，然后道：“臣按照殿下先前教的法子做好陷阱了，可我原先并不知道薛青青背后還有人……若是被的同黨發現了我準備的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趁早清理掉。”

謝沉硯聞言抬眼：“若是這樣，那你可以放心了。”

他說：“姜黃顯會延遲，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明早了……那時候便是發現了卻也無法在短時間清洗掉。”

蘇裊眼睛亮了：“也就是說，薛青青此番逃不掉了？”

謝沉硯嗯了聲。

蘇裊大喜：“太好了，真是多虧了殿下教的好辦法。”

蘇裊是不慎走心的拍馬屁，卻不料旁邊謝沉硯忽然問：“那你打算如何回報？”

蘇裊毫不遲疑道：“您的恩臣謹記在心，他日為殿下鞍前馬后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推辭！”

謝沉硯并不會需要鞍前馬后，更不會有需要刀山火海的時候，所以這看似激涕零的話換個說法就是：沒打算回報。

習武之人目力極佳，便是昏暗的線中，謝沉硯也能看到小孔雀圓溜溜的眼里出的狡黠。

先前本就難耐，再被這副混不吝的模樣沖了一頭，大皇子殿下的惡劣念頭一時之間便有些要失控。

眼見那屬于他的袍下出一雙瑩潤玉足，指節修長的大手落下，便將那只玉足包裹。

蘇裊驚了一瞬，下意識往回，與此同時，轎攆停下。

“主子，到清荷院了。”

下一瞬，一雙綿綿的鞋子套到蘇裊腳上……蘇裊這才明白，謝沉硯方才捉腳是要給穿鞋子。

“不敢勞煩殿下，臣自己來。”

昏暗線中，謝沉硯輕吸了口氣，終是松開。

蘇裊完全沒察覺到異樣，而是下意識問道：“不是沒有裳鞋子嗎？”

謝沉硯嗓音低沉：“方才讓人尋來應急的。”

“大小正合適呢，今日多謝殿下。”

謝沉硯看著悄悄掀開簾子一角，彈出個腦袋往外瞧了瞧后才鉆了出去，強忍著沒手將人拽回來。

沉默一瞬，他放下轎簾令人繼續往紫宸殿去，然后低聲喚來平璋。

“往后夜間安睡時也不要離人……”

原不想做的太過，十二時辰都讓人盯著，卻不想這小孔雀大晚上不睡也有事要做……那就只能十二時辰都盯著了。

平璋忙躬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