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將戚喬寫下的人小傳復印了幾份，分別送到幾位制片監制副導演，以及總導演謝凌云面前。

戚喬的目定在最中間那人上。

他接過去，低頭翻閱。

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紙張翻閱的簌簌聲響。

好一會兒，一位看起來年齡并不大，卻穿著老頭兒汗衫、留著絡腮胡，造型奇異的副導演開口：“看出來你做了很多準備，我挑一場戲，現場表演一下如何？”

“當然可以。”

他翻了下手邊的劇本，沒有糾結幾秒，便說：“第56場，主角煙那場心戲，怎麼樣？”

戚喬怔了怔，眸中閃過短暫的錯愕，很快恢復正常。

謝凌云邊坐著的那位監制，從桌上拿起一盒煙：“會煙嗎？”

戚喬說：“我可以學。”

“行。”那位監制老師笑了笑，“那今天先無實表演。”

這個過程中，謝凌云沒有說過一個字。

戚喬的余中，正面前的視線注視卻從未消失。

其余人似乎都習慣了他的話和冷淡，副導演下達命令后，便都等戚喬的試鏡。

戚喬站起來，將下的凳子當做戲中的床，靠著坐在地板上。

“后排的燈關掉吧。”留著絡腮胡的副導演忽地加了句。

戚喬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

沒有關系，還有前排的燈。

窗戶也開著，室不會太黑。

戚喬了一眼窗外。

今日是個線昏沉的天。

林舒站在門邊最靠近燈開關的位置，聞言，很快走過去。

手指將要到開關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

“開著，不用關。”

謝凌云說了自戚喬進來后的第一句話。

林舒應聲，按導演的吩咐照做。

謝凌云掃了一眼戚喬，目淡淡略過的經紀人。

“開始吧。”

戚喬沒有游離，很快進狀態。

《偏航》的主做松年，是一名孤兒，在保育院長大，在院長的影響下，從小立志為一名警察。

績優異，十八歲時如愿考警察學院。

畢業后被選拔進一支培養的警隊。

五年后，松年接組織的任務，潛一個販毒團伙做臥底，代號607。

聰明，機警，佯裝一個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的失足，為還巨額高利貸，在一名嫖客的引下，“被迫”走上那條畸形的道路。

潛那個組織之后，松年多次為警方拿到了關鍵報，功破獲數起毒品易。

的份瞞得很好，五年過去，幾番被猜疑，皆順利躲過。

甚至借機理掉了好幾位罪行昭著的從犯。

然而，也是在這個臥底的幾年中，為贏得信任，參與過毒品易，放高利貸，見過無數家庭因此家破人亡，甚至為瞞自己的份，間接害死過警方的其他臥底。

在為證明自己的立場，親手割下好友的一手指，給自己注了一針□□后，甚至開槍擊殺了另一名警方臥底后……堅守的信仰，搖了。

覺得自己那雙手上的鮮，已與罪行昭著的販毒團伙一般無二。

在販毒團伙的老大以當時假份的“母親”的生命為威脅后，松年的心境發生了改變。

像一條小船，二十多年來一直堅定地沿著坐標航行。

然而就在那一刻，一切發生了偏移。

開始真正地為販毒團伙做事。

代號607消失了了三年。

直至故事后半部分，在訓練時期一直帶松年的老警察，與那位保育院院長的影響下，松年的偏航終于回歸正途。

而那個時候，早已為了另一個人。

一個手上沾滿了鮮和黑暗的罪犯。

故事的最后，松年冒著生命危險，向警方傳遞了消失三年后的第一條報。

那場最終的抓捕行中，親自擊殺了販毒集團的頭目。

在警方到來之前，在海邊黎明破曉之際，代號607吞槍自殺，沉大海。

戚喬要試的這一場戲，正發生在松年的心前后轉變的節點。

夾著指間的“煙”，遞到邊，輕輕咬住煙，吸了一小口。

仰頭靠在“床邊”，抬眸著天花板，目卻一片空。

一閉眼，都是親手殺死同伴的畫面。

覺得自己與那些罪行昭著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霧靄沉沉，遮住了漫天的繁星。

一顆都看不見了。

松年閉了閉眼睛。

手邊，一支煙遞了過來。

帶著柑橘果味的一支士香煙。

瑩潤如玉的手指夾著那香煙，啟，含住，輕輕地吸了一口。

這是第一次，卻意外地不覺得嗆人。

在尼古丁的浸染下，松年的目漸漸地沉了下去。

從地板的一道格中，取出一直用斯碼傳遞報線索的那本書。

垂眸看了會兒，撕下了那本書的封面，用點燃香煙的打火機，燒了那頁封面。

一頁頁地撕，最后，將那本書全部燒為灰燼。

在最后逐漸湮滅的火中，和那些灰燼躺在一起。

像是終于拜托了無形的重擔，松了一口氣，輕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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