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綏青站在派出所門口，抬頭看了看警徽，照在金屬上，折出刺眼的，

下意識瞇了瞇眼，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宋韻晴已經在里面了。坐在調解室的長椅上，臉蒼白，手指絞在一起，指甲幾乎要掐進里。

見郁綏青進來，猛地抬頭，眼神里閃過一慌，隨即又強裝鎮定。

“郁士，你來了。”負責調解的民警站起，“筆錄已經做完了。”

郁綏青點了點頭，聽民警一五一十地把筆錄容復述，宋韻晴承認了曾經說“被包養”、匿名發帖的事實，但堅稱自己只是“道聽途說”，并非惡意造謠。

“這算什麼？”郁綏青冷笑一聲，視線轉向，“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想把責任推干凈？”

宋韻晴咬住下：“郁綏青，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道歉？”郁綏青嗤笑道，“你發的帖子在網上有多大的影響力，你心里不清楚嗎？評論區全是人攻擊，甚至有人出我的私信息，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結？”

宋韻晴的臉更難看了：“我......我不知道事會鬧這麼大......”

“不知道？”郁綏青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特意用了海外代理IP，買了匿名電話卡，還讓你舅舅幫忙查醫院網，這‘不知道’？”

宋韻晴裝不下去了，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郁綏青！你別欺人太甚！”

民警趕按住：“宋士，請冷靜。”

郁綏青不為所：“現在因為你的帖子，衛健委也已經介調查。我平白無故地被人造謠污蔑，到底是誰欺負誰？”

宋韻晴啞口無言，頹然跌回椅子上。

民警嘆了一口氣：“宋士，誹謗他人名譽，造嚴重后果的，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郁士堅持起訴......”

“所以你想怎麼樣？”宋韻晴打斷民警的話，抬眸盯著，說話時聲音止不住地發抖，“我可以再給你道一次歉，可以賠你錢……”

郁綏青眼神里帶著幾分憐憫：“你以為我缺錢？”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你鄭重的道歉，而不是敷衍。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但你必須在互聯網和發布會上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并且在大眾面前公開向我道歉，還我一個清白。”郁綏青的訴求很簡單。

“這……”宋韻晴有些猶豫，“這樣的話，以后我怎麼……”

“那是你的事。”郁綏青居高臨下地看著，“你在造謠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以后該怎麼辦嗎？”

沉默了一會兒，宋韻晴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我同意了。”

調解室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宋韻晴抑的泣聲。警察按照郁綏青的要求擬好了一份調解協議書，郁綏青接過，二話不說地簽好，然后把它擺在宋韻晴面前。

良久，宋韻晴終于拿起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像是某種終結的符號。

一切都解決好，郁綏青轉要走，宋韻晴卻突然住：“郁綏青......”

回頭。

宋韻晴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什麼都有，有好的家世和外貌，所有人都夸你是天才，而我再怎麼努力都......”

郁綏青靜靜地看著，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哭花妝的人很可憐。

“宋韻晴。”輕聲說，“這麼多年來，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總對我帶著敵意？”

正在哭泣的人突然止住了眼淚，怔愣著向。

郁綏青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總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想我們大概能為很好的朋友。”

“本質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都很要強，總是什麼都想靠自己做到最好。我知道，即使你舅舅是王志遠，你長到今天，也沒有過多依靠他的人脈。”

“你是一名優秀的醫生，對病人負責，技好，有責任心，也有不斷向上爬的野心。其實你沒必要總是盯著我……你上的很多優點，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

宋韻晴頓了頓：“……這樣嗎？”

“以后多把注意力分一些給自己吧……”郁綏青回答，最后留下一句話，“我們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話音落下，轉推開門，在走出派出所大門的那一刻，傾瀉而。

宋韻晴似乎在后呢喃著什麼，但也沒興趣繼續聽下去了。

派出所外，霍應瓷的車就停在路邊。

見郁綏青出來，他快步迎上前：“解決了？”

郁綏青點點頭，突然覺得無比疲憊。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解決了。”

車里，悉的雪松香約地在鼻尖縈繞。

霍應瓷原本正專注地駕駛著汽車，在注意到旁邊過于安靜的人后，斟酌著開口：“辛苦了，青青。”

郁綏青下心底那意味不明的緒，沖他笑了一下：“有你在，就不辛苦。”

說的是實話，剛從派出所里出來便一眼看見了他等待在不遠的影，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接住了搖搖墜的靈魂。

前面是紅燈，霍應瓷踩下剎車，緩緩把目轉向：“以前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這個人？”

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他甚至不會知道郁綏青在職場上竟然還會有如此艱難的境。

明明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可郁綏青究竟還瞞著他多？

“之前我們也只是有一點小，我沒想到會做出這樣的事。”郁綏青解釋。

想到上一次和霍應瓷因為同事吵架，的“PTSD”就有些發作：“我和的集也不算很多，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別這麼張，我不會生你氣。”霍應瓷嘆了口氣，“只是覺得你一個人扛著很多事。”

“真的沒有，你別想太多。”郁綏青側目看他，“你又不是沒來過醫院，大部分同事都是很友好的。”

霍應瓷“嗯”了一聲：“我只是……見不得你委屈。”

“放心吧。”郁綏青說，“現在沒有人能讓我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