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怎麼都想不到顧家老太太會提出想見自己一面。

消息是顧明玄跟說的。

他也懵，“我跟那邊再三確認了，提上去的申請，確實是想見你。”

不知道沈窈的想法，他先說，“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到時候我去跟個面，問問什麼況？”

沈窈問，“之前都想見誰？”

顧明玄把顧家那些人說了個遍，都是老太太想要見而沒見著的。

如此，沈窈就不拒絕了，“那我就去一趟吧。”

除了好奇，說，“我也有點事兒想跟聊聊。”

這麼說顧明玄也能理解，畢竟之前被搶劫和差點兒出意外，老太太都知道，或者說也是半個幕后黑手。

沈窈想要問問原因，也在理之中。

如此說妥，顧明玄去辦了手續，隨后告知了沈窈去探監的時間。

監獄不在青城，老太太被移送到另一個城市，離的不是很遠。

探監的時間定在了周五，沈窈提前跟老王請了假。

也沒藏著掖著原因，直接說了。

老王很奇怪，“要見你？”

他嘶了口氣，“見你干什麼？”

沈窈開著玩笑，“等了面我問問，回頭轉告你。”

老王扯了下角，“這麼貧，我都怕那老太太見了你，幾句話說不順，被你氣出個好歹。”

那他還真是多慮了，老太太這輩子什麼場面沒見過，當年都沒被老爺子氣死，怎麼可能會抵不住的三言兩語。

其實仔細想想，也可憐的。

崔家當年也是大戶人家，老太太不說長得多漂亮，就那份擺著，追求者也是十個手指數不過來。

可偏偏就眼瞎，看上了什麼都沒有的顧雄。

結果可倒好，這輩子毀在他上了。

有時候沈窈就在想，顧全穎和方知禮，差不多就是和顧雄的小版。

當年跟著顧雄一起反對，是不是也有一點私心在里面。

是過來人，在顧全穎面前詆毀方知禮的那些話，是不是也在說給當年的自己聽。

只是可惜，進了窮巷卻沒回頭，反而一個猛子扎進去，把人生過得稀碎。

其實沉沒本不應該參與重大決策，當時能付出的代價就是最小的代價，不懂，因為前面的付出，生生的把自己后半生都搭進去。

等到了周五下午，沈窈驅車去了老太太被關押的監獄。

顧明玄原本要跟著一起去，沒同意。

說，“在里邊關著，我在外邊自由，就算了面，中間也有阻攔，沒什麼不放心的。”

又說，“若是有涉及到你們的話題，我回來轉告你。”

都這麼說了，顧明玄也就沒再堅持。

開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到了監獄，手續一層層遞上去，審核完畢，沈窈被帶到里邊。

隔了層玻璃，先坐下。

等了幾分鐘，老太太被帶過來。

沈窈第一時間都沒認出來，皺眉看了幾秒，而后一下子站起。

老太太在顧家保養的不錯，頭發那是常年焗黑，不管氣如何，都很是顯年輕。

住進來自然無人給打理，如今滿頭白發，沒有拄拐，人就更加佝僂。

這干干癟癟的小老太太，沈窈怎麼都無法把跟從前的人對上號。

老太太被扶著坐下來，拿了對話的話筒，了沈窈的名字。

沈窈半晌才回答，“是我。”

老太太笑了一下，“沒想到你會同意過來。”

沈窈說，“主要也是有點事想問你。”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老太太說，“問我當年為什麼會選中你？”

語氣淡淡，“你不是都猜到了嗎？”

“就因為我出不好？”沈窈問，“那你何不選個貧苦人家的姑娘，我再怎麼不好，后也有沈家撐著。”

老太太勾了下角，別說，這角的弧度一翹，那神就跟從前差不多了。

說，“就是因為有沈家撐著，我才選你。”

又說，“阿川對那葉家的姑娘死心塌地，你們倆是過不到一起去的，將來分開，場面肯定難看。”

沈窈張了張，這才明白過來，到時候沈家肯定會不滿意顧淮川，顧淮川自己有公司，沈家若是想報復，也是針對他的公司，而牽扯不到顧家頭上。

想通這一點也笑了，“但是你沒想到，離了婚我還愿意跟他一起演戲，即便到最后真相被穿，沈家也沒有大作。”

提到這個，老太太就免不了失，“看來沈家人對你也不怎麼樣。”

“你不用挑撥離間。”沈窈說，“沈家人若是對我不怎麼樣，你此時就不會坐在里面。”

單憑一個人的能力，就算有真實的證據，也沒辦法把老太太送進去。

就因為背靠沈家，所以當初的事才會被咬著不放，不是送顧全肅就是送，顧家肯定要搭一個進去。

沈窈想問的問完了，就說，“你想見我，應該也是想問你大兒子的事吧。”

想見顧家那些人，結果誰都沒見到。

想見，大概率就是退而求其次，想從里得到想知曉的消息。

沈窈用了剛剛那句話，“你不是都猜到了嗎？”

老太太面上的笑意終于沒了，表繃了起來。

原本那一臉可憐相瞬間就全沒了，人略顯尖酸和猙獰。

問，“阿肅現在怎麼樣了？”

“若是你們母子有緣，過段時間可能會在這里面。”沈窈說，“不過你放心，他的罪名是經濟犯罪，倒是不太難看，不會連累顧家別人的名聲。”

又說，“至于你的二兒子，離了婚，妻離子散，現在外面的小三也跟他鬧，追著他要錢，日子過得糟心。”

說到這里頓了頓，“陸景初過世了，現在阿蕪守寡，一個人要面對陸家所有人，腹背敵。”

至于顧明玄，說，“公司無人管，所有的擔子都到他頭上，真不曉得他能不能撐得住。”

說完這些眨眨眼，“還有誰，還有誰是我沒想到的，你提一下，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等對方說話，哦了一聲，“對了，還有你佛堂下面的那兩句骸骨，已經被好好安葬了，送到了寺院，找大師進行了超度，你之前的那些符，的那柄鐵劍，看來都是做的無用功，大師說你做的那些陣法都是唬人的，我覺得可能也不是全唬人，或許是有點效果，但總不如人家幾個寺院師父合力念的經文有效，那老頭老太太應該是已經投胎了。”

本來還想刺激刺激老太太，說那一對興許投了個好胎，有緣又湊一對。

但這話有點說不出來，那一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能為了膈應別人，先膈應了自己。

老太太蠕，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最后只是慘白這一張，什麼都沒說出來。

拿著話筒的手都開始抖。

沈窈冷眼看著，“你說說你，為了一個男人走到這一步，真是蠢，原本你的孩子們都不應該過如今的生活，是你，是你坑了他們。”

話音落，老太太手里的話筒當啷掉了下來。

整個人趴在面前的案板上，子有點撐不住，緩緩的往下。

后警務人員見狀一個箭步上，趕扶住。

沈窈也被嚇一跳，以為老太太真是被三兩句話給刺激的出事兒了。

結果等了等一看，并不是，老太太確實是被刺激到了，但是沒出事兒。

子發，被警務人員扶起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就見張著，半晌后突然哭出聲來，一手握著拳，一下一下的砸著口。

里還喊著什麼，沈窈聽不清。

應該是自責和疚。

見沒大事，沈窈把話筒放下，也跟著嘆了口氣。

隔著窗玻璃再看那張蒼老到一團的臉，要說恨，倒也算不上。

覺得可憐，卻也并不可憐。

只是，可惜又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