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唐總，我是不是不能繼續喜歡陸驍了？”

他是那麼好的人，英俊、優秀、芒萬丈，我怕我會把腥和暗帶給他，讓他的人生被抹上污漬。

（29）

星期天，俏俏約了家唐總一起去看電影，趕到電影院時已經快要開場，兩個姑娘一個抱著米花一個抱著可樂急匆匆地往里面跑，散了一路焦糖香氣。

燈逐漸暗淡的間隙里，俏俏突然發現前排左側的一個背影看起來眼至極，干凈的短發，峻傲英的廓。

燈徹底暗淡，巨大的屏幕上暴起一線日出般的亮，坐在左前排的背影剛好轉過頭跟旁的伴說話，側臉的廓在亮中格外分明。

是陸驍。

陸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逗得邊的長發孩笑不已，甚至握起小拳拳錘在陸驍的肩膀上。

還小拳拳捶你口……

信不信我用大錘錘砸扁你倆！

俏俏氣得臉都鼓起來了，十分想抱著大桶米花沖到陸驍面前，大聲斥一句：“你給我解釋清楚！”

你要是說你們是普通朋友，我就請你倆一起吃米花。

你要是說這是你朋友，我就用米花溺死你倆。

可是，可是我憑什麼去質問呢？我又是你的誰呢？

人啊，在面前，總是窩囊得不行。

俏俏突然無比沮喪，手拽了拽唐青瓷的袖，小聲道：“唐總，這電影我不想看了，咱們出去吃冰激凌吧，我請你。”

（30）

冷飲店里，唐青瓷終于從俏俏里套出了事的始末。唐總甚是不以為然：“不過一個假想敵，也值得你喪氣這樣？”

俏俏繼續垂頭：“萬一，萬一真的是男朋友，我該怎麼辦？”

唐青瓷環顧四周，視線中闖一家裝修的鮮花店，不眼前一亮，對俏俏道：“知道檢驗的唯一標準是什麼嗎？”

俏俏遲疑：“毓……毓婷？”

唐青瓷扶額：“是玫瑰啊姐姐！玫瑰花！”

俏俏依舊滿眼迷，唐青瓷把人拎到跟前細細教導：“這家電影院就一個出口，一會你就守在出口，然后……”

十年生死兩茫茫，喜羊羊啊灰太狼，聽完唐青瓷的主意，俏俏覺得眼前仿佛亮起了一道生命的曙，由衷贊：“我唐，你太厲害了！”

唐青瓷瀟灑甩手：“結婚的時候記得把捧花拋給我呀！”

（31）

電影院只有一個出口，散場時甚是擁，陸驍讓孩子走到人的一邊，時不時出手臂替擋開撞的行人。

陸驍高1米85，走在邊的孩即使穿了高跟鞋也才勉強能夠到他的肩膀。孩說了句什麼，被人群里嘈雜的聲音蓋了下去，陸驍微微彎腰，偏頭湊近孩所在的方向，耐心道：“你說什麼？不好意思，我剛剛沒聽清。”

余俏就是在這個時候沖過去的，臂彎掛著一個便利店買來的打折籃子，小手一，毫不見外地拽住陸驍的袖，脆生生地道：“哥哥，給……”余往站在一旁的長發孩上瞄了瞄，臉上的笑容愈發假模假樣，聲音也愈發清脆，甚至故意拔高了兩度：“給阿姨買朵花吧！玫瑰花，代表最純真的！”

長發孩角一，臉上飛彈幕似的飄過一行大字：誰阿姨呢，你是不是瞎！

俏俏迎著長發孩的不太友善的目回過去一記更加挑釁的眼神：我瞎？你螃蟹行了吧，你們全家都螃蟹！

陸驍眼睛里有明顯的笑意，了還沾著水的花瓣，故意道：“多錢一朵？”

你不是真要買吧？沒聽見我的介紹語嗎——玫瑰花！純真的！！

俏俏心里慌得不行，臉上虛假的笑容再也端不住，氣哼哼的：“兩百一朵，叟無欺！”

長發孩驚訝：“兩百？你打劫啊？”

俏俏借坡下驢：“不買就算了，別冤枉好人嘛！”

說著，轉要走，陸驍卻突然開口住了：“等一下！”

俏俏僵著脊背又轉回來，臉上的表寸寸凝固，結著道：“你你你你，你不是真打算買吧？兩百塊哎，紅彤彤的兩張爺爺換一朵疑似月季的玫瑰花，你……”

你腦袋是不是有坑！

陸驍眼睛里的笑意愈發明顯，用玫瑰花的腦袋敲了敲俏俏的鼻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義無價。”

一手錢，一手拿花，俏俏著兩張紅彤彤的爺爺目送著兩人漸走漸遠，怔愣五秒鐘后，撲進唐青瓷懷里嚎啕大哭：“唐總，我我我我我用兩百塊錢把老公給賣了！”

（32）

陸驍應該是開車來的，等俏俏反應過來跟唐青瓷一起追上去時，兩個人早已沒了蹤影。俏俏拎著一籃子玫瑰花哭無淚，委屈地朝唐青瓷吼：“你賠我初！”

唐青瓷連忙剝開一顆棒棒糖塞進俏俏里，忙不迭地賠不是：“抱歉抱歉，估計失誤。一朵玫瑰花而已，證明不了什麼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Q大堵人，把陸驍打暈了扛回家給你做寨相公！”

俏俏吸了吸鼻子，小聲道：“下手的時候輕點，別打傻了，以后還要指著他掙錢養家呢。”

唐青瓷角一陣搐：您老想得可真遠……

電影沒看，冰激凌吃了一半，還賠進去一個寨相公，這個星期六過得著實有點慘。俏俏和唐青瓷正蹲在馬路旁邊計劃該如何度過接下來的時間，手機嗡嗡一震，是同學杜明偉打來的電話，言明今天是他生日，想邀請班上玩得好的幾個同學去唱KTV。

俏俏撞了撞唐青瓷的肩膀：“唐總，走起不？”

唐青瓷剛剛轉來不過半個月，每天的狀態都介于半清醒式打盹和昏迷式沉睡之間，記住的班上同學的名字不超過五個，回憶了好半天也沒想起這位姓杜的壽星是哪個廟里的菩薩。不過，俏俏剛剛遭人生的重大打擊，是該做點別的事兒來轉一下注意力。

唐青瓷站起來撣了撣上的土：“走！天下土豪千千萬，吃窮一戶是一戶！”

（33）

杜明偉同學是個近視超過六百度的小胖子，其貌不揚，但是家境不錯，父母都是做服裝生意的，人到中年才有了這麼一個心肝寶貝，眼珠子般捧在手心里，除了學習，其他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杜明偉在微信上發了個定位給俏俏，讓直接到這個地方來。唐青瓷湊過去看了一眼，王朝KTV，本地最貴的娛樂場所之一。

俏俏和唐青瓷走進包廂的時候，里面已經坐滿了人，有三中的學生，也有一些人看著很眼生，應該是杜明偉的校外朋友。

俏俏也沒多注意，把在路上買的禮遞給小壽星，說了句：“生日快樂，減功！”

杜明偉抱著可樂杯子沖俏俏比了比拳頭。

包廂里人多，一個挨一個地在沙發上，俏俏和唐青瓷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剛坐穩就看見一道人影跳到了包廂中央的小臺子上，一邊調整麥克風的高度一邊道：“有日子沒出來唱歌了，天天做題做得人都滄桑了，今天小爺全程為人民服務，想聽什麼隨便點！”

唐青瓷湊過去跟俏俏咬耳朵：“這人是楚尋吧？欠登兒似的！這一群人里頭我就煩他！”

俏俏特別想抱著唐青瓷的大吼一句唐總我你，什麼好閨啊，這就是啊，連討厭一個人都能一致對外。

楚尋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角落里響起一個細細的聲音：“我能點一首李易峰的《年有你》嗎？”

說話的人是程寧。

包廂里立時響起一片起哄聲，俏俏和唐青瓷互相換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程寧和楚尋，一個標準學霸，一個育特長，一個溫嫻靜，一個開朗，簡直是學生時代每班必備的緋聞組合。

早有勤快人把歌點好頂了上來，楚尋在歌曲的前奏里故作瀟灑地了劉海：“謝年有你，有你們！”

唐青瓷呸的一聲吐掉里的瓜子皮，低聲對俏俏道：“怎麼辦，我特別想把我三十七碼的拖孩拍在他四十七碼的臉上。”

俏俏險些笑瘋，心想，我家唐總真是太可了。

（34）

楚尋唱歌好聽的，聲音清清朗朗，干干凈凈，加上人長得也秀氣，難怪天天有生追在他后喊“校草”。

一首歌唱完，“再來一首”喊了一片，還有人推搡著程寧，讓程寧上去跟楚尋合唱一首《廣島之》。楚尋曾經憑借這首歌在校園歌手的比賽上拿過獎。

程寧紅著臉連連擺手說，我不會，我真的不會。楚尋卻突然看向俏俏所在的方向，對著麥克風道：“余俏，家長會過后你就一直不愿意跟我說話，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這樣吧，咱倆都大度點，合唱一首，一‘歌’泯恩仇行不行？”

這話說得有水平，不同意合唱就是不大度，就是小心眼。

包廂里突然靜了一下，一束束目探照燈似的落在俏俏上。俏俏里還咬著半個小番茄，無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道，我沒打算跟你“泯恩仇”啊，我還想繼續記仇呢。

家長會的時候唐青瓷還沒來，不曉得這兩人鬧過什麼矛盾，只是本能地站出來替俏俏解圍，道：“有上趕著想跟你合唱的，你不要，非得來不上趕著的，楚……”話說到這突然頓了一下，唐青瓷轉頭看向俏俏：“這人楚什麼來著？”

俏俏心道我唐一定是故意的，面上卻裝著無比正經的樣子，提醒：“楚尋。”

唐青瓷點了點頭，繼續道：“楚尋同學，你說你是不是犯賤？”

楚尋臉都綠了，握著麥克風說不出話來。唐青瓷扔下瓜子殼，拽出一張巾了手，走到小臺子上對楚尋道：“你還唱不唱？不唱的話麻煩讓讓。”

楚尋頂著一張綠慘慘的帥臉下了臺，唐青瓷在麥克風上敲了兩下試了試音，然后對守在點歌機旁邊的杜明偉道：“麻煩幫我點一首within temptation的《shot in the dark》。”

杜明偉愣了兩秒，可憐兮兮地道：“姐姐，你自己來點吧，我不會拼單詞！”

包廂里的人差點笑瘋過去。

（35）

I've been left out alone like a damn criminal

我就像該死的罪犯被這個世界拋棄

I've been praying for help cause I can't take it all

一直祈禱著希的降臨，因為我無法承下去

I'm not done

但我還沒放棄

It's not over

一切都未嘗為時已晚

一個人的歌聲里可以蘊藏著多大的力量？

當唐青瓷站在暗淡的影下，站在目匯聚的舞臺中央，唱出第一句歌詞時，俏俏仿佛過隨的外表看見了那個孩堅韌如山脈的靈魂。

雙手扶著話筒，額頭微低，眼睛半闔著，短發有些，閃爍著微微的。日月山川，滄海黎明，都在的歌聲里漸漸顯出廓。

俏俏先是一愣，接著直接跳到沙發上拼命鼓掌，看向唐青瓷的眼睛里充滿了芒。

教室里折耳貓一樣慵懶尖銳的唐青瓷，舞臺上瀟灑倔強的歌手，俏俏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唐青瓷的真實樣子，但是無論哪一種面目都帶著驚人的漂亮。

俏俏想，如果幸福和運氣都能分就好了，愿意跟分我所有的好運和幸福。

伴奏漸漸沉了下去，歌曲已將近尾聲，不知道是誰打開了包廂里的吊燈，明突然而至，唐青瓷被晃得瞇了瞇眼睛。在沙發上的人影中突然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遲疑但無比清晰地道：“咦？唐青瓷，真的是你呀，剛剛線太暗，我一直沒有看清。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