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時候,黛羚來到了許久未回的薔薇公寓,一開門,裹著塵埃的束灑落到的臉上,讓一瞬間有些恍惚。
管理室給了一個包裹,名義照樣是學校寄來的。
拉上窗簾,讓自己心緒差不多沉靜了十來分鐘,才用剪刀劃開了那個盒子。
耐心地翻看著里面的東西,說不出的覺,這一刻,腦子一片空白,心底卻決然。
走到今天,回頭往前看,仿佛已經過了很久,可所有過往仍然清晰,仍記得自己曾失去過什麼,記得自己為何走到現在,記得那些掙扎、彷徨、恐懼、不安。
但歸結底,都了坦然。
迷失在對昂威的愧疚和中,尋找過,徘徊過,但還是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始終沒有忘記初心。
那個在十二歲就種在心里的念頭,也從未搖擺,這個意志支撐著這副早已沒有靈魂的軀殼跌跌撞撞走到現在,現在終于也即將抵達終點。
本就一無所有,所以也不再害怕再失去,因為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失去的了。
真的到了這一刻,那些曾經的勇氣和決心也依然魂歸原主。
拿起盒底那張打印的紙條,上面拼接著一句字大小不一的話,一如過去。
N告訴。
「從此以后,記得大步向前走,千萬不要再回頭。」
闔上眼,指尖挲著紙條,過了許久,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下樓時,淡淡地吩咐阿努。
“去一趟就近的寺廟,我想去拜佛。”
阿努應承下來,讓司機開車送到了附近半山的一座佛寺。
長長的石板階梯向上延展,香客絡繹不絕,焚香祈愿。
有人手持長香,一步一叩首,虔誠而執著。
有人靜立于殿前,目空茫,似在問蒼天訴一腔心事。
大殿,木魚聲聲,僧們誦經的梵音緩緩流淌,香霧繚繞,燭搖曳這個明明即將翻天覆地的世界。
黛羚跪坐在團之上,雙手合十,虔誠地仰著釋迦牟尼的慈悲面容。
里低聲呢喃,聲音輕得仿佛只是心念的回響,唯有自己能聽見。
“為玉夢報仇,我已經盡力,如果我能幸運地活下來,我發誓一定會幫你找到你想找到的那個人,如果不幸我也隨玉夢而去,請你原諒兒的不孝。”
閉上眼,心臟沉沉墜著某種難以言說的重量,還是沒忍住,眼角還是下一滴不知什麼滋味的淚。
或許是悲愴,是釋然,亦是無可挽回的宿命。
俯,磕下三個沉重的響頭。
焚香爐前,灰燼翻飛,紙錢一張張被風卷火焰。
在巨大的祭奠香爐前流連發呆,仿佛要丟掉一切外之。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目無悲無喜。
抬眼恍然間不經意一瞥,一抹白的影在香客之中閃過,微微一怔,抬眼去,然而轉瞬即逝,仿佛是錯覺。
可此刻也已無心猜忌和逗留,收回目,決然拂袖離去。
寺廟院墻一側,歐紹文靜靜地靠著墻,香燭點燃的煙在指尖燃燒,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微風拂過,煙霧被拉長,最終散作一縷虛無,他仰頭天,沉默了許久。
階梯盡頭,黛羚的影已消失在黃昏暮中。
刀手目送著離去。
“紹文,走了。”
歐紹文沒有回應,只是沉默地煙,端詳著指間的霧靄縹緲。
刀手明白,他對黛小姐陷了深深的執念,跟著到這寺廟,不過只為遠遠看一眼。
此行無目的,只為解那一縷相思。
歐紹文終于了手指,將煙彈旁邊的鼎爐中,燼火瞬間吞噬了最后的余溫。
他的嗓音低啞,如同拂過夜霧的冷風。
“都準備好了嗎?”
刀手應聲,“一切都準備妥當。”
夜漸沉,昂威的車穩穩地停在了帝景花園前。
吉賽爾沒有如往常那樣出來迎接,昂威自顧自地邁步走進了房子。
進客廳時,他對著已久等的那個影,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命令。
“出來。”
他的步伐未曾停留,帶著一冷冽的氣流,徑直朝后花園走去。
吉賽爾站起,拍了拍擺,目隨意地掃了一眼剛剛進的坤達,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兩個人都跟了出去。
男人背對著,逆著黃昏的,眺著遠方。
他那拔的脊背和冷峻的側影像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散發著不可接近的桀驁與淡然。
對而言,他仿佛永遠都是這般高高在上,冷冰冰地疏離姿態。
“那天,跟說了什麼?”
冷颼颼的語氣刺破空氣,灌進的耳朵,不得安寧。
昂威轉過,雙手落袋之中,邁著悠閑的步伐靠近,以一種毫不為意又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等待著的回答。
吉賽爾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笑了一聲,抬眼著那雙面對時,始終冷漠無的眼睛,里面晦暗兇狠的旋渦仿佛容不得任何人。
但面對那個人時,卻那樣,那樣撕裂,仿佛從來不是同一個靈魂。
“我告訴黛羚小姐,要面對自己的心。”
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無奈,“我告訴,我和丘芙妲不過是你的障眼法,而你真正的人,始終都是一個。”
的笑容帶著一抹苦,“你難道不高興嗎?你喜歡的人終于明白你良苦的用心。”
昂威的瞳孔微微收,愣了一會,嗓音無邊無際的冷。
“誰讓你自作的主張?”
到這刻,他才知道,那天是知道了真相,他心里的確流淌過半分喜悅,但更多的仍舊是不安。
那天的反應,還有說的那些話,是否包含著更多的愧疚,他不得而知。
這件事他一直不告訴黛羚,一是為了保護,他的事他不想知道得太多,這會對不利,讓被這些復雜的事所牽累。
當然想激發心認清楚對自己的,但至也要等他下個月結束那一切,而不是通過別人的。
昂威忽然到心的一種慌,他害怕還對自己沒有留時,就被外界的力越推越遠。
他緩步走到吉賽爾面前,毫不留地近,直到退無可退,背著冰冷的墻壁。
那從骨子里散發出的威,瞬間包圍了,讓幾乎無法呼吸。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覺得我會,念你的好?”
昂威低頭凝視,“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做你該做的事,不要干涉我任何事,時刻記住自己的份。”
吉賽爾的眼中閃爍著淚,目盯著昂威那張無的面孔。
“我從來沒指過你激我,我只是看不得你難過。”
昂威的臉如鐵般冷峻,渾的氣息冰冷刺骨,“我告訴你,如果讓到傷害,我絕不會對你手,不要以為我不會對人手。”
說完,他抬腳準備離開,吉賽爾突然拉住了他一角襟。
男人的步伐停滯了一瞬,后傳來平靜的聲音。
“歐紹文已經回了曼谷,如果我沒有猜錯,今晚也許他會實施一個計劃。”
吉賽爾盯著他沒有回頭的背影,聲音著堅決。
“目標就是你的母親,阮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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