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眾人不語，笑意微斂，嚴肅道：“不管這中間有什麼波折，三個月之，我定能與秦帝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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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

朝臣都退出了龍帳，沈昭只留了沈襄和傅司棋在側。沈襄撓著頭，一臉茫然：“三哥說真的，還是在安軍心？”

沈昭輕著手中信封，據，可知里面還有一張薄薄的紙箋，他數度想要拿出來看一看，可又猶豫，似是舍不得看，又似是怯……

聽沈襄這樣問，他道：“自然是真的，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哪有唬人玩的道理？”

“那您倒是說啊，可把臣弟急死了。”

沈昭輕笑一聲：“如今是綏和六年五月，楚帝活不到六月，他一死，太子徐瀟就會繼位。徐長林這些年拼命打以聞太師為首的佞臣黨派，雖見了效，但并沒有本事斬草除。朕已派探子潛都，等徐瀟一繼位，他們就會在都散播徐長林手握重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謠言。”

“雖聽上去荒謬，但聞太師之流必然會落井下石，若到了流言四起，斷他糧草的地步，徐長林就不得不撤軍。本是形勢大好，眼看可建功立業，卻要因毀謗而灰溜溜回去，楚軍陣營必然義憤。到時趁他們心浮氣躁撤退之際，朕親自率軍追擊，必然手到擒來。”

此計聽著甚妙，但沈襄卻有些疑，徐長林那般天縱奇才，會安排不好大軍撤退，而中這樣的計嗎？

他猶疑著，卻見沈昭攥信封，目沉定，一派竹在的氣度。又想起他在派鐘毓去都之前君臣兩曾摒退左右，談了一整夜，猜測必有后招。既然沈昭不想說，那他也不多問，給皇帝陛下留出獨自看家書的時間，和傅司棋一起退出了龍帳。

一出龍帳，便見整個軍營里喧鬧不絕，格外熱鬧。

原來這一回瑟瑟不讓傅司棋帶了藥材和糧草，還讓他帶了朝臣們的家書過來。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1）

得到家中親人的書信，激者有，捧著信箋默默流淚者有，沈襄和傅司棋一路走過去，到了一座營帳前，驀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一群人圍著盛書信的箱子翻找，高穎那老頭開始還一臉不屑，端著架子不肯上前，眼見找著書信的人興離去，他終于沉不住氣，挽起袖子鉆進了人群里。

“別推，別搶，注意斯文——他媽的又不是你的，搶什麼……”

高穎頂著一頭蓬的鳥窩鉆出來，喜滋滋地看了眼手里的書信，小心翼翼揣進懷里。一整套作行云流水，剛做完，抬眼就看見了沈襄和傅司棋。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高穎輕咳了一聲，道：“這……這麼些書信呢，挨家挨戶搜羅起來也不容易的，辛……辛苦皇后娘娘了。”

沈襄和傅司棋含笑對視一眼，沈襄道：“我還以為高大人要說，朝政要，還有心思搞這些花活兒，真真是人當不得大用。”

高穎被這麼一噎，跟囫圇吞了個蛋似的，臉堪稱彩。他別扭地默了一陣兒，倏地一甩袖子，輕哼：“我知道，我老了，我迂腐固執，不你們這些年輕人待見，你們背地里也沒編排我。”

傅司棋笑道：“高大人，你說話得講證據，您可是東宮舊臣，陛下的太子師，我們哪敢編排您啊？”

高穎白了他一眼，忿忿道：“我是為了誰啊？我是為了陛下！就算那個……我有點私心，可我大頭還是為了陛下好。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比誰都希他能穩坐帝位，覓得賢妻，綿延子嗣，洪福齊天。”

沈襄和傅司棋但笑不語。

高穎直了膛，一本正經道：“那要是能當得起大任，誰愿意天天跟作對，給自己找氣。就為這兒，陛下也沒算計折騰我，當我不知道呢……”這話說到最后平白多了幾分委屈，他斜睨兩人，攏著襟口，昂首闊步地走了。

眾人為家書或喜或憂，龍帳中的沈昭也正心緒復雜。

他知道，瑟瑟雖然明面上把事辦得這麼爽利漂亮，但其實肯定在家里想他想得抹眼淚。這封信啊，沒準兒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著他快點回去，一準思念狂，摧心肝。

沈昭想到此，連連嘆息，慢慢地把信箋掏了出來。

第119章 119章

極纖薄膩的月白箋, 以秀麗的簪花小楷書寫而。

勝 盼歸

然后……沒了？

沈昭把紙箋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甚至還放在燈燭上烤了烤，確定沒有藏字, 就這麼四個大字，勉強算是真意切？

皇帝陛下覺得自己有點傷，這之后便有點惱怒，脾氣上來想把信箋攥團扔出去, 可終究沒舍得, 還是默默拿回來，擱在前捧著。

這其實不算是件壞事啊。

這說明他的瑟瑟不再像朵花般脆弱，不再只會依賴別人，能獨當一面。即便他不在，即便朝政詭譎復雜，也能料理得妥妥當當，是真正的大秦皇后。

沈昭抱著信箋這樣安自己，既為驕傲，又有種淡淡的失落。

在一即發的戰事面前，兒長只能充作一段曲。兩軍對壘，在幾場大戰后都疲累不堪, 各自堅壁扎寨，守營不出。

過了不到一個月, 楚軍開始在盔上扎白布, 探子來回, 楚帝徐墘已經駕崩, 太子徐瀟在柩前繼位, 年號為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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