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邸歷經三代修葺擴建，游玩賞景的湖就有三個，亭臺樓閣數不勝數，景宜人，儼然是座小皇宮。

正德離開亭子，又很快回來，“春宜人，公子姑娘們打算游湖賞景。”

岸邊，眾人有條不紊地登上畫舫，唯獨在后面表妹似乎不想去，探手探腳，神似惶恐，可最后還是登了畫舫。

謝行之看著湖面沒多的芰荷，又看了看慢慢離岸的畫舫，斂了下眉，“這番略顯蕭條的湖景，有何可賞？”

正德低頭，聽出世子的不悅。

這局棋，世子贏了，按理說應是高興才是。

魏衡提議道：“謝兄，咱要不也去？”

謝行之凝眼看他。

謝行之與魏衡并未與那些公子姑娘們同乘畫舫，而是坐了艘小船。

湖面波粼粼，小船駛過一大片芰荷，劃過條長長的水痕，波紋泛起一圈圈漣漪。

謝行之起初與魏衡站在船頭，迎面駛來的畫坊上站了諸多姑娘，或在看他們這邊，或在嬉談。

謝行之試著在那群姑娘里去找那碧倩影，掃了一圈也沒尋到。

他想，表妹子弱，不了涼風，大抵是進了船艙。

畫舫吵嚷的聲音越來越近，謝行之進了船艙。

魏衡進來，倒了杯茶，輕呷一口。

魏衡了眉心，耳畔似乎還有嗡嗡聲，“一群姑娘聚在一起，如此嘈雜。你一言我一語的，竟能說這般久。”

“還是柳表妹好，恬靜乖巧。”

想起在畫坊上沒看見的姑娘，魏衡自言自語低聲道。

謝行之拿茶壺的一頓，抬頭看對面的人一眼。

他下顎繃，抿低頭倒水。

皓白長指握住茶盞，緩緩轉。

忽然，船艙外傳來丫鬟驚慌的呼救聲。

“四姑娘落水了！”

謝行之一凝，忙放下茶，起急急出了船倉。

魏衡緩過神來，慌張跟在謝行之后面。

遠聚滿人的畫坊船頭一片，兩人尚未來到小船船頭，只聽“撲通”一聲，一抹碧影跌到湖中，撲騰著掙扎。

“不好了！表姑娘也落水了！”

“快！快救姑娘上來，姑娘懼水！會出人命的！！”

是表妹邊丫鬟急切的聲音。

謝行之形一，臉煞白，跟著跳水中，不帶毫猶豫。

作為好兄弟，魏衡自是知曉他是為救妹妹，可柳表妹也在水中，碧披帛漂浮在水面，撲騰著正往下沉，況不容樂觀。

魏衡啐了一口，只怪兩艘船太遠。

他隨其后，從船上一躍而下。

幾乎是同時，畫舫上的謝沅也跳水里，他站在在船板上本就準備跳下去救表妹。

正德傻眼了，一瞬間的功夫，怎麼都三位公子都下去了？

還都往表姑娘沉水的方向游去？

不對呀，三公子不會水！

正德已經汗流浹背了。

一時間，這片湖面了一鍋粥。

畫舫上，趙黎也被眼前所見震驚，瞧著謝行之朝這邊劃水漸近……

謝行之似乎不是朝謝漪瀾去的，倒像是朝那撲騰著漸沉的表妹去。

有個驚人的念頭從趙黎腦中跳了出來，連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倘若是謝行之救了那表妹。

落水相救，相，那豈不是有樁婚事要發生？

擔心意外發生，趙黎咬牙，拿了畫舫上一條繩，跳水中救人。

目標明確，必須先救那位柳表妹。

月不識水，更懼水，不知被誰推到了水里。

冰涼的湖水鋪天蓋地而來，恐懼和害怕也隨之而來，漸漸把包裹住，像一雙不風的手扼住嚨，嚴實地握住口鼻。

水下藻荇橫生，掙扎著，雙被纏住，子慢慢往下沉。

漆黑和恐懼裹著，渾渾噩噩，子越發冷了，漸漸沒了知覺……

懵里懵懂間，月回到了小時候，那是某次的一個宴會。

池塘的木拱橋中間，六歲的小月被一群年輕相仿的團團圍住，將靠木橋欄桿。

小月無助又惶恐地看著們。

們在笑，但是這滿面的奚笑讓懼怕，不寒而栗。

“下去！”

有人抓住手，把往橋下推，想把推到池塘里，看到狼狽不堪的模樣。

已是深秋的池塘，荷葉枯萎敗落，池塘邊鋪滿了藻。

嚇哭了，跟個撥浪鼓一樣搖頭掙扎，子被推得越來越往后仰，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馬上就要從木橋上掉下去了。

為首的叉腰說道：“我們不和你玩！你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哭著反駁，聲音卻害怕地抖，“有！我還有娘親！”

有人哄笑，“娘親？大家都知道你娘親跟人跑了。”

怒氣沖沖地反駁，“沒有！不是的，娘親是被壞人搶走的！”

有人著肩膀，笑道：“不止是你娘，你爹還是個窩囊廢，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還被人活活打死了。你這樣的小孩，我們才不跟你玩。”

“不是！我爹不是窩囊廢！”

滿是淚痕的小臉上第一次有了恨意，氣得子抖，發狠了地捶打圍著的們，“我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他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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