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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3章 只要一次
曹所言,並沒有什麼大錯,而且在當下這個時間段上,也確實是需要這樣的言論來提振士氣,但是昆之戰依舊是劉秀要幾乎豁出命的戰鬥,並不是躺在那邊就能獲取最後勝利。
事往往都是如此,做出來之後,旁人才會覺得是真有本事。
在昆之戰前,劉秀不為人知,昆之戰後,便是天下震,不僅是王莽集團忌憚,連帶著更始帝也猜忌,還手殺了劉秀的兄長,企圖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威嚴。
殺人麼,誰不會啊?
但是實際上,殺人只是最後的手段。
人活著,才會害怕,若是人都死了,那麼還怕個屁?
董卓就是沒有搞懂這個道理,他下令屠殺城,有他自己頭腦不清楚的一面,也有企圖以此來恐嚇山東之輩的意思,但是真手了之後,山東之輩反而不怕了——;
原來老董就只會殺人啊!
山東那些人,頓時就放心了。
在政壇上,最讓人害怕的,並不是那些明晃晃的刀子,而是背地裡的影。
老董同學只會將刀子擺在明,又有什麼好怕的呢?所以在酸棗之,一群人高歌酒會,還真的不將這老董放在眼裡。
而斐潛卻不一樣……
斐潛不是不會殺人,但斐潛更會坑人。
這就讓山東之輩很害怕了。
冀州、豫州作為大漢中原核心地帶,是大漢宗室、豪強勢力盤踞之地,一些年輕的士族子弟或許對於斐潛還有幾分的好,但是大多數年長者,對斐潛的牴尤為強烈。
年齡大的,就不喜歡變,而是更希能穩定,和諧,萬世基業不可搖。;
在政治之中,只會不就殺人的傢伙,往往都是在鄙視鏈的最下層,誰都能上來譏諷幾句。不管是在建立政權的初期,還是在政權的統治過程當中,高手段,包括大規模的殺戮,不僅不會有效的鎮民眾,反而會激起了更為強烈的反抗。
別看曹不就舉起屠刀,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曹殺的那些人,都是『大漢臣子』、『地方鄉紳』。曹沒有對於大漢劉氏皇親貴胄下手。曹在歷史上對於皇室一次手,就是殺了伏皇后以及伏皇后的兒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外戚和外戚之間的爭鬥。
天子失道,在華夏古代的觀念裡面,有兩種解決辦法。一是天命轉移,天子無道,就會被上天拋棄,天子可以換人了;二是人臣通過勸諫,糾正天子的行為,讓天子從無道變有道。而儒家顯然更推崇第二種方案,而且第一種方案是『臣子』所難以採用的!
如果是一個沒當過的普通百姓揭竿而起,別人是不會對此人口誅筆伐的,因為百姓雖然是天子的臣民,卻沒有拿過天子的俸祿,在行為上,不算是背叛。;
臣子就不一樣了。
做過天子的臣子,再篡位甚至弒君,就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儒家推崇周,但周的聖人是周文王而不是周武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文王的周國雖然實力超越商朝,卻沒有叛殷。
歷史上曹曾說自己要做周文王,也就是這個意思。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曹丕就能代漢自立,因為曹丕從小到大,做的是魏國的,拿的魏王給的俸祿,不是漢朝的臣子。
曹殺徐州,殺冀州,斐潛就沒有殺河東,殺隴西,殺川蜀麼?曹是大漢臣子,難道斐潛就不是大漢臣子了?
這一條條的理由擺出來,眾人也就漸漸的寬了些心。
旋即曹又宣布了一些『懷』的政策,赦免了一些因為崔氏而牽連的家族之人,主要還是對於豫州兗州等基本盤面進行穩定,強調了這些地主豪強對於所屬土地的所有權益,以此來拉大曹和斐潛之間政策的不同,強調漢室的崇高,再次對於斐潛不遵守詔令擅自兵進行譴責……;
同時也下達在所控制的區域裡面,施行為期三年的輕徭薄賦優惠政策,鼓勵恢復農業生產,迅速穩定社會秩序。對災地區發放賑濟,緩解荒,從本上減反抗矛盾。
曹的幾條措施接連頒布下來,許縣的局勢便是多穩定了一些,只不過僅僅只是穩定,依舊不夠的,還需要一場勝利。
畢竟說得到和做得到,完全就是兩回事。
不過麼,曹所言,一部分是對的,另外一部分是錯的。
確實,不管是華夏還是其他同時代的文明,大多數都是於陸地開發當中,並沒有涉及到海航的層面,所以擁有一塊穩定的農桑產出土地的國度,無疑就備更大的優勢。這也是為什麼曹和山東之人在心中會覺得他們還是有機會的一個本原因。
這種早期,直至後面朝代開拓航海之後才會發生偏轉的農業優勢,集中在了黃河流域,也就是冀州豫州等地勢平坦、土壤沃,且四季分明,適合粟、黍等旱作農業發展的地區。;
關中平原雖然也很不錯,但是關中先天上被四周的山脈限制,無法持續開拓。而長江流域以及南方地區,熱多雨、沼澤遍布,開發難度較大,直到漢代以後鐵普及和水利技發展,南方農業潛力才逐步釋放。有耕田,有莊稼,才有人口集的可能,也才會有賦稅,才能有錢糧來建立國家,組建軍隊,所以曹看不起江東,也覺得關中潛力不足,這是實。
但是同樣的,曹沒有說,或是沒有意識到的另外一點,是在北地邊疆的這些區域,長期以來面臨遊牧民族的威脅,迫使這一些區域更能適應『耕戰一』的軍事化制,也催生出了更組織和戰鬥力的軍隊。
同時,劉秀當年能夠進軍關中,所依靠的也不僅僅是冀州豫州的人馬兵卒,還有當時的并州兵……
曹想要重新匯集人心,振士氣,必須要找到一個突破口。
而現在,曹還沒找到一個有效的突破口,但是在荊州北部順之,曹軍的防線已經快被突破了……;
丹水一線,連日大戰。
順城中原本正兵輔兵加起來五六千人,現如今傷亡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而且這還是在廖化還沒有用大量火藥,只是普通的攻城模式之下產生的折損。
現如今僅憑剩下的的兵卒,想要守住順已經不可能了。
隨著兵卒的傷亡加大,曹軍守軍士氣崩落的速度也在增快。
一天的苦戰之後,牛金站在城牆之上,看著狼藉的戰場沉默不語。接連幾日人不解甲的戰鬥,讓牛金疲憊到了極點,就算是這麼站著,兩條都忍不住的抖著……
牛金手扶著牆垛,支撐著,手指及之,都是粘乎乎的。
那是已經半凝固狀態的。
裡面一層已經滲到了磚石裡面,外面的還沒有完全固化。;
這一次,牛金汲取了上一次在丹水的教訓,嚴防死守,著重加強了城門的防,人員的管理,確實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至沒有像是上一次那樣輕易的被廖化突破了城門。
可是……
依舊很困難。
守城的械消耗得七七八八,金都不夠了,只能用滾水來抵。各種腐朽的臭味和濃烈的腥味混雜在一起,似乎連風都吹不。
牛金甚至有一種覺,就是廖化本就沒用全力,而是在練兵……
這個順城,就像是一塊磨刀石,這幾天廖化就在這磨刀石上刷啦刷啦的磨刀,而牛金就像是那些被磨下來的末,似乎還在石頭上,但是實際上已經落了。
『將軍那邊……還沒有援軍來麼?』
牛金邊的護衛低聲說道。;
不是故意低聲,而是這幾天戰鬥下來,嗓子都沙啞了,不得不低。
牛金沉默不語。
在之前,曹軍沒給文聘派遣援軍的時候,牛金只是嘿嘿一笑,本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而現在牛金他笑不出來了。
牛金清楚,雙方實力上的差距已經越來越明顯,或許今天,或許明天,順肯定守不住!
但是同樣的,牛金也明白,如果說再丟了順,他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怎麼辦?
打,打不過。
守,守不住。
逃,逃了也沒好下場。
『將主……不如……』護衛看著牛金,『不如……』
『不如什麼?』牛金問道。;
護衛齜牙咧,然後出了幾個字,『不如……投了吧……』
牛金目頓時就橫了過去。
護衛抖了一下。
『之前我們還在嘲笑那些投降之輩……』牛金看著護衛,臉頰搐著,『若是我們投降了,還有什麼面?!』
究竟是面重要,還是命重要,或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說這話的時候,牛金心中卻有些打鼓。
因為他確實也想過投降。
他很矛盾。
在開戰之前,牛金就想過這些事。可是他沒想到戰事發展得這麼快,而曹仁那邊顯然也是顧不上他了……
或許曹仁那邊和他的況一樣,或許況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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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蒙丞相擢拔於隊伍……』牛金緩緩的說道,『此乃猶如再造之恩!羊羔尚知跪,若是某投降……豈非是不如禽?』
護衛也是沉默許久,『將主……可是……可是城中他人,未必都如將主一般想法啊……』
雖說廖化打得不不慢,也沒有死命強攻,但是誰能知道明天會如何?
要是廖化只是在等後續援軍呢?
要是關中後續的部隊到了呢?
要是……
不能投降,那麼撤退呢?
順到襄,沿著丹水而下,看著是簡單,但是真要撤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廖化麾下也有騎兵的,攻城的時候用的步卒,騎兵一直在養蓄銳,到了追擊的時候,這些騎兵一定會窮追不捨。被驃騎騎兵沿路追殺,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就算是牛金想要保全兵卒,這幾千殘兵可能一個也回不到荊州。;
包括他自己。
如果有人肯來掩護就好了……
可惜沒人來啊!
牛金想著,心中忽然一,『如果……如果我們打敗一次……只要打敗一次驃騎軍,是不是就可以撤退了?!』
之前牛金覺得不能撤退,是因為從武關到丹水,牛金連續失敗,若是順再敗,就算是逃回去,結果必然也就是轅門外的一個首級罷了,可要是能擊敗驃騎軍一次,然後撤退,就可以證明不是自己沒能力,而是手中兵卒不給力,到了曹仁面前也有話說,很有可能就可以免死了!
護衛愣了一下。
話雖然如此沒有錯,但是……
怎麼做?
就眼前這樣的殘兵敗將,士氣低迷,傷員眾多,還想著打敗驃騎軍?;
牛金眼珠子轉著,忽然拍了拍護衛的肩膀,『還是你聰明……我們,我們可以投降!』
『啊?!』護衛一哆嗦,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將主……你是想要……詐降?』
牛金嘿嘿笑,『你覺著怎樣?』
護衛沉默不語。
『我們如果撤退,驃騎軍肯定會來追,按照現在的況,別說驃騎全軍追擊了,就算是三五百的騎兵,我們都會死在路上!就算是逃回去,也逃不轅門下的那一刀!但是如果說能打贏一次,至能打敗驃騎軍一次……』牛金舞著拳頭,『等一下,那些人肯定會過來再喊……我們就假作投降,然後要求驃騎軍給五天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在城門之設下埋伏!到時候驃騎軍一進城,我們就殺他一個措手不及,然後順勢攻出城去,將其擊退!然後,就可以從容撤退了!到時候就算是旁人說起來,我們也是有功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