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晏結結地重復道:“吃、吃了?”
“嗯。”
“是我理解的那種嗎?”
“是,就像你吃牡丹饅頭一樣。”
“別這樣說。”程歲晏痛苦地捂了捂肚子,拼命下嘔吐。他今后應該是再也吃不下牡丹饅頭了。
江白榆繼續說道:“功德之人不僅自己有修道的優勢,在一些邪修眼中亦是上好的補品,吃了有助于修行。”
“我懂了。”程歲晏沒有勇氣聽下去了,“你別說了。”
楚言禾臉慘白,怔怔說道:“他們送親了幾百年,那就是說,有幾百個無辜的孩子被吃了?”
“嗯。”云輕點頭,清亮的眸子微微瞇起,“等八月十五,我們去會會那位山神。”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不能去。”
第42章 吉兇 “地火明夷,晦而轉明,吉兇參半……
云輕抬眼看去, 見臺階下站著楚言章,方才幾人顧著說話,倒不曾注意他來了。
他今日穿一深紅的服, 冠依舊是打理得齊齊整整,一不茍, 這會兒皺眉看著他們,角向下著, 臉上寫滿了不認同。
浮雪立在階上, 叉著腰低頭看了楚言章一眼,說道:“為什麼不能去?”
楚言禾敬畏自己大哥, 不敢出頭, 悄悄往云輕后躲了躲。
楚言川倒不曾躲,默默地立在一旁,明顯也是不支持他這個大哥的。
楚言章看了眼弟弟和妹妹,終究是沒理會他們,而是對眾人說道:
“想必諸位已經知道, 玲瓏城因得罪山神, 導致每年有許多人平白無故變得癡傻。
我楚氏一門也未能幸免, 我的二叔, 我的伯祖父,都不幸遭遇此事。那麼你們可知,玲瓏城為何得罪山神?”
云輕走上前, 說道:“倘若你要說的是兩百多年前拒絕為山神新娘的那位子,那麼我們已經知道了。”
“那你們為何還要冒險?”
“就是因為不想這世上出現更多可憐的孩子,這理由還不夠嗎?”
“我知你們有俠義之心,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倘若因此怒山神, 山神降下更多的罪責該如何應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玲瓏城為了逃避這種可能的懲罰,每年都要推無辜的孩子送死。難道這些孩就活該死嗎?
為了多數人,就心安理得地犧牲數人,這就是玲瓏城的道義嗎?抱歉,這種道義,我不能認可。”
楚言川聽得神一震,贊賞地看了眼云輕。
楚言章苦笑著搖頭,視線落在池塘邊一簇已經有些枯黃的草上,目竟有些悲傷。他輕聲說道:
“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又何嘗不知。但是道理都懂又能怎樣?如果你是玲瓏城主,死一人還是死一城,你當如何抉擇?”
“楚城主,”云輕抱著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覺得兩百多年前自盡的那個子有錯嗎?”
楚言章沉默。
云輕:“我不覺得有錯,只是一個命不由己的可憐人。說實話,我甚至有點佩服。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但至能決定自己的生命。”
楚言章猛地抬頭,目里盛著震驚。
云輕:“如果我是玲瓏城主,我會想辦法自己掌握命運,而絕不會把人命到虛無縹緲的山神手上。不管是一人之命,還是一城之命。”
“你憑什麼?”
微微一笑:“就憑我手中的劍。”
……
楚言章離開后,楚言川說道:“云輕,你們不要生氣。大哥他為玲瓏城主,他有他的難。”
“是啊是啊,”楚言禾說,“大哥他其實人很好的,只是有些面冷心熱。
他聽說西北邊患嚴重,百姓很苦,就留書一封然后跑去參軍,那年他才十七歲,只帶了一桿槍。
他在邊境待了好多年,還當上了將軍,連皇帝都嘉獎他呢!去年我阿爹病重他才回來的。”
程歲晏點頭道:“原來是他,我好像聽過他的事跡。”只是當時別人隨便聊聊,他也就隨便聽聽,沒記住名字。
浮雪笑道:“看不出來,這位城主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嘛。”
“是啊,而且他有時候還可的。前些日子我買了很多糖葫蘆分給大家,他不吃,結果被我發現他竟然背著人地吃。”
浮雪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嗐,吃糖葫蘆的人心腸能壞到哪里去。”
程歲晏對云輕的卜算之很有興趣,他說:“云輕,不如你算一下我們這次行能不能功?”
云輕想了一下,“也好。”
卜算一道,向來是千變萬化、妙無窮。萬皆通于道,理論上說,萬皆可為卜算的材料。
比如樂塵子就曾經用殼、羽、茶水,甚至浮雪吃剩下的果核占卜過。
云輕見程歲晏和楚氏兄妹都盯著,眼睛亮晶晶的,江白榆也在看,臉上帶著笑意。
到底年輕氣盛,起了賣弄之心,于是折了一朵淡黃的花來占卜。
在涼亭的石桌上,用程歲晏方才記筆記的那支小筆簡單地畫了個河圖,云輕素手輕拈花,驅修為,口含靈氣,照著花輕輕一吹。
鮮的花瓣隨之飄落,洋洋灑灑地落在河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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