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隊伍終于啟程了。隊伍將近百人,除了帶隊的紫川秀和羅杰、白川三人以外,隊伍里還有將近五十名護衛,三十來個半人,他們有的是跟隨紫川秀一起到云省去的,有的則是出去做生意,用糧食來換礦產。在這種秩序喪失、盜賊遍行的年代,如果沒有充足的武力,沒有人敢出門。而紫川秀這麼一行人,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戰斗力卻很強,除了紫川秀以外,隊伍里無一是庸手。紫川秀曾戲稱:“他們組合起來,戰斗力頂得上半個魔族團隊了。”
隊伍一路過來得相當順利。由那些悉道路的半人們指引,他們避開了大路,專門走那些偏僻的小路。這樣的好是可以避開了魔族的巡邏隊,壞卻是要不時和另外一批好漢不期而遇了。常常路上走著走著,“噌”的一聲響,林子里殺出一群半人或蛇族的好漢來——遠東的半人種族是很有自尊的,就算是打劫,他們也是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在搶劫。有的答答地捧出一個箱子,自稱是為了募捐,目的是救助那些貧困的孩子上小學接教育,同時他又聲明自己是絕對不貪污;有的聲稱這條路是他家的風水寶地,里面埋有他最尊貴的祖先。現在你們這群外鄉人在這里踩過,侮辱了他神圣的祖先,還壞了本地的風水,斷了他們的財路,實在是罪大惡極;有的捧著地上的一只蟑螂嚎啕大哭:“小強,小強!是誰這麼狠心踩死了你!”
相比之下,蛇族就坦率得多了,通常是一聲大喝:“想活命的,出錢來!”
而龍人族更直接,他們只是在路中間一站,手中握著刀槍,沉著臉看著你們,什麼都不必說,你馬上就明白了。
每次到這種事,紫川秀總是笑著打趣白川和明羽:“瞧,你們的老同行又來了!”
兩位旗本臉紅得像蘋果一樣,下令驅趕。
秀字營士兵稍微顯示實力:比如說羅杰一聲大喝,赤手空拳打斷了一棵大樹;白川刀一閃,盜賊們手中的武全部給削斷了;幾個弓箭手哧哧幾下,掉了半人們耳朵邊上的耳環,把他們嚇得面無人,等明白眼前這一行人并非好惹的了,他們會跑得飛快。
德倫在隊伍里唉聲嘆氣:“他們丟了我們佐伊族的臉。佐伊族戰士的傳統是寧可死,不后退的。”
“得啦,”紫川秀微笑著安他:“難道你們佐伊族戰士的傳統里有喜歡打劫的嗎?
怪不得他們的,只能怪這個壞世道,好人都給得去做賊了。”
這個安使得德倫好了一點。
剛出瓦格行省地界,派在隊伍前面的偵察兵就報告說:前面幾公路,來了魔族的徵糧隊,隊伍在三百人上下,六十多輛糧車。這等于是送上門的羊了。附近的盜賊出于對魔族軍的忌憚不敢打這隊伍的主意,而紫川秀一行人卻是百無忌憚的。他和幾個帶兵旗本一商議,很快就決定下手劫了這糧車。他的目的倒不是為那幾車糧草,主要是想看一下經過那麼久的訓練,自己部下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反正這里離家已經很遠了,也不用擔心魔族會追查到自己的基地。
戰斗打得非常順利。先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箭雨,使得魔族徵糧隊的隊列大。那些箭矢的準頭高得驚人,例無虛發,每一箭出都帶來一個魔族兵的慘倒地。是這一攻擊就要了三十來個魔族兵的命了。驚魂未定的魔族押解兵紛紛跳下馬車,企圖蔽起來,但是那些弓箭手埋伏的角度實在刁鉆,居高臨下,無論魔族兵躲哪里也逃不過他們的擊線路。
林子中響起了勸降的喊話聲:“投降不殺!”是紫川秀用魔族語喊的。
眼看對方弓箭實在太犀利了,魔族兵們失去了沖鋒的勇氣,一個接一個紛紛丟下了武舉起了手嚷嚷道:“特模!古村丹穆!”(不要放箭!我們投降!)
幾個首領面面相覷,他們早就預想到會勝利,卻不料勝利來得這般容易。
甚至連白刃格斗也沒有發生,是弓箭攻擊就迫使了人數是自己三、四倍的魔族軍隊投降了。
羅杰興地嚷嚷說:“原來我們真的很強:這麼看來,魔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在隊伍接收俘虜和投降的時候,紫川秀陷了沉思。一直以來,他都沒把魔族給搞懂過。今天的形,與其說是自己很強,倒不如說是遇到的這一批魔族太弱了,居然沒經過白刃格斗就投降了,這在以前來說,那是不可思議的事。在帕伊保衛戰時,他曾遭遇過另外一種的魔族士兵:那種蠻勇、狂妄、年輕的亡命之徒,在沖鋒時候很勇猛,睬著同伴的尸向前沖,搏時候很頑強,赤手空拳也要用牙齒去咬人;而追擊時,他們就像狼狗一樣咬住不放——不,如果他們是那種之前過手的那種魔族,早在第一箭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像閃電一樣蔽起了自己,會馬上判斷出箭是從哪里來的,直接對著箭來的方面猛撲過去,不管付出多大的傷亡,他們都會猛撲向前直到投近格斗,在廝殺中,他們要嘛勝利,要嘛被全數消滅但絕不會后退。
是的,就連斯特林統領當初也對他們的這種氣概十分佩服。要是今天到的是那種魔族兵,自己應該還是會贏的,只是不可能贏得這麼乾脆俐落,竟然連丁點傷亡都沒有。
白川過來報告:“大人,他們一共是二百一十三人,全部已經捆綁起來了。請示大人,下一步該怎麼辦。”
紫川秀站起了子,吩咐說:“詢問他們的口供,問問他們是哪里來的,什麼部隊的。”
白川猶豫了一下,說:“大人,這個恐怕還是得您自己來。我們都不懂魔族語。”
紫川秀啞然失笑。剛才思考得太投了,他居然忘記了這一點。
俘虜們被聚集一群蹲了下來,全部被反手捆綁起來,眼睛里出恐懼和不解,可憐地著周圍全副武裝的人類土兵。他們實在搞不明白,眼前的這一群人類究竟是哪里來的。
紫川秀看了看俘虜的隊伍,用魔族語大聲問話:“誰是隊長和軍的,站起來。”
俘虜的隊伍里一片寂靜,沒人出聲,也沒人站起來。
紫川秀把話再重復了一遍,但還是沒有人回應。他冷笑著點點頭:“很好。”指點著隊伍前排幾個肩頭上有彩羽的魔族——那是軍的標志,用很純正的魔族語說:“你!
你!還有你們幾個,給我出來。”
幾個軍明白他的意思,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卻沒有出來。一邊的人類土兵如狼似虎地沖進去,像抓小似的把紫川秀指點到的幾個給提了出來,一把摔在地上。紫川秀做個手勢,人類士兵手起刀落,當即在眾人面前將那幾個魔族軍刀砍死,鮮飛濺,慘連連。俘虜群中響起了一片鼓噪之聲,有人道:“你們不守信用!明明說好了投降不殺的!”很多魔族兵開始起來。
看守的秀字營士兵恐嚇道:“誰在?”手用馬鞭,將旁邊幾個不安分的魔族俘虜打得哭爹喊娘的。
等給鎮下來了,紫川秀才重新冷冷地開口了:“信用?你們守過信用嗎?單在得亞行省,你們的卡頓親王就屠殺了四萬放下武的紫川軍!
何況,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是他們企圖瞞份才自己找死的!現在,我再說一次:誰是隊長和軍的,給我自己站出來!”
魔族兵們給唬住了,不敢出聲。紫川秀清楚魔族的特,他們對弱者殘酷無,但卻敬畏強者。
從本質上說,他們一個欺怕的民族,是跟他們講道理是不行的,想讓他們畏懼,自己就必須得更狠,得顯示出自己不怕殺人而且也有殺人的能力——從這點來說,帝林做得非常功。他的手段殘忍得人發指,但是無庸置疑的非常有效,魔族軍怕帝林怕得像鬼一樣。雖然同為紫川家的一流名將,無論戰績和功勛都不比帝林差,但是魔族對斯特林就并不怎麼害怕,原因無他,就因為他不夠殘忍。
稀稀落落的,俘虜隊伍里站起來了十幾個魔族,都是上有彩羽的。他們早發現了,那個會說魔族語言的人類,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自己如果再不主站出來,恐怕下一個挨刀子的就到自己了。
白川吩咐將這些人與普通的魔族士兵隔離起來。
紫川秀向他們問話:“誰是隊長和副隊長?快說,不然我又要殺人了。”
一個綠皮的魔族舉起了手,嘶啞著聲音回答說:“我是隊長。我有兩個副手,但他們已經死了。一個是被箭死了,一個是剛才被您殺了。”
紫川秀走近,二話不說就把他的給砍斷了。
在魔族滾在地上撕裂般的慘聲音中,紫川秀冷冷地對其余的人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想對我撒謊的只有死路一條。他自稱隊長,可是上的羽卻是黑的,而這里就有好幾個羽是青的,他的等級比你們還不如,怎麼可能是負責人?——不要欺負我不清楚你們的底細:我再問一次,誰是隊長?”
魔族軍銜以肩頭上的彩羽鑒別。其實哪個是隊長,看看彩羽和盔甲的樣式紫川秀就心里有數了。只是他故意給眼前這群俘虜來個下馬威,讓他們回答問題時不敢耍花樣。
果然,那個級別最高的,戴著白羽的老魔族舉起了手:“我是隊長。”他悲哀地嘆了口氣,又說:“人類的將軍大人,請不要再屠殺我的部下了,您要什麼,我都會跟您合作的。如果您發現我說謊了,您也可以殺了我——但請您不要為難我的部下了。”
這個老軍的氣度倒是讓紫川秀很驚訝。他不覺多看了他兩眼,開始滾瓜豆子般地問口供了:“姓名?銜?”
“剛瓦,百人中隊長。”
“部隊番號?”
“加來軍區第三團隊第六中隊。”
“你們部隊長是誰?”
“蘇地爵士,他是剛剛新任的團隊長。”
“加來軍區一共有多兵力?多個團隊?馬上回答!”
“一萬三千多人,四個團隊。”
“你們部隊的任務是什麼?”
“大人,我們是徵糧兵。我們剛剛從附近的幾個村莊徵收糧草回來,命令要我們把糧食從加來地區送到明斯克省份的駐軍的。”
“為什麼明斯克軍區不在當地自己解決糧食供給?你們魔族的各軍區不是一向自己解決的嗎?”
“最近在明斯克行省采集了很多不同番號的部隊,他們的糧食供應開始不足了,要從別的地方調。”
“你們的軍隊聚集在明斯克省份到底打算做什麼?”
“大人,我不知道。”
紫川秀問得很快,對方剛回答完,新的問題毫不停頓地又來了。那個老魔族回答得不敢有毫猶豫,因為害怕紫川秀會懷疑他在說謊。何況問題一個接一個,他幾乎不過氣來了,也本沒時間思考來撒謊。
說著說著,魔族老軍開始哆嗦起來。他約明白自己以及部下們的下場了。眼前的這支人類部隊行蹤詭,顯然是要蔽蹤跡,他們是不會留下活口來暴自己的行蹤。
他回答的話語聲中帶了哭腔,如哭如訴,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來。他把兩只抖不已的手了出來,合在口做企求狀,眼中淚水汪汪的。
他對紫川秀說,他們的份并非士兵,其實只是王國徵調來的民夫——這給了羅杰和白川很大的打擊,他們一直還以為自己剛剛擊潰的是魔族王國某支赫赫有名的銳部隊呢——從來沒有參加過實際作戰,所以,他們手上也從來沒有沾染過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