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酒會結束,許贊都沒機會再與霍廷昀談。
孟笑晗被國外大學的老校友過去拍照,許贊落了單,站在角落里心事重重地喝酒。
霍廷昀態度曖昧不明,可已經亮出了所有的底牌。
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人輕輕走,眼前遞上來一杯檸檬水。
“小姑娘不要喝太多酒,沒好。”孟巡微笑的時候,眼尾有深刻紋路。不顯蒼老,反而有幾分滄桑魅力。
份擺在那兒,許贊有些本能的驚訝和畏懼。
“孟先生。”乖乖接過檸檬水,低聲打招呼。
孟巡笑意更深,語氣隨意:“什麼孟先生,一洋鬼子味兒。你就和小晗一樣,我二叔吧。”
許贊抿抿角,倒也不至于白目到真的出口。但心里一直提著的一張,確實松懈了下來。
“聽小晗說,在國上學的時候,你很照顧。說你善良又上進,是最好的朋友。小晗父母常年在國外,我又太忙,雖然獨立,我卻一直擔心會太自我不合群。”
孟巡語氣悠長,帶著一個叔父對侄深沉的關懷。
許贊能理解他的心,順著話音看向遠的好友。突然很羨慕孟笑晗,有個這樣睿智而親切的長輩,能指引的事業,又能修正的格。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
沒注意到,孟巡的目,卻并沒有看向孟笑晗。
“大學同窗,誼最是純粹,我相信小晗看人的眼。我希你們可以保持來往,互相扶持,一起走得更遠。”
孟巡說話有些一本正經的文縐縐腔調,讓人有距離,卻又不知不覺中服從。
他上有種這年月見的正氣和嚴謹。
許贊自問不算一個趨炎附勢的人,但此刻非常見的對面前的男人產生了一種寵若驚和仰視的心。
“二叔你又在給人上課了。”孟笑晗笑著走過來,“天天啰嗦我不還不夠,連我同學也不放過。”
孟巡寵溺又瀟灑地笑:“得,嫌棄我的來了,行了你們玩兒,我老頭子不討嫌了。”
“什麼老頭子啊,你才四十多歲好不好!婚還沒結,不說自己老頭子!”孟笑晗嗔怪地說。
孟巡大笑,去和其他人應酬。
許贊恭恭敬敬陪著笑看他走遠,目一轉,察覺不遠一道目落在自己上,輕諷玩味,帶著無法忽視的存在。
許贊轉頭,發現霍廷昀坐在沙發里看著,右手把玩一只細長的空酒杯,修長的手指順著杯曲線有一搭沒一搭地挲。
他的眼神和手上的作,也不知怎麼,突然就讓許贊深一哆嗦,若無其事地低頭喝水,耳尖卻都瞬間紅。
“唉,我這個二叔啊,我有時候都覺得他會不會是唐僧轉世,整天活得清心寡的,一門心思工作。”孟笑晗了,連拿幾塊小蛋糕,“我就沒見過他喜歡什麼,婚也不結,孩子也不生。”
“哎,許贊,你憑良心說,”孟笑晗往許贊里塞了一塊舒芙蕾,意思是好姐妹要胖一起胖,“我二叔是不是長得不差?就算年紀大了點,也是個儒雅大叔沒錯吧?偏偏沒有人緣。”
許贊被塞個滿,拿手掩住慢慢咽了,這才答:“大概太忙了,顧不上吧。”
酒會很快結束,孟笑晗不放心許贊,孟巡的司機送回去。
許贊在樓下下了車,和司機道了謝,禮貌地看著車開走才走進單元門。
一邊上樓,一邊給外公撥了個視頻電話,看他已經在病床上躺著準備睡覺,這才放心。
“我到家了,那你快睡吧,我明天下班就去看你啊。”許贊一邊說,一邊打開門。
和外公說話,總是帶著哄小孩一樣的溫,又有些在親人面前全不設防的憨。
把門關上,低著頭想要掛斷電話,就被人一把拉進懷里,裹挾著推在了墻上。
許贊兩只手被牢牢束縛在頭頂,聞到對方上悉的雪松香,只來得及說出一個“霍”字,就被吞噬了呼吸。
外公在電話那邊聽到窸窣響,又看不到人,疑地喚:“貝貝?貝貝?”
細細的頸帶被扯斷,許贊被無掠奪,每一次試圖逃離都被瞬間鎮。
怕外公擔心,又怕外公聽見,淚都涌出來,每都繃。
霍廷昀察覺臉頰上的潤,不耐煩地用空著的那只手握住手機,直接關機。
許贊心里短暫地松了一下,接著便被侵略到無法控制地嗚咽出聲。
……
結束后,霍廷昀靠坐到沙發上,眼神還鎖著許贊。他姿勢是放松的,眼里的和戾氣卻并未消散。
不算盡興。
原因他自己很清楚。
從回老家,前后整整三周,遠不是這樣就足夠。
可這個事實又讓他更加煩躁。因為他發現,他的似乎只剩這一個出口。
而所有讓人依賴并且唯一的東西,都讓他到危險。
許贊扶著墻慢慢站直,攏住被撕破的上。沒有緒,所以雖然狼狽,卻又有種莫名的優雅。
人是自己邀請來的,求仁得仁,誰也不怨。
轉過,只消一眼,便明白霍廷昀還是心不郁。
許贊有些茫然,這一次是真的不知如何應對。
可不能放棄,不然已經做出的妥協也全無意義。
走過去,跪坐到霍廷昀腳邊的地板上,拿服掩住口,仰起臉輕輕問:“霍先生……還是不高興嗎?”
坐在月里,長發凌披垂,眼神無辜,像只初初幻化人形的妖。
霍廷昀垂眸看著,眼神看不出緒:“你有辦法……讓我高興麼。”
許贊靜靜著他,心里卻全都是剛剛外公在電話里喊的那兩聲“貝貝”。
外公現在一定在擔心吧。
如果不努力一點,那個唯一會擔心的人,也要離開了。
許贊慢慢向霍廷昀邊挪了挪,然后放開掩在口的手,向他前伏過臉去……
這世間苦難百態,我從不想逐一經曆,唯獨想做的,便是守著顧知州從黑髮到白頭。可奈何我心向君心,而君心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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