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沉聲說道:“只要確認寧缺真有資格為你的傳人,那不管他是陛下的暗棋還是公主的著,我昊天道南門就一定要把他搶過來給你當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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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四十七巷老筆齋的大門被人生生砸開,那些本想打抱不平的街坊鄰居,看著老筆齋門口圍著的衙役,還有那些渾帶著危險味道的差,下意識里保持了沉默。
國師李青山帶著瑟闖進老筆齋,他們沒有看到寧缺,但他們看到了墻上掛著的兩幅字,字的落款是寧缺。
“好字。”
瑟簡潔明了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向李青山,說道:“先前如果說有六分把握,現在的把握已經升到八分,如果能看到他對筆墨的貪婪之意,那我的把握就有十分!”
李青山皺眉問道:“什麼樣的把握?”
“如果能再讓我看到他筆墨里的意。”
瑟盯著他的眼睛,神凝重說道:“你一定要把他給我,我有把握十年之后,昊天道南門便會再多出一位神符師。”
出門之前,這位地位尊崇的神符師看著四周那些不堪目的香坊行貨,慨說道:“誰能想到在這樣的偏街陋巷小書店里,竟藏著一位符道天才書法大家?
聽到這句話,李青山約想起一件事,霍然轉向老筆齋墻上掛著的那兩幅寧缺真跡,眉頭猛地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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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書房外,小太監祿吉恭謹行禮,說道:“稟報國師,陛下正在朝會與大臣們討論燕國征和大事,陛下用茶粥前說了,國師既然難得想賞字,便請自,只是莫了書架。”
聽著這話,李青山毫不猶豫推開了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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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盯著被鋪開的紙卷,看著上面那淋漓盡致的“花開彼岸天”五字,蒼老面容上漸漸浮現出不盡歡愉贊嘆之。
李青山看著他神凝重問道:“師兄,可看到?”
“筆意雖和那幅湯帖完全不同,但我可以確認是同一人所書。”瑟聲音微說道:“至于……我能看到那小子寫這幅字時就像八百年沒有吃過的狐貍一般貪婪。”
年輕道人從旁看了一眼,不解問道:“我在祭酒大人府上看過這幅字的雙鉤摹本,祭酒大人評價這五字氣飽神足,無一乏力空無痕跡,世間難覓,既然如此為何又說?”
“你懂個屁!”瑟披頭蓋臉罵道:“非至不可忍時方能捉筆蘸墨盡狂書,哪能寫的如此氣飽神足?”
年輕道人訥訥退后。
李青山盯著瑟的眼睛,忽然問道:“十?”
瑟回視著他的眼睛,用力說道:“十!”
李青山一揮道袖,長聲而笑,花園青葉飛。
瑟輕捋疏須,心醉而笑,書房紙筆微晃。
“找到他。”
“他不在家。”
“他是書院學生,今天二層樓開啟,當然在書院。”
“他不會修行,二層樓開啟關他什麼事?”
“問題是他現在會修行,我們才會急著找他。”
“有道理。”
“你去我去?”
“我去靜太大,萬一讓書院發現寧缺的本事,反而不。”
“那我去。”
國師與供奉越說越開心,年輕道人在旁看著兩位長輩興模樣,言又止。無論在南門觀還是在天樞里,他的職責便是替師輩們拾補缺,所以雖然今天被連番痛罵,明知道這句話會很影響二位長輩的心,卻依然不得不說。
“師父,師伯,既然寧缺能修行,那他肯定會試著進二層樓……如果他進了二層樓,我們怎麼辦?”
李青山和瑟驟僵,片刻后想到一椿事,有些后怕地同時長出一口氣。
李青山瞪著年輕道人罵道:“胡涂東西,他就算能修行,難道還能勝過隆慶皇子不?二層樓他自然進不去!”
瑟搖頭慨道:“先前還在頭痛那位西陵神子,現在想來,卻要謝他直接斷了寧缺那小子進二層樓的希。”
李青山自黃腰帶里取出一塊令牌遞給瑟,鄭重說道:“莫讓書院那些老家伙發現,除了書院,誰要敢阻攔師兄,你直接開整,甚至不惜用我南門名義!”
瑟接過令牌,神有趣著他問道:“怎麼整?”
“隨便整。”
“包括莫離和隆慶?”
“當然。”
年輕道人苦笑著極不合時宜地再次話:“師父師伯,那二位可是西陵神殿派來長安的人,我們南門不主配合倒也罷了,若要與他們敵對,只怕有些說不過去。”
“有什麼說不過去?”
瑟狠狠瞪了他一眼,揮舞著破舊發臭的道袍厲聲喝道:“我活了八十年才找著這麼一個傳人!誰敢攔我!”
李青山聲音微寒說道:“師兄此去一定要把他帶回來,我昊天道南門后續希便在于此,若有人敢攔,皆殺!”
書房外,小太監祿吉一直張著耳朵聽里面道士們慷慨激昂的談話,說聽其實并不準確,對那些負神妙之的道人們來說,他的任何舉都瞞不過對方,只是對方并不在意。
祿吉看了一眼書房閉的門,又看了一眼議政殿方向,在心中默默想道,那個家伙的份終于要被人揭穿了,無論對徐大統領還是自己來說,這都是最后的機會。
主意既定,他再也不顧不得那麼多,邁著小細快速向議政殿方向跑去,心想一定要搶在國師之前告訴陛下,只是見著陛下的面,應該怎樣說才能了自己的罪過……
“陛下大喜!”
“寫花開彼岸天的那位大家終于找到了!”
“他……寧缺。”
……
……
寧缺并不知道大唐國師和一位神符師把他視作改變昊天道南門后繼無人尷尬致命局面的唯一希,意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搶奪人才,哭著喊著也要收他當徒弟。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年在書房里寫的那幅字,那幅以各種摹本姿態在大臣們家中已經招搖數月的字,即將躍出那片海。稍后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可能會眼含熱淚握著他雙手,泣聲說道卿朕尋你尋的好苦,然后賞他萬頃良田婢無數。
他不知道這些事,他依然艱難行走在書院后山的山道上,他只知道這見鬼的山道越來越難走,他只知道山道前方有座木橋,橋的那頭站著幾名登山者。
那幾名登山者或扶樹或倚橋頭,神疲憊臉黯淡,其中一人著似乎永無盡頭的山道,頹然緩緩坐到地上,臉蒼白絕到了極底。
正是謝承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