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禮？”

太后對慶貴妃，倒是和悅。

只因慶貴妃平日里十分規矩，大多時間都在自己宮里養病，不常出來。

但凡出門，都是去太后和皇后宮里盡禮數。

從來讓人挑不出錯。

而且篤信佛教，與人為善，名聲極好，太后也是很喜歡的溫和順的。

“臣妾一一食，都是皇家恩澤，一時想不出可以敬獻太后的壽禮。于是，便從今年立春時候起，沐浴熏香，每日給太后抄一段經書。終于在壽誕前兩日，抄完了一部《大方廣佛華嚴經》。”

此言一出。

殿上再次響起驚嘆聲。

太后也不容。

“你抄了整部經書？”

“是。”

“經書現在何？”

“在宮中釋迦殿供奉，待三日后供奉圓滿，臣妾親自給太后送到慈云宮去。”

太后點了點頭：“難為你。哀家很高興，但你也要注意子，以后不許做這樣事了。”

“多謝太后恤，臣妾自從靜心抄這部經，神倒是覺著比往日好了一些。想是佛祖庇佑，保護著臣妾抄完此經，這也是太后的福澤，佑著臣妾。”

慶貴妃行禮之后歸座。

而皇帝，早在說話時，就被賢妃陪著，送回座去了。

吳想容不由暗暗欽佩。

怪不得人家是貴妃，而只是個小婕妤呢。

看看慶貴妃，就敢站出來給陛下解圍。

而且人家平日的功夫確實做得扎實。

幾個月的時間，是拖著病，抄完了一部《華嚴經》！

“那經書多字來著？”吳想容悄悄問秋常在。

秋常在悄聲告訴：“聽說，實叉難陀原本的經書上百萬字，簡的版本也有六十多萬，到八十多萬之間的字數呢！”

那也就是說……

慶貴妃每天要寫好幾大千字，甚至上萬字！

吳想容咂舌。

這辛苦差事做不來。

當不上貴妃就當不上吧。

眼下跟在昭妹妹后喝湯也好。

就是不知道櫻妹妹會怎樣……默默犯愁。

皇帝和慶貴妃帶頭之下，嬪妃、宗親、朝臣勛貴們，紛紛開始敬獻壽禮。

吳想容的壽禮早在禮單上登記了，也不是什麼出彩的東西，中規中矩的，就沒出來現眼。

秋常在也是。

倆人和許多壽禮不出的人一樣，始終默默坐著。

看別人風。

“昭貴人敬獻壽禮，十樣錦抹額一條——”

侍的通報，頓時惹得倆人打起神，也吸引了許多人注意。

知的都明白，昭貴人今天可是不能到場，被太后勒令養傷呢。

還敢高調送壽禮？

太后臉不悅，看小宮跪在座前，也不起。

瑞王在旁一眼認出了茉莉。

頓時眼寒。

這不是跟昭貴人一起，把他吊在房梁上的小宮嗎！

“昭貴人是皇兄新寵，聽說平日得了許多名貴賞賜，卻只給太后送一條抹額賀壽？”

瑞王朝太后說笑。

語氣隨意，似乎只是閑聊，卻分明是在挑唆。

“六弟對宮的事，很清楚啊！”

皇帝也含笑閑聊。

瑞王連忙告罪：“皇兄誤會，臣弟是聽外頭人說的。京里傳說宮中出了個極得寵的宮妃，還有史參奏，臣弟覺著他們真是閑得慌，皇兄寵哪個嬪妃是家事，他們干涉什麼呢！”

“瑞王這話不對。先帝在世時便說，皇家的家事，不僅是家事，也是國事。”太后搭腔。

瑞王躬：“兒子教。兒子一介閑王，原不懂這些，太后寬恕。”

“不懂就不要說。”皇帝笑道，“朝政國事，你不該置喙，有時間多陪陪你的王妃。”

這話說得重。

等于當著群臣的面指責他干政。

瑞王連忙離座跪下：“臣弟失言！”

低頭藏住眼神沉。

太后皇帝母子兩個借著他鋒，他卻只能低頭認錯。

若是早生幾年……

哪會這樣屈辱！

話說回來，昭貴人既然也了皇兄母后鋒的靶子……

瑞王暗暗盤算。

以后找機會弄死，興許會很容易。

他狠狠剜了不遠同樣跪著的宮茉莉一眼。

被茉莉察覺，側目白了他一眼。

兩人都低頭跪著，眼神鋒，沒人知道。

卻都生了尋機收拾對方的心。

“六弟起來。你替太后看看，這條抹額，做得如何？”

偏生皇帝不知，瑞王點評緋晚的壽禮。

瑞王站起來，走到茉莉跟前，拿過了盛放抹額的錦盒。

送到太后桌面上放了。

“皇兄，臣弟說實話了？”

“說。”

“這抹額的針線實在鄙。料子倒是不錯，盒子也不錯。”瑞王笑道，“母后看在昭貴人的面子上，收了它便是了。雖然戴不出去，到底也是一番心意。”

瑞王妃跟著湊趣，笑問：“針線鄙的心意麼？”

太后笑罵：“你們兩個促狹鬼。罷了，哀家看在皇帝面上，收下它了。只是皇帝以后提攜宮嬪，要提些能上臺面的人。家事即國事，你是皇帝，要明白。”

最后一句是叮囑皇帝。

“太后圣明——”

臣子席位里，有個言忽然高聲附和。

也不知道隔著老遠，還有竹聲，他耳力怎麼就那麼好，聽到了太后的話。

這正是上折子規勸皇帝不要肆意提拔宮婢、了后宮規矩的人之一。

“昔日武朝末年，妖妃國……”

這人開始歷數前朝宮闈禍患，引發國家的典故。

相繼，又有兩三個人站起附和。

都是曾經上過折子非議宮廷新寵的。

太后慢慢飲酒，端然聽著，目掃過場中，對上了虞夫人的視線。

虞夫人微微點頭示意。

太后明白，眼底閃過滿意之。

剛才陸年指責僭越干政。

怎能容忍。

暗中讓人授意了虞夫人。

想讓虞聽錦過得更好些？

簡單，做一些有利于虞聽錦的事就好了！

自然會在背后撐腰！

看來虞夫人很識趣，也夠聰明，眼下出聲的那些人，顯然是虞夫人私下聯絡的了！

看看下面幾人說得差不多了。

太后才出聲：“哀家壽誕，你們不要太過分，還不退下！”

幾人告罪，偃旗息鼓。

太后語重心長地轉向皇帝：

“既然議沸騰，皇帝，還是以國事為重，把昭貴人送出宮去吧。”

“哀家看在抹額上繡心經，也是個有佛緣的，就讓在大相國寺的配寺出家修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