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是，他們二人都非依賴前世的經歷行事，自己的行為改變，焉知別人的選擇會不會跟著改變呢？

二則是，前世他們倆屬實沒什麼好下場，都不愿揭開對方的傷疤，去窺探淋淋的過往。

“老師，想不想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在干嘛？”

他主提起，用一種極其輕松的口吻說道：“那個時候……祁旭早在幾年前就了儲君，而我上的毒，已時不時的開始發作了。”

“所幸沒人在乎我，特別是我的好父皇，把我丟到了西南的軍營，就什麼都沒管了。”

崔錦之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令和帝將四皇子調派去荒蕪的西南之地，表面是讓他歷練，實則是本不想看到他。

除去每年回京述職，甚至連令和帝駕崩，景王登基，崔錦之都沒有見過祁宥一面。

但也正因如此，祁宥才避免了儲君時期雨腥風的奪嫡之爭，更讓祁旭看到他這個弟弟的與世無爭，在祁旭登基后，封了他一個閑散王爺，自此更是鮮回京了。

丞相角微微揚起一抹笑，緩緩道：“說起來，除了殿下偶爾回京，在宮中與臣見過外，臣還在一個地方見過殿下。”

祁宥腳步略頓，他認真地看向崔錦之，乖巧地等待繼續說下去。

“……臣前世下獄抄家，便是殿下親自帶人來的。”

祁宥微微瞪大了瞳孔，從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拼命搜尋起來，終于想起了丞相被押解出府時，隔著人群投來的遙遙一目。

他心下慌起來，無措地想要開口解釋，可對上崔錦之那雙沉著冷靜的雙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夜風凜冽，拂耳旁幾縷碎發，顯得溫極了。

祁宥知道，想說，本不在乎這些過往，不在乎前世的種種事跡有沒有祁宥的手筆。

所以他……是不是也能放下滿心憎恨，同一起并肩而行呢？

祁宥無措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卑劣極了。

崔錦之還不知道，前世在西南的軍營中，他結識了被穆臨趕過來的穆傅容，西南的那只鐵騎，了他直搗京城，手刃新君的一把尖刀。

他雖然遠在荒蠻之地，卻控著一切，令和帝的崩逝，甚至是……同祁旭的離心，都不了他的人在其中攪弄。

間一片酸，年形未，清冷的月傾瀉下來，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更添一分落寞。

無數理由就這樣囫圇在舌間，只要他開口就能輕易掩飾過去，可崔錦之溫如水的眼眸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瞧著他，像一縷藤蔓緩慢地布滿他的心臟，地桎梏著他，讓他說不出一句謊話。

年聲音沙啞：“若是，若是前世，祁旭對你的懷疑，是有人挑唆才致生變的呢？”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崔錦之的目，這般聰穎，應該猜到了吧？

會怎麼想？是失？還是憤怒？

第五十五章 相執

祁宥只覺得周遭的時間過得好慢好長，他就這樣僵地站在原地，低著頭，等候屬于自己的審判。

可是過了很久，都沒有等來回答。

他心里堵得難，像似有無盡的害怕和恐懼在竄，六年來的點點滴滴如絢爛煙花在他的腦海中一一綻放。

年閉了閉眼，終于鼓起勇氣抬頭著。

一雙蘊著溫的秋眸靜靜地瞧著他。

崔錦之出手，細膩如玉的掌心向上。

所有懼意在此刻潰不軍地崩散開了，年上前地抓著。

雙手疊握在一起，帶著祁宥畢生的熾熱與赤誠。

丞相面微笑，回答他方才的問題：“祁旭不信我，有沒有人挑唆，都會走到這樣的下場。”

“為了制蠢蠢的權貴世家，我握住了太多的權力。”輕聲道，“天下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有人甘愿放棄權勢富貴，火盡灰冷地度過余生。”

祁宥看著崔錦之清秀的臉龐，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上一下，“我信。”

的笑更加嫻靜溫，又道：“臣汲汲營營一生，若得見殿下登上那個位置，殿下便允了臣歸的心愿吧。”

“不可以。”他沒有一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老師還答應過我，會一直陪在我邊。”

崔錦之沒有同他爭論這個，就這樣任由年拉著，又緩緩向前走著。

細長的影子在月親昵地重疊撞，攜手相執。

清冽的嗓音在蕭瑟夜風中響起：“陛下的壽禮，殿下想好了嗎？”

“送一副百壽圖吧。”

丞相微微訝異，“確實不錯，用來賀壽祝椿再合適不過了，不過殿下何時學會了這麼多字？”

百壽百字，各不相同，草書、隸書、篆各皆各，難度極大。

若送上這一副百壽圖，足以見得送禮之人的心意。

只見這只厚臉皮的小狼毫不在意地答道：“不是還有老師嗎？”

崔錦之難得狠狠哽了一下，忍了好半天，還是出手來要打他，卻在真正到他后背時卸了力道。

年悶笑，任由輕輕捶打，踏過月影重重，就這樣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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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和帝大壽，百赴宴，銅燭萬盞，月落星沉，燈影重重，珠簾金翠輝耀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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