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今天見面后，他第一次“伏幫主”呢。伏波也站了起來：“沈兄想看，我怎會不答應？”

參觀軍營可能還犯些忌諱，參觀醫院就無傷大雅了，人家那麼大方，這點地主之誼還是該盡的。

沈卻對了眼：“那伏幫主不換裳嗎？”

看著沈上那件紅，伏波皮笑不笑的呵呵了一聲：“不必麻煩了。”

沈大笑，率先走出了門去。伏波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醫院距離他們住的地方其實不算遠，兩人都沒帶護衛，直接走了過去。大戰剛剛結束，醫院里滿了傷員，雖說沒有急救時那麼兵荒馬了，卻也頗為繁忙。

而兩人的到來，可引來了不目，甭管是傷員還是護士，瞧見他們時都看呆了，紅臉的也不在數，實在是伏波很在外人面前穿這樣，而沈又太過惹眼。

“幫主，你怎麼來了？”林默聽到了消息，趕忙迎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伏波邊的男子，這不是青幫的大當家嗎？一下就警醒了起來，趕護在伏波邊，別人忘了，可沒忘，這人害得幫主過傷！

那小丫頭張的樣子，沈本就沒放在眼里，而是饒有興致的四張著：“這醫院花銷不小吧？全都是子照顧傷患嗎？”

這個院落瞧著可不小，屋舍多不說，還都干凈敞亮，只是漿洗那些搭在竹竿上的白布，就不知要花多工夫，更別說滿園飄散的藥味了，可見持這麼個地方要費多人力力。

伏波頷首：“花費是不小，這邊照顧的護士多是子，不過大戰剛剛結束，也有不兵士前來幫忙。”

說的兵士，其實就是船上配置的衛生員，戰時負責船上的急救，戰后就要幫著護士們一起照顧傷患，如今也算是常例了。

沈嘖嘖稱奇：“這還真是大手筆，那些子就不怕嗎？”

伏波沒回答，林默先不答應了：“怕什麼？子殺宰魚，誰還見不得了？”

沈可沒料到一個小丫頭敢跟他這麼說話，卻也不惱，笑瞇瞇道：“也是，有你們幫主在，赤旗幫的子干什麼都不稀奇。”

這是明擺著的稱贊，可是林默不吃這套，反而更警惕了些。無事獻殷勤，非即盜，看來嚴頭目說的不錯，姓沈的不懷好意啊！

“怎麼，沈兄也對這醫院興趣了？”伏波見小丫頭想炸，直接岔開了話題。

沈又看了看這院子，還是搖頭道：“置辦起來太不容易，再說了，青幫和你們規矩不同，可沒法這麼用子。”

青幫是標準的海盜起家，絕不會弄一堆人當護士，也只有赤旗幫這種子當家，嚴擄掠的正經船幫能這麼搞。話雖這麼說，瞧著那些忙忙碌碌，還時不時瞧這邊一眼的子，他心中還是頗為詫異的。

救治傷員說起來簡單，實則慘烈無比，那些傷重的當真是皮開綻，慘不休，恨不得讓人直接給他一個了斷。當然，放在青幫里多半也是直接了斷的，算是送兄弟一程，可是赤旗幫卻不同，他們不但會救傷員，還敢讓子照料這些人。試想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哪怕沒有親，也有子盡心盡力照顧自己，對于傷之人是多大的安？

而那些子，眼中并無怯懦，也不見委屈，哪怕再怎麼苦再怎麼累，手上的活計也有條不紊，還有工夫瞧他這個訪客，這氣神，委實讓人驚嘆了。

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這醫院雖說花錢不，但是對于收買人心，用可太大了。也難怪赤旗幫上下會對一個子言聽計從，百依百順。既能當嚴父，又能做慈母，還是個出手大方的好主顧，這些人如何能不盡心效死呢？

然而這些慨，沈可不會說出口，只是輕嘆一聲：“若是閩地多幾個你這樣的人，也不會溺風了。”

這一句是真出乎了伏波的預料，皺了皺眉：“閩地風氣當真這麼不堪？”

沈冷笑一聲：“丁口稅那般高，男娃還能早早出海討生活，娃養著能干什麼？將來嫁妝還要一筆，還不如溺殺了省事。”

若是旁人說這話，可能會顯得太過無，然而放在沈里，卻極是嘲諷，恐怕也有幾分同。畢竟閩地結契風，也是溺的惡果之一。

面對沈這難得一見的嚴肅，伏波沉默片刻，突然道：“那若是我想去那邊買些娃，沈兄能否幫著牽線搭橋？”

沈是真沒想到伏波會這麼說，有些詫異的轉過頭，認認真真的看了片刻，這才笑了起來：“如此善事，我怎會不幫？雖說干的是刀口的買賣，‘俠義’二字我還是懂的。”

那笑容極為燦爛，沒了輕浮，反倒多了幾分豪氣，就連一直不怎麼待見他的林默，神都稍稍和緩了些，出了點欽佩神。

突然之間，伏波就明白了，為何沈此人心眼奇多，風評又壞，還頗有幾分機會主義者的冷酷，卻還能讓一票手下忠心耿耿，來個朋友遍天下。

沈和陸儉不一樣，他與人結靠的不是“如沐春風”的圓，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只要有心相，就能查覺你的喜好，并且不經意的出些讓你欣賞的東西，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而且他是真的沒有階級、別之類的偏見，一旦想要跟人套近乎，那真是臉皮奇厚，無孔不，卻又分寸絕佳，讓人生不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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