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一年的“選”能比今年反響熱烈。

    出鏡的活沈頤喬都給了林暢，還是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到家就想鹹魚躺。

    在連續三天高強度的活評選後，更是直接請了一天假。

    原計劃這一天假是睡個昏天暗地。

    結果第二天還是掛懷這檔活，早上八點多醒過來就睡不著了。於是靠著床頭點開手機，先看了圈微澳的銷量。

    八個字形容，扭轉乾坤，蒸蒸日上。

    再看一眼選活結果。

    方榜的依然是原先指定的十位優秀，大家紛紛為之祝賀，一派其樂融融。另一個榜單——本來注定掀不起什麽風浪的民投榜，因為全民投票的熱，關注度同樣居高不下。

    第一是十五年出車無一次記錄的滴滴司機。

    第二是某生產車間唯一一名連續數年蟬聯“金扳手”獎的機修工師傅。

    第三是見義勇為、徒手劈暈歹徒的保安大姐。

    ……

    第八、巧手瓦泥匠。

    第九、白天酒店服務，晚上兼職跑外賣三年零差評阿姨。

    第十、二十五年資深全職媽媽。

    第十條底下略有爭議。

    有人問：全職媽媽也算最職業啊？不是在家沒工作嗎？

    評論立馬怒懟：誰說全職媽媽不是職業？隻是拿了一份沒有工資隻有付出的工作。這樣的人不配誰配？你嗎？那你有本事把你媽平時買的菜燒的飯都吐出來別吃。

    回複：……我也沒說什麽啊，這麽應激。

    評論：你知道全職媽媽一天要做多工作嗎？你知道中國有多願意為家庭做出犧牲的全職媽媽嗎？你知道熊貓要熬多天才能熬出這麽圓潤的黑眼圈嗎？你知道大象就算喝咖啡喝進鼻子裏是熱的到裏也會變涼嗎？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關心你自己。

    回複：…………ok。我的，潤了。

    沈頤喬沒忍住噗得笑出聲。

    就知道當代網友的才是人間最強利。

    這下心底徹底沒負擔，掀開被子起，給木木添了水加了糧。家裏的背竹該澆水了，臺上新種的白雪山也需要修剪枝丫。這株白雪山還是周沉特意人空運來的。

    打算躺的一天又在忙忙碌碌中度過。

    因為這一天沈頤喬在家，破天荒地開火做晚飯。

    四點多，一通電話就打給陳清涵，問陳清涵糖醋怎麽調？

    陳清涵在電話那頭默了默。

    “你別一上來就學這麽難的。”

    沈頤喬疑：“之前我每次想去幫廚，你都說這個最簡單了。”

    “是，那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才簡單。”陳清涵想要對天翻白眼，但想想這個兒是自己慣出來的，隻好忍住，“誰知道隔著一通電話，我說放一勺，你實際上能放幾個一勺。”

    “那我不是怕不夠味嗎！”沈頤喬說。

    兩邊都陷沉默。

    最後還是陳清涵指揮打開視頻，一勺一勺盯著往裏加。

    隔著屏幕，賣相看起來還算可以。

    陳清涵滿意地點點頭：“沒算白教。”

    “就這麽澆上去？還是起油鍋熱一下？”

    “當然要開鍋了，中餐不起油鍋是沒有靈魂的。”陳清涵道。

    沈頤喬哦了聲，把手機挪遠。很有自知之明，要是起了油鍋還在這講視頻，那一定會手忙腳到不行。

    於是提前找來支架，把手機支在臺邊。

    鏡頭分給油鍋更多，自己隻有小半個子鏡。

    “靚，我要開始咯？”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上戰場。”

    周沉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沈頤喬前係著圍，長發挽在腦後，兩隻手一手鏟一手鍋蓋，架勢好像握著長矛和盾。一邊翻炒一邊還扭頭問另一半：“好了沒啊？”

    “沒呢沒呢，我在看著呢！”

    “但是我好像聞到焦味了。”

    “你是不是醬加了？挪過去，我仔細看看？”

    沈頤喬沒有第三隻手去手機，正在糾結先放下鏟子還是放下鍋蓋，旁邊過來一隻屬於男人的手。

    袖口是悉的規整，出手腕上一枚陀飛手表。

    過去，詫異：“你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

    周沉鬆了領帶：“這是在做什麽？”

    沈頤喬讓出半個形，出被擋住的手機來。

    畫麵裏是陳清涵放大的臉。

    沈頤喬尷尬地扯扯：“我本來還想趁你回來前關掉視頻宣稱是我自己發揮的呢。完蛋，被你發現有場外指導了。”

    看到陳清涵，周沉彎腰探過去：“媽。”

    “噯，周沉。這麽早。”

    周沉笑了下：“您辛苦了，我來接手吧。”

    陳清涵端著姿態說“我嗓子都冒煙了”快速下線。視頻一斷，沈頤喬懊惱地發出輕哼。

    “怎麽了？”周沉笑。

    “我媽又賣我。”

    “做得好的。”周沉挽起袖口，摘了脖子上的圍套過來，不疾不徐地說，“我門口進來就聞到香味了。”

    “真的假的？”沈頤喬將信將疑，“我聞到的是焦味。”

    周沉用篤定的語氣：“排骨焦香才好吃。”

    沈頤喬笑著靠在琉璃臺邊，眼睜睜看著自己上的圍已經到了他上，鍋蓋支在一旁，鏟子也被他搶了過去。

    眉眼彎彎：“現在是怎麽回事？最後要是有結算畫麵，今天的晚餐算是我做的還是你做的？”

    “當然你。”

    “啊，我知道了。”沈頤喬故意拖長調子，“不好吃就可以甩我頭上。”

    周沉輕車路地煎著鍋裏的排骨，似乎忽然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點頭：“有道理。”

    “……”

    沈頤喬用一副“你看你果然嫌棄我做的食”的表看過去，話鋒一轉：“那天早上我做的吞拿魚三明治，你老實說——”

    “還可以。”周沉截斷。

    “可是那天林暢都吃吐了。”

    沈頤喬耿耿於懷，“我自己嚐了口，的確有點齁嗓子。”

    的表看起來很認真，長睫撲扇下一片影，再睜開，眼睛裏亮晶晶的全是燈火倒映。

    周沉看著那雙眼睛，忍不住想找點新的話安。

    默了一會兒。

    他道：“有沒有可能兩份三明治，你做的時候放的醬不太一樣，所以我那份其實還好。”

    “……真的？”

    “要不然我怎麽會全部吃完呢？”他說。

    有道理。

    那天周沉的確發了一張盤行的照片給，在此之後，他還因為三明治量太足，中午飯點沒去公司餐廳吃飯。

    還有還有，那天晚上晚餐他吃的也不多。

    悶在鍋裏的排骨果然開始散發濃鬱的甜香，從沒蓋的隙裏出來飄滿整個中廚。

    和最初的焦味不一樣了。

    或許自己真有那麽點天賦？做得不算難吃？

    和林暢吃的那份隻是意外，是一不小心手抖放多了醬。

    說不定離陳清涵的指導一樣能信手拈來。

    對啊，要什麽指導，不就是加多料按什麽順序放的事兒嗎？做菜app那麽多太夠發揮了。

    沈頤喬越想越覺得是。

    “周沉。”

    “嗯？”

    “明天我還想試試。”認真道，“我現在真覺得我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