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最近不是在榻榻米上坐著,就是在床上躺著,太久沒活過子了,肩膀果然很僵呢。”
羅剎將手裡的刀……長正宗高舉過頭頂,然後重重地朝下猛甩。
附著在刀上的鮮灑落在地。
這個時候,癱倒在地上的兩兄妹,不約而同地雙雙發出不聲的。
“哦?居然還活著……在我的刀即將斬落時,本能地躲了一下嗎……有一套嘛。‘火付之犬’和‘小佐那子’之名,果真不是浪得虛傳的。”
羅剎的語氣與表很是輕佻,讓人難以分清他是由衷的稱讚,還是在虛假意地嘲諷。
“嗬……!嗬……!嗬……!嗬……!”
泊中的忠輔吃力地抬起頭,瞪視仍站在他與琴前的羅剎。
從其膛的傷口淌出的鮮,已然染紅了他大半個子的裳以及其下的地面。
琴亦是如此。中刀的位置同樣也是膛,流如瀑。
雖然兄妹倆憑藉著多年來積累的武道實力以及戰鬥經驗,在羅剎的刀即將砍中他們軀的前一剎,,條件反式地進行閃避,但也僅僅只是逃過了“當場死亡”的命運而已……
兩兄妹都是要害中創,就算他們現在立刻被送往醫館,也難逃一死。
劇烈的痛遲半拍地傳遍忠輔和琴的全,意識被疼痛撕扯得支離破碎,別說是講話、活子了,連正常的思考都難以辦到。
琴的漸消的臉蛋上,漸漸浮現出彷彿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景緻的震愕之。
羅剎剛才的斬擊……完全沒有看清。
雖然不敢自稱“強大”,但琴自認自己的劍還是有點水平的。
憑著絕對的實力在強者如雲的小千葉劍館裡佔得了一席之位。別說是後輩了,哪怕是許多比更早接劍的前輩,都了的手下敗將。
這樣的我……居然連這個來路不明的青年所擊出的出刀軌跡都看不清……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倘若僅僅只是如此,那便也罷了,琴還能接。
然而,兄長……無比強大,讓無數賊人聞風喪膽,被冠以“火付之犬”的威風稱號的兄長,居然也被這個自稱羅剎的怪人給秒殺了……
這就讓琴實難接了……
忠輔的意志力終究是要比琴強上一些,他強忍疼痛,扭頭看了眼旁的妹妹。
為常年與危險、、打道的一線軍兼刑偵人員,忠輔自是一眼就看出:妹妹和他一樣,傷勢過重,命不久矣……
“小琴……可惡……”
琴已經說不出話了,可他還能勉強從齒間出一些模糊的字詞來。
“你這……混蛋……!”
忠輔將自己的滿腔悲憤化為了憎恨。
“難道說……都是你們嗎……?最近所發生的一切……小傳馬町牢屋敷的失火……赤羽家被殺滿門……橘君的失蹤……這些……全都是你們搗的鬼嗎……?!”
“喂喂喂。”羅剎一攤雙手,“你可別誤會了啊,你剛剛所說的那些什麼失火啊、什麼被殺滿門啊、什麼橘青登失蹤啊,這些七八糟的事,可都不關我們事啊。”
“我有什麼對我很賞識的橘青登痛下如此狠手的機呢?我這人向來最重人才了,我不得橘青登活得好好的,然後加我等麾下呢。”
“不過,我大致猜得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誰。”
“雖然整出這堆麼蛾子的人不是我們,但要說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元兇與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倒也不是。”
說到這,羅剎抬手抓了抓頭髮,面苦惱狀。
“呵,那傢伙的怨念可真是有夠深的啊……都過去那麼長的時間了,還是不願意放過橘家嗎……”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離題太多了呢,言歸正傳吧。”
“火付之犬,我剛剛也說了吧?我們之所以前來殺你,只不過是因為你知道得太多,不能再讓你接著調查下去了。”
“早在10天前,我們就派人盯住了你家門口,時刻等待著最佳的暗殺時機。挑在今夜手,純屬意外,誰讓你恰好就在今夜外出散步呢?”
“至於你的妹妹……這就更是意外了。”
羅剎輕嘆一聲,其臉上浮現讓人不到半點作假分在的憾意。
“我們的目標就只有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不想將太多無關人士牽扯在,尤其是令妹。”
“我這人向來最重人才了。令妹可是難得一見的中豪傑,殺死如此人才……這對我而言,實在是過於沉重了。”
“可沒辦法,我們不能讓親眼看見我殺人的‘目擊者’活著,只能說這實在是太不幸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吧,如果你今晚沒有帶妹妹出來散步……令妹就不用死了。”
忠輔的雙目瞪得眼珠子彷彿都快掉出來了。
狗屁的“太不幸了”……狗屁的“命”……殺人兇手裝出一副高高在上、悲天憫人的模樣!
忠輔很想這般咆哮,可狀況已不容許他這麼做。
他竭力想說話,可異樣的疲憊與睏意還是倒了他。
他深深陷一種沒有時空概念,連自我的知都快喪失的狀態中。
從其淌出的鮮變了許多,因為已差不多要流盡了。
然而,他破碎這樣的腦海中,卻毫無理由的復甦了一副畫面。
那是一顆紅紫相間,分外奇怪的藥丸。
知道得太多……不能再讓我調查下去……
能讓忠輔將這兩行字眼串聯在一起的事……就只有他目前正在熱烈搜查中的奇怪藥丸了!
這個瞬間,忠輔驀地到心裡一沉——他猛然驚覺:他似乎有些太小看這藥了。
這枚奇怪藥丸的背後,恐怕潛藏著……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他,也難以想象的巨大利益鏈或龐大勢力!
“哦喲?火付之犬?火付之犬?你還聽得清我的聲音嗎?唔……看樣子是聽不見了。也罷,反正我也和你聊得夠久的了。”
語畢,羅剎一翻手腕,倒握刀柄,刀尖直指忠輔的咽。
“雖然現在哪怕是什麼也不幹,你們倆兄妹也死定了,但藥你們活活地失過多而亡,想必會非常痛苦吧,所以我來送你們一程。”
不要!
琴很想大,很想撲上前去保護哥哥,可現在連一手指都抬不起來,舌頭也像是失去知覺了一樣,難以彈。
噗嗤——長正宗刺穿了忠輔的咽。
忠輔的眼瞳驟然猛,接著慢慢擴散……
“到你了。”
羅剎轉頭看向琴。
著以不不慢的速度朝自己這邊靠來的人影與刀尖,琴的微微翕……用盡殘存的最後一點力氣,輕道:
“兄長……橘君……”
……
……
“羅剎大人,辛苦您了。”
適才包圍金澤兄妹的那十幾號人,朝羅剎圍攏過來。其中的為首之人接著道:
“唉……覺心裡真是過意不去……羅剎大人,這樣的髒活、累活,本不應由您來做……”
“不必在意。”
羅剎一邊從腰間掏出懷紙拭劍刃,一邊灑地笑了笑。
“我最近實在是太閒了,每天不是躺著就是坐著,都變遲鈍了,不找點事來幹,我得無聊死。”
羅剎把拭乾淨的長正宗收回鞘中。
這時,一道矮小的影從斜刺裡鑽出。
“羅剎大人。”
“哦,是河啊,有事嗎?”
“如果無事,我就不會來找您了。”
河快步奔至羅剎的側,對羅剎耳語了些什麼。
“哦?”羅剎挑眉,口中嘟囔,“那個新妻寬終於是康復了嗎……”
……
……
翌日。
萬延二年(1861),1月18日,晨——
從天空僅僅還只是矇矇亮時,就下起了雪。
厚的雲層阻隔了天與地,僅有些許微弱勉強穿了雲間的隙。
半明的雪花掠過人們的視線,落到金澤兄妹的冰涼上……
“退下!統統退下!都給我退下!不許靠近!”
“噫!真的有人被殺了!”
“唉……還以為討夷組被滅後,江戶能變得安定一些呢……”
“啊!我認得死者!那個男的好像是火付盜賊改的二番隊隊長:金澤忠輔!”
“金澤忠輔?那個‘火付之犬’嗎?”
“連這麼厲害的男人都被殺了?兇手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
金澤兄妹的四周,聚滿了因聽聞有人被殺而前來湊熱鬧的圍觀群眾。
自番的吏員們以作牆,拼命阻止閒雜人等靠近案發現場。
這個時候,遠遠傳來嘈雜的足音。
東南方向出現一夥著一襲黑制服的武士,他們形匆匆,臉鐵青。
“啊!是火付盜賊改!”
某人說道。
“是火付盜賊改一番隊隊長我孫子忠太郎,還有四番隊隊長水島任三郎!”
另一人補充道。
由我孫子和水島領銜的火付盜賊改差們,開人群,與維持現場秩序的自番吏員接過後,緩步走到忠輔和琴的邊。
“金澤君……金澤小姐……”水島半蹲在地,凝睇金澤兄妹那了無生機的面龐。
水島素以嚴肅、不茍言笑聞名,可此時的他表扭曲了。
兩眉倒豎,眉心皺一個“川”字,兩頰因牙關咬而微微鼓起,臉無,雙手拳,骨節泛白。
相較而言,一旁的我孫子就要冷靜得多了。
不管是剛才趕路的時候,還是抵達案發現場,來到金澤兄妹的旁的現在,我孫子都很淡定,神如常。
他也不蹲下,就這麼抱臂站著,略地掃目,環視四周。
忽地,圍觀群眾外再度響起匝的腳步聲。
“啊,是北番所的西野!北番所的西野來了!”
我孫子、水島等人循聲去。
只見一名同心打扮的神冷峻的青年,領著數個岡引模樣的年輕人,朝他們這邊大步走來。
“西野……西野細治郎嗎……”
水島一邊嘟囔,一邊起向西野迎去。
“初次見面。”
西野率先報上家門。
“在下北番所定町回同心,西野細治郎。奉行所託,全權負責‘金澤兄妹被殺’一案。”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青登失蹤”、“赤羽家被殺滿門”與“金澤兄妹遇害”有關。
單單著眼於案本的話,那麼金澤兄妹的遇害不過是一宗隨可見的兇殺案。
既然只是普通的兇殺案,那麼自然沒到需要出“特殊警察部隊”:火付盜賊改的地步。
因此,此案自然是移給專門負責理一般刑事案件的部門:奉行所的“三回”。
時下是一月,正是由北番所負責管轄江戶的月份。
“西野君,久仰大名了。”
水島正道。
“能由大名鼎鼎的‘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來督察此案,我的心安定不。”
在青登尚未髮際時,西野可是北番所的門面兼王牌。
他的戰績堪稱輝煌,破獲過不大案、要案。
“您謬讚了。”西野淡淡道,“我無力理的案件,遠比我功解決的案件要多得多。”
負責理此案的專員已經抵達案發現場,那麼他們這些無關人等再繼續滯留在這兒,只會給人家的工作添麻煩。
於是,毋等西野催促,我孫子和水島自覺地領著部下們離開。
我孫子本站在離西野有些遠的位置。
可在離開時,他特地走遠了幾步,朝著西野迎面走去。
就在他即將與西野錯而過時……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西野君……”
他低聲線,以只有他和西野才能聽清的音量,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