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橘青登，死了【6200】

江戶，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試衛館，道場——

“喂喂，總司，快看吶，這個陣容……真是不得了啊，所謂的‘群賢畢至’，莫不如是吧。”

土方過門，窺看道場的靜，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不出土方所料，自剛才起果真是有不因聞聽“仁王獄”而趕來湊熱鬧的樂子人。

他們群聚在試衛館的大門、圍牆之外，踮著腳尖，長脖頸，不住地看館的景。

負責趕跑這群“蒼蠅”的人，是井上。

鍾家務活，並且一手包辦了試衛館的打掃、洗、做飯等大小家務的井上雖總被青登、總司等人調侃為“試衛館的老管家”，但這位面相較滄桑的老大叔的本職工作，到底還是有免許皆傳在的一流劍士！

挎好雙刀，神冷峻，抬頭地往館門外一站——這副威風凜凜的模樣，真像極了門神！

只一站，就嚇退了小半的“蒼蠅”。

“無關人等，請速速離開！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氣！”

再一喝，剩餘的“蒼蠅”也“嗡嗡嗡”地飛走了。

不過，僅憑井上一人，看守偌大的一個試衛館，終究還是過於勉強了。

好在，永倉和齋藤很快就完了各自的任務，回到了試衛館。

道場食客的本職工作，就是保護道場。

有人來道場踢館時，負責出面擊退踢館者。

有人來道場搞破壞時，負責維護道場的安全。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時候到了——以食客份寄住試衛館已久的永倉和齋藤二話不說地攬下了支援井上的重任。

他們聯合井上，一人守一個方向，組了一道“人形結界”，不讓任何“蒼蠅”靠近試衛館。

有了永倉和齋藤的支援，井上的力大減。

值此，試衛館的安全及私問題，算是得到了有力的保障。

就結果而言，土方的“聯合青登的所有朋友”的計劃，可謂大獲果。

派出去的各路人馬，無一例外，皆旗開得勝、馬到功！

總司等人所知道的、所能找來的外援，刻下皆齊聚試衛館。

因為來客太多了，試衛館的會客廳容納不了那麼多人，所以“開會”地點定在了寬敞的道場。

目前團集在試衛館道場裡的員陣容，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蕃書調所頭取、講武所炮教授、不日就要被調去籌建幕府海軍的幕府重臣：勝麟太郎。

仍活著的傳奇大劍豪、北辰一刀流分家的現任宗主：千葉定吉，以及他膝下的一對兒，“北辰一刀流分家主”：千葉重太郎、“千葉鬼小町”：千葉佐那子。

北番所定町回與力：有馬秀之。

法蘭西商人：安東尼·德·昂古萊姆，與他的孫：艾·德·昂古萊姆。

小有名氣，因開設職介所而擁有未知人脈的桐生一真，還有他的手代：木下舞。

政界、學界、武道界……

和人、西洋人……

年過90的老人家、小玲瓏的蘿莉……

不同種族的人、不同別的人、不同年齡的人、來自不同行業的人……他們的上只有一共通點：他們都是橘青登的朋友！皆為解救橘青登而來！

“雖然我早就知道橘君的人脈很廣，朋友遍天下，但在親眼瞅見這幕‘群賢畢至，長鹹集’的景後，還是令人不慨一聲：橘君的人緣真好啊。”

土方嘖嘖稱奇。

“倘若是我遇難，只怕是請不來這麼多有頭有臉的大人啊。”

“但是能請到很多人。”總司輕嘆了口氣，“如果是你遇難……那麼我應該能見到下至岡場所的遊，上至武家千金、大家閨秀齊聚一堂的稀奇景。”

土方笑而不語。

對於總司的這句調侃，他既不表示贊同，也不出聲反對。

“土方先生，你真的確定要出面主持會議嗎？”總司試探地問。

“當然！”土方不假思索道，“召集橘君的所有朋友——這份計劃是我提出的。那麼，由我來主持回憶，合合理。”

“再說了，全試衛館上下，能說會道同時不論面臨多高規格的場面都不會怯場的人，也就只有我了吧。”

說到這，土方的話音一頓。

他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也向總司。

須臾，他做好了選擇。

“而且啊……總司，你看吶。”

他選擇把話接下去，把自己的一些心裡話毫無保留地吐給總司。

“我等之邀而來到此地的人裡，有鼎鼎大名的劍士、有平步青雲的高、有難得一見的西洋人……對於我這種農人出的庶民來說，像這樣的可對這些大人高聲講話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啊。”

土方一邊說，一邊將臉重新近門，把瞧的視線再度投道場，明亮且有神的雙眼中閃爍出很難捉的星星點點的芒。

目掃到千葉定吉等人腰間的佩刀時，土方的頰上浮現名為“豔羨”與“苦悶”的複雜……

……

……

試衛館，道場——

“啊，舞姐姐！”

“艾？伱怎麼也在這兒？”

艾一把撲進木下舞的懷裡。

木下舞一邊反手抱，一邊朝懷裡的金髮蘿莉投去愕然的眼神。

一大一小、一紅一黃的兩道倩影，合在一起。

“爺爺本不打算帶我來的……但我在家裡實在是坐不住，就強求著爺爺也把我帶來了……”

艾的囁嚅聲悶在木下舞的兩峰之間。

只見金髮蘿莉穿著一鵝黃的式和服，腹間裹著條淺綠的寬大腰帶，還沒年男掌大的小腳上是一雙嶄新的白布。

不觀其相貌，僅看其穿著的話，完全認不出此乃西洋人。

正站在艾旁的安東尼也同樣做了變裝，他換了一地道的、挑不出任何病的和人裝束。只需把臉一遮，再將頭髮一擋，旁人就只會覺得這不過是一位型高大了一點、態碩一些的普通町人。

雖然在幕府的嚴厲打擊之下，去年在江戶鬧得很兇的“激進攘夷運”被強行打了下去，但這並不代表著江戶的西洋人們就此可以大搖大擺地走上江戶的大街小巷了。

事實上，那麼思想激進，滿腦子“殺夷狄、殺國賊”的瘋子們仍存在著，只不過懾於幕府的打，他們從臺前轉到幕後，雖不再那麼大張旗鼓，但依舊一意孤行地執行著所謂的“天誅行”。

直至今日，與“攘夷志士”有關的暴力事件，仍偶有發生。

也就是說，對艾、安東尼這樣的西洋人而言，在“激進攘夷之風”仍未消停的當下，擅離居留地是一種絕對稱不上“理智”、“安全”的行為。

儘管為掩人耳目，他們都做了變裝，但這也不能百分百地確保萬無一失。

倘若在街上或是別的什麼公共場所裡，艾他們的頭巾、面巾掉了，西洋人特有的頭髮、五顯了出來，那麼極有可能會招來難以挽回的苦果。

但縱使如此，這對爺孫依舊義無反顧地接邀請，來到試衛館。

換作平常的話，木下舞高低得數落艾幾句，怎能在沒有足量人手陪同的況下隨意離開居留地？你不知道江戶現在還很嗎？

可現在，任憑木下舞絞盡腦，也想不出半句責備的話語。

因為很理解艾的心。

擔心青登的境，擔心到坐立不安，迫切地想要為青登做些什麼……這樣子的心，同。

既然同，那木下舞又哪裡狠得下心去指責艾呢？

更況且，木下舞本沒有站得住腳的立場去責備艾——和這位金髮蘿莉完全是半斤八兩！

桐生本計劃讓木下舞留守千事屋，他一人來試衛館即可，但遭到心緒不寧，完全沒辦法在家裡安穩坐立的木下舞的嚴詞拒絕。

桐生拗不過木下舞，無奈之下，只好讓木下舞同行。

木下舞與艾相擁片刻後，放開了彼此。

就在這時，木下舞驀地到後傳來一閃亮亮的人氣息。

如此強的氣場……木下舞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來者是誰。

微蹙眉頭，轉頭後——果不其然，某位喜穿藍裝的大和子，正嫋嫋婷婷地站在的背後。

佐那子：“……”

木下舞：“……”

二四目對視。

沉重的沉默在們之間累積。

“……你來了啊。”

木下舞率先打破沉默。

“嗯……好久不見了。”

佐那子面無表地回應。

明明二都不再沉默，雙方還互打了聲招呼，但蓄積在們之間的讓人有窒息之的張氛圍，卻不僅一點兒也不見，反而還有愈來愈濃、愈來愈烈之勢。

不管是在何時何地，木下舞都看佐那子不順眼——佐那子亦然。

拌個幾句、不聲地對方——此乃佐那子和木下舞的日常相方式。

只不過，木下舞也好，佐那子也罷，在此時、在此地，都沒有那個閒心去和對方吵架。

於是，們很有默契地同時扭過頭去，既不再和對方說話，也不再看對方一眼。

……

……

約莫10分鐘之後——

“老夫乃天然理心流宗家三代目掌門、試衛館館主：近藤周助！”

周助舉起手裡的茶杯，遙敬前方的桐生等人。

不管是出於輩分的關係，還是為了聊表地主之誼，都理應由為試衛館之主的周助來致上開場詞。

“在此，請先容許老夫代表試衛館全員，對諸位的到來表示衷心的謝！”

眾人可不是為開聯誼而來的，周助對此自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並沒有連篇累牘地發表毫無營養的陳詞濫調。

為顯禮貌而講了幾句不鹹不淡、不痛不的開場白之後，他就盤膝坐回了原位。

接著，土方站了起來。

“在下試衛館門人，土方歲三！”

土方的聲音很洪亮、很有力度。

他一發聲，立即就把全場眾人的目與注意力統統吸引了過來。

有些人認得土方，比如千葉家一行人、桐生、木下舞。

有些人則是與土方初次見面，比如勝麟太郎、有馬。

嗯？這人是庶民？勝麟太郎看著土方空空如也的腰間，不暗自驚訝。

進他人的宅邸等私人領域時，得把打刀取下來，若主人家要求將打刀上，需乖乖配合——這是不文的武家禮儀。

這項禮儀規則只針對打刀，對於脅差則不做規定。

因此，即使因進了某地域而不得不把打刀收起來時，武士們也依舊會把脅差佩在腰上。

就好比現在，千葉定吉、勝麟太郎、有馬等人在進試衛館時，就已將各自的打刀暫時取下並上，此時他們的腰間只剩一把脅差。

土方的腰間空無一……這便代表著他時沒有佩刀權的庶民。

也不怪得勝麟太郎面詫意。

畢竟，從長相到氣質，從儀態到談吐，土方的一舉一、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皆面面俱到。

不知的人，可能還會以為土方是出名門的貴胄子弟。

“時間迫，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土方的音量漸漸抬高。

“想必諸位應該都已知曉了吧？橘君被人所害。今時邀請諸位來此，便是為了共同商討如何助橘君洗清冤屈！”

“實話講，這並非一件易事！”

“橘君可是時下有盛譽的名人！”

“在場，他扶搖直上。”

“在民間，他聞名遐邇。”

“這樣的人居然能被莫須有的理由構陷下獄……這說明攻擊橘君的人們的能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