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孫子與金澤忠輔他們自然不會因打了勝仗而高興得昏了頭,犯了“忘記佈置警哨”這種低階的錯誤。
我孫子把因被設定為總預備隊,所以沒有參加今日戰鬥的一番隊,派去監視相馬眾的山寨,並負責村外圍今夜的警戒。
……
此時,村子某地——
“嘶……”
青登因疼痛而倒吸一口涼氣。
“先生,還沒好嗎?”
蹲坐在青登的後,給青登背後的傷口敷藥的醫生,頭也不抬地說:
“橘大人,很痛嗎?”
“嗯。我剛才差點以為你在拿針扎我。”
“覺得痛就對了!這是我的這味藥的特!被敷到傷口上後,會有很強烈的刺激!”
“這刺激未免也太強烈了吧……嘶……!”
“橘大人,您再忍一忍。”醫生換上哄寶寶般的溫語氣,“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青登覺得自己和這位醫生在“很快”這個詞語上,有著天懸地隔般的理解差異。
青登數著時間,直到足足20分鐘之後,醫生才從腳邊的布袋裡拎出一卷乾淨的麻布,以極其練的手法將青登的上半裹一個大粽子。
“好了,橘大人。”醫生說,“你上所有的傷,我都幫你理好了。直到徹底痊癒為止,都不可讓傷口水,知道了嗎?”
“嗯。”青登輕輕點頭,以示自己已聽到了,“先生,謝謝您。”
“橘大人,您客氣了,我只是做了一名隨軍醫生該做的事而已。”
話說完,醫生一邊提起他那裝滿醫療工的布袋,一邊向青登略施一禮,然後朝不遠的下一位等待治療的傷患走去。
青登活了幾下四肢與腰,確認上的麻布既沒有被綁得太鬆,也沒有被綁得太後,深吸一口氣,一個鯉魚打站了起來。
這時,一道清越的男聲在青登的後響起:
“橘君,晚上好啊~~”
“我孫子君?”
青登轉過,與正滿面微笑地朝他走來的我孫子忠太郎四目相對。
青登還未來得及回應我孫子的那句“晚上好啊”,我孫子就自顧自地繼續對青登說:
“傷勢怎麼樣?沒什麼大傷吧?”
“託你的福,都只是一些輕微的皮傷,休息一陣子就能痊癒。”
在今日的戰事裡,因全副心都集中到眼前的戰鬥上,無暇多顧其餘事,外加腎上腺素飛速飆升,以及戰場過於混,到影響,故而青登一直不清楚自己的狀況。
直至戰鬥結束,醫生來給他療傷時,青登才驚覺自己原來了那麼多傷——從頭至腳,總計有5道被利劃傷的創痕。
要知道,青登可是穿著全副武裝的。
鎖子甲、甲、手甲、臂甲、甲……一應俱全。
在武裝到牙齒的況下,都能那麼多傷。那要是沒有這些裝備……嘖嘖,難以想象屆時將會是怎樣的一副景。
好在今日所的這些傷都並不深。
就如青登剛剛對我孫子所說的:都只是一些連都不用的輕微皮傷,歇息一陣子就能再度活蹦跳的。
“沒大傷就好。”我孫子輕輕點頭,“今日真是辛苦你們了~~”
話說到這,我孫子的臉上冒出快的神。
“多虧了你執意堅持追殲殘敵,我們才能在短短一日之,將相馬眾佈置在山道上的所有據點全部拿下。”
青登微微一笑:“你謬讚了。這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若沒有金澤君、水島君、以及其他隊士的配合,單憑我一人,是絕對沒可能創下如此耀眼的戰果的。”
就結果來看,討伐軍今日的戰績,不可謂不輝煌。
開戰首天就收復了山道,把相馬眾的匪徒們全數趕回他們的最後一座據點,即他們的山寨。
據統計:今日之戰,討伐軍共戰死18人,重傷5人,輕傷14人。而相馬眾至傷亡過百。
在對方佔據優勢地利的況下,僅付出這麼點代價就打下了這樣的戰果……完勝!毋庸置疑的完勝!
“哈啊~~喲~~”
忽然,冰涼的夜風捎來了一縷縷雖無甚技巧,但卻很飽滿的歌聲。
表一怔的青登,循著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是隊士們唱起歌來了。
一名參加了今日的戰鬥,腦袋上正包著一圈麻布計程車兵,不知是太開心了,還是怎麼回事,突然放開歌,唱起江戶的民謠。
古往今來,不論是在哪個國家、哪個地區,“唱歌”都是一種有著很強染力的社群行為——尤其是在這種慶祝勝利的場合裡。
因為火付盜賊改的隊士,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江戶人,所以對於江戶的民謠都並不陌生。
因此,在這名突然唱起江戶民謠的隊士起了個頭後,許多歌聲染的人紛紛跟進,一塊兒開腔跟唱起來。
極個別好之人,甚至隨著歌聲手舞足蹈。
歌聲乘著晚風四傳揚。
村外充滿了歡悅的空氣。
看著此此景,青登心中慨萬千。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那小徒弟——艾的小圓臉。
為何會突然想起艾?這都得從1個月前的某件小趣事說起。
上月中旬,青登照往常那樣前往居留地,教授艾劍。
練習結束之後,在休息的同時聊聊天——這基本已這對年輕師徒的日常慣例。
那一日也不例外。
在當天的課程圓滿結束之後,二人坐在大廳的法式沙發上,一邊喝著僕勒羅伊送來的紅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不知不覺間,聊到了音樂的話題。
艾貌似對音樂很興趣。
一聊到這個話題,整張臉都紅潤了幾分,噼裡啪啦、滔滔不絕地講著。可的紅幾乎就沒閉上過。
從最近聽的歌曲,一直聊到自己對時下流行的音樂的看法。
末了,艾興沖沖地對青登說:
“師傅!我來教你一首我家鄉的歌曲吧!很好聽的!”
艾的家鄉……那自然便是法蘭西了。
青登雖不討厭音樂,但對學唱歌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然而,見艾如此興致,青登也不好意思壞了的興致,只能抱著“算了,學點音樂、陶冶下也不錯”的心態,對艾點點頭:
“好啊,你要教我什麼歌?肖邦的歌嗎?”
青登話音剛落,艾的兩隻角就立即耷拉下來,彎一個“n”形,一臉嫌棄,子下意識地朝遠離青登的方向了。就連當時正站在一旁的僕勒羅伊,也朝青登投去異樣的目。
這還是青登第一次在艾的可臉蛋上,看到這種像是瞧見不妙東西的表……
“師傅……首先,肖邦先生是波蘭人,跟我家鄉沒有半點關係。其次,肖邦先生是鋼琴家,他所作的曲子是沒法用舌頭和嚨唱出來的。”
恕青登沒有文化……對音樂興致缺缺的他,前世的音樂課基本都是睡過去的。對於19世紀的西方音樂家,他只認得肖邦和貝多芬。
青登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連忙生地切換話題:“呃……咳咳!那你要教我唱什麼歌呀?”
“我要教你一首我最喜歡的歌!”
艾的聲音激昂有力,當說到“最喜歡”這個形容詞時,聲音裡表現出一種獨特的神聖。
“它《萊茵軍團戰歌》!因為在推翻路易十六的期間,馬賽人常高唱這首歌曲,所以這首歌也《馬賽曲》!”
“《馬賽曲》?”青登驚一聲。
青登劇烈的反應,引得艾和勒羅伊雙雙出疑的表。
“艾,你……最喜歡《馬賽曲》?”
“是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艾一臉奇怪。
“呃,沒有沒有……就、就只是覺得有點驚訝而已。我幾天前剛從勝先生那兒聽說過《馬賽曲》的故事。”青登打了個哈哈,隨口忽悠道。
哪怕是對音樂一竅不通、了無興趣的青登,也知道大名鼎鼎的《馬賽曲》。
《馬賽曲》:一首超越了國家和民族界限的著名革命戰曲。古往今來,不知激勵過多志士積極投反帝反封建的偉大事業。
18世紀末,為了推翻以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為首的波旁貴族們的腐朽統治,法蘭西各地發了史無前例的大革命。
為支援革命,進軍黎去搭救同改革的議員,馬賽市民積極參軍,高唱著由一名工兵上尉所著的曲子:《萊茵軍團戰歌》向前進發。
因為這首曲子最先是由馬賽人傳唱的,故該曲又得名:《馬賽曲》。
整個法國大革命期間,出現過數不勝數的鼓舞鬥志的戰鬥歌曲,其中就數唱詞朗朗上口、旋律激昂無比的《馬賽曲》最群眾們喜、流行極廣。
可以說:法蘭西人是高唱著《馬賽曲》,將波旁王朝推翻的——只可惜沒過多久,波旁王朝就又復辟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青登在得知艾居然喜歡馬賽曲後,會表現得那麼吃驚。
畢竟艾的全名……可是“艾·德·昂古萊姆”啊。
從姓名來看,艾是實打實的貴族後裔。
在法蘭西,名字裡帶個“德”字的,基本都是貴族。
一個貴族的後裔,鍾歌詞容是呼籲百姓們拿起武,把貴族們的狗腦子打豬腦子的革命戰歌……這著實是有些魔幻。
“哈啊?師傅您知道《馬賽曲》的故事嗎?”
艾的雙眼閃爍起無數小星星,語氣很是興,神激莫名。
“呃……只知道一點點。”青登繼續扯謊。
“那這麼看來,師傅您和《馬賽曲》有著別樣的緣分呢!”
艾雙手叉腰,出一臉大義凜然的神。
“既如此,那我就更得教會師傅您唱《馬賽曲》才行了!”
……
那一天……不,應該說是那幾天,對《馬賽曲》有著種狂信徒般的的艾,一直纏著青登,瞅準每一點空暇時,見針地教青登唱《馬賽曲》,擺出了一副“師傅您什麼時候學會,我就什麼時候收手”的強架勢。
雖說在當了艾的家庭教師後,青登在昂古萊姆一家的耳濡目染之下,不再是個對法語一竅不通的小白,但他對法語的掌握,仍停留在只會說bonjour(你好)、au revoir(再見)等簡單日常詞彙的級別。
因法語基礎薄弱,所以青登在學唱《馬賽曲》的過程中吃了不苦頭。
是練發音,就練得青登的舌頭都快筋了。
但好在,馬賽曲的歌詞很通俗易懂,在“鬼之心”的加持下,青登最終還是把該曲的唱調、歌詞,盡數爛於心。
就這樣,青登在江戶幕府治下的日本,學會了一首法蘭西的歌曲——一首封建統治者們聽了,定會神大變的革命戰歌。
在隊士們突然唱起歌來時,我孫子以跟青登完全同步的作,於第一時間循聲看過去。
“啊,這首民謠我也會唱~~”我孫子微笑。
“你要不要走過去加他們?”青登半開玩笑地提議道。
“我就不必了~”我孫子聳聳肩,“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怪害臊的~~”
我孫子上說著“不要”,但卻是很老實——他用宛若蚊般的音調,輕聲哼唱隊士們現在正齊唱的這首民謠的調子。
我孫子今晚的心,顯而易見地良好。
這也難怪,畢竟刻下大局定鼎,相馬眾已經不可能再翻起什麼風浪了。
相馬眾的總兵力,滿打滿算也就200餘人——今日一戰,他們的傷、死亡人員,起碼以百計。
死傷過半……這樣的傷亡足以使一支百戰強軍計程車氣完全崩潰。
一幫賊的戰鬥意志,還能強過一支英部隊不?
青登猜測:相馬眾的匪徒們,現在肯定都在山寨的深瑟瑟發抖。他們還有沒有勇氣再拿起武,繼續跟討伐軍戰鬥都是一個問題。
這時,一名同心神古怪地匆匆過來:
“我孫子大人,請速來村西口,金澤大人有急事找您。”
“村西口?金澤君?”我孫子挑了挑眉,“他找我做什麼?”
“這個……”
同心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將靠向我孫子的耳畔,對我孫子耳語了些什麼。
待同心結束耳語,直腰桿時,我孫子臉上的表霎時變得怪誕起來。
“……我知道了。”我孫子揮揮手,示意這名同心退下,“我立刻就去~~”
青登看了眼同心離去的背影:
“我孫子君,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發生啥大事。”我孫子聳了聳肩,“就只是……來了位可的客人而已~~”
“哈?可的客人?”
青登正想接著追問,卻見我孫子已經揹著雙手,揚長而去。
好奇之下,青登連忙拔足跟上。
不稍片刻,二人來到了稻和村的西側。
在離村西口還有一小段距離時,青登便已聽得有陣陣激烈的爭辯聲悠悠飄來:
“兄長!拜託了!讓我也參戰吧!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胡鬧!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不是在郊遊!我們是在打仗!快給我回家!”
只見稻和村的村西口,裡三層外三層地站了不隊士,所有人都踮高著腳尖、長著脖頸,圍觀著什麼事。
“啊,我孫子大人!橘大人!”
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嗓子。
接著,人群向左右兩邊分開,讓出一條供青登和我孫子穿行的寬敞通道。
順著這條通道,青登看見了金澤忠輔。右傷的他,正拄著一柺杖,愁眉鎖眼地瞪視正站於其對面的一名年輕武士——此人穿著一襲簡樸的服裝,腰間規規矩矩地佩著長短二刀,雙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將仰頭回瞪金澤忠輔。
金澤忠輔和這名年輕武士,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大眼瞪小眼——眼尖之人無不敏銳發現:這倆人的五有著相當多的相似之。
在瞅見這名年輕武士的第一眼,青登的眉頭就不控制地用力一挑。
“金澤小姐?”
這名年輕武士……或者說是這名扮作男裝的姑娘,正是金澤忠輔的妹妹、小千葉劍館裡除佐那子之外唯一的一位劍士:金澤琴!
在聽到青登的聲音時,金澤琴先是一怔,然後再顧不得與金澤忠輔怒目對視,連忙循聲朝青登看去。
“啊、啊啊!橘先生……?!”
瞬間,金澤琴的眉宇間浮起一抹侷促。
這會子,我孫子緩步走到金澤忠輔的旁。
“金澤君。這是怎麼一回事?令妹怎麼會在這兒?”
“這……唉……”金澤忠輔一臉恨鐵不鋼地發出長長的嘆息,“我孫子君,橘君,抱歉啊。家妹愚莽,讓你們見笑了。”
說罷,金澤忠輔一五一十地把金澤琴為何會突然於此地現的前因後果,簡略道出。
理由也不復雜:金澤琴雖是兒,但卻有著顆殺敵報國的狂野之心。
聞悉火付盜賊改被派去殲滅甲斐的山賊,並且自己的哥哥也有參與此次的行後,便地扮作男裝、小心翼翼地跟在部隊後頭,想要也參與今次的討匪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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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過《馬賽曲》的人,可以去聽一聽。這首革命聖歌的力量充足得不可思議。即使完全不懂法語,也能在每個音符間到一強烈的力量。
疊個甲:為了防止被說“水字數”,作者君小小地劇一波——之所以突然提及艾喜歡《馬賽曲》、青登在艾的調教下學會了怎麼唱《馬賽曲》,肯定是不會沒有理由的。請安心期待後續的劇。
作者君科普,前文裡所提及過的“1860年,日本各地大規模發農民起義”——這並非作者君在胡謅,此乃真實的史料,全年下來,規模的大型農民起義就有近百次。然而這張資料圖作者君找不到了(豹斃.jp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