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無雙之劍”與“活人之劍”【6200】
青登走得突然,回來得也快。
僅須臾,他就神如常地回到了宴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青登回來後沒多久,桐生等人也陸陸續續地歸來了。
3位孩的家長們幾乎同時離席,然後又幾乎同時歸席。
先是表示要去給相的佐藤彥五郎等人問聲好的沖田夫婦,率先回到青登等人的眼前……沖田方一回來,就用著一種沒好氣的可怕視線瞪著醉得昏睡過去的總司。
沖田不喜飲酒,也最討厭醉漢,總司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喝酒過量至直接昏睡的行為,完全是踩著沖田的底線跳舞。
等總司醒來後,應該有麻煩了……青登心想。
接著,聲稱去外頭吹風醒酒的千葉重太郎前腳後腳地歸來。
最後歸席的人是桐生、古牧夫婦這3位大長輩。
家長們歸來了,木下舞和佐那子都不敢再當著他們的面“明爭暗鬥”,皆乖乖地埋首吃飯。
原本瀰漫在空氣裡的淡淡火藥味,轟然消散。
再之後,青登他們這一“桌”就再無值得多提的事件發生。每個人都靜靜地著眼前的食、熱鬧的宴會氛圍,時不時地抬首閒聊幾句。
但不知是不是青登的錯覺。
他總覺得……古牧夫婦在歸席後,對他的態度產生了相當微妙的變化。
阿町待他的態度似乎……變冷漠了不。
倒不是說突然對青登擺臭臉,或是對青登惡語相向。
因為的座位離青登很近,所以青登時常有跟對上視線。
此前,在與青登對上視線時,阿町都會禮貌地微微一笑,眼中滿是笑意。
而現在,在與青登對上視線後,阿町依舊會對青登笑……但不論是面上的笑容,還是眼中的笑意,都變僵了不。
有種並不想對青登笑,但出於禮貌又不得不笑意的覺……
反倒是古牧吾郎。
他對青登的態度變化,與阿町截然相反——他突然變熱了些許。
頻仍地主向青登丟擲話題,同青登聊天。
所聊之,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家長裡短,話題主要圍繞著劍所展開。
比如:
你是何時開始練劍的?
目前拿到免許皆傳了嗎?
有計劃在修習天然理心流之餘,學習別的劍嗎?
凡此種種。
出於對古牧吾郎的那說不上來的親切,再加上古牧吾郎為人很健談,所以青登倒也樂於和這位儒雅的老大叔聊天。
過與古牧吾郎的聊天,青登也對這大叔有了不的瞭解。
古牧吾郎的實際年齡要比他外表要大。據他所說,他今年已經45歲。其妻子,即阿町要比他小2歲,今年43歲。
倆夫妻在京都開和果子店的初衷,是二人都對做點心頗興趣。
一來二去、稀裡糊塗的,就在京都建起了一座生意還算不錯的和果子店。
“我曾經學過一點劍。”
古牧吾郎舉起酒杯,一邊抿酒一邊面不改地說。
“對劍通一二。雖然沒能在劍上有啥大就,但一直以來都對劍很興趣。”
“橘先生,你的劍才能如此之高,不知目前在劍一途上,是否有著什麼理想或目標?”
“有想過要為名震一方的大劍豪嗎?”
“還是說更進一步,為在同一個時代裡,於天之下再無敵手的‘天下無雙’呢?”
“為像上泉信綱、冢原卜傳、木下源一、緒方逸勢那樣的被封‘聖’的劍士嗎?”
“亦或者……挑戰一下無數武者都夢寐以求的就:為力前史今生後世,不論是未來的幾百年還是幾千年,都不會再有人能超越你的‘千年無雙’?”
聽完古牧吾郎所丟擲的這一連串問題,青登不暗暗咋舌。
古牧吾郎所問的這個問題有點大……
而且問得一個比一個誇張……大劍豪、天下無雙、劍聖、千年無雙……
在劍一途上是否有著什麼目標或願——這個問題,青登還真沒認真地思考過。
此問題倒契合青登前陣子所生起的苦惱:在討夷組已經覆亡、頭頂的達克利斯之劍已經消失的當下,自己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青登一言不發,作沉思狀。本舉起的酒杯頓了一頓。
古牧吾郎倒也不急。
他神如常地吃飯喝酒,靜靜地等待著青登的思考、作答。
半晌過後,青登將手中的酒杯,靜靜地放回至膝邊。
“……古牧先生,說來慚愧。我的答案可能會令伱失哦。”
青登淡然一笑,隨後神平靜地不急不緩道:
“我雖對武道很興趣,但我從未想過要為什麼大劍豪、天下無雙、劍聖亦或者是什麼千年無雙。”
“莫說是‘想為’了,這幾個詞彙我平日裡連想都沒有想過。”
“我只想安安靜靜、按照自己的步伐來持續地磨練武藝。”
“若要說什麼目標……那就是努力變強吧。”
“強到能保護邊所有重要的人。”
宮川音五郎等賓客越鬧越嗨,整個宴廳一片嘈雜。
因為現場的聲音很吵鬧,所以青登和古牧吾郎的談話聲,只有他們這2個當事人聽得清。
古牧吾郎擱下了手裡的碗筷,直視著青登的雙目,認真地聽青登說。
“回首一想,在不知不覺,我已有了相當重要的親友。”
青登一邊說著,一邊仰起腦袋、抬高視線,環視四周。
老僕九兵衛、近藤、土方、齋藤、永倉、原田、桐生、木下舞、佐那子、總司……青登的目逐一劃過正分坐在不同位置的他們的臉頰。
“目前這個國家、這個世道,遠遠稱不上太平。”
“各種七八糟的接踵而至。”
“雖然這麼說可能很自大……但我還是想盡我所能地護下在我劍鋒所及之的所有重要之人。”
說到這,青登停頓了下。
接著,換上了半開玩笑的語氣。
“所以我一直很想去學習一下如何使用火槍呢。”
青登一面抬手做出扣扳機的作,一面接著道:
“相比起劍鋒……槍口所能保護的範圍似乎更大一點。”
“哈哈哈。”
古牧吾郎像被青登的話給逗樂了一般,在輕笑了幾聲之後,將雙手叉著探進羽織的寬大袖子之中。
“也就是說,你選擇了‘活人劍’啊……”
“活人劍?”
青登朝古牧吾郎投去疑的眼神。
“我的某個頗通劍道的朋友,曾跟我說過:人世之劍,共分兩種——”
古牧吾郎淡然一笑,然後豎起2手指。
“斬斷世間一切之的‘無雙之劍’”
“只斬應斬想斬之的‘活人之劍’”
“很顯然,據你剛才的回答,你意在‘活人’,而非‘無雙’。”
古牧吾郎緩緩地放下豎起的指頭,隨後擺出一副像是想仔細品鑑藝品的模樣,輕聲複誦青登適才所說的某句話:
“護下劍鋒所及之的所有重要之人嗎……”
“哈哈哈哈,不錯的理想!”
說罷,古牧吾郎將探進羽織袖子裡的雙手出——只見其右掌多了一支鋼筆與一本小小的冊子。
這位大叔還蠻流的,為一個和果子店的老闆,竟隨攜帶著一支在當下的日本仍相當見的鋼筆。
“橘先生。愈是和你聊天,我就愈加發現我們還真是投緣呢。”
古牧吾郎擰開鋼筆、翻開冊子,在冊子上的隨便一頁“唰唰唰”地書寫著什麼。
“這是我與子在京都所開設的那間和果子店的地址。”
古牧擱下鋼筆,“嘶拉”一下撕下他剛才在其上書寫的那一頁,遞給青登。
“橘先生,日後若是有緣來京都一遊,可隨時循著紙上的地址來找我,我時刻歡迎你的到來。”
自己居於江戶,而古牧夫婦居於京都,兩座城市隔了差不多半個日本……等今日近藤勇與松井常的婚禮結束之後,再與這對夫婦見面就不知要到何時了。
說不定等今天過後,就不會再有跟這對夫婦見面的機會了……青登心想。
只不過,心裡雖這麼想,但青登還是禮貌地以雙手收下了古牧吾郎所遞來的紙條並好生收下……
……
熱鬧的婚宴一直持續至下午4時。
在太開始西垂後,便開始有賓客接二連三地興盡而歸。
木下舞、佐那子們近乎是最晚走的一批人……天空都出現昏黃的霞了方才起告辭。
桐生:“周助。今日真是多謝你們的招待了。”
“嚯嚯嚯。”
周助了溜溜的下。尋常時候本就瞇得看不見眼瞳的一對細眼,這當兒因笑容而瞇得更細窄了些許。
“別這麼說!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們,今天謝謝你們來參加犬子的婚禮!”
近藤與松井常這對新婚燕爾,以及青登、井上、土方、阿筆等一眾人等在周助後站一溜兒,於宴廳的大門送別桐生、緒方夫婦與木下舞。
站在桐生側後方的木下舞雙手疊於前,小腦袋微微低垂,眼睛盯著自己那沒有著的小巧足尖。
時不時的,仰起頭來,地將一種不捨的目投注到青登的上。
此刻,格外希桐生、緒方他們能跟周助多聊一會兒……可事與願違,剛升起這樣的想法,便見桐生對周助微微欠: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完,“打前鋒”的桐生就不帶任何遲疑與躊躇地向宴廳之外快步而去。
緒方、阿町夫婦跟而上。
明明前幾天才因得知陪青登去看煙花的孩不止有自己而大打擊,結果數日之後就過一番“自我解憂”,自顧自地“原諒”了青登、與青登冰釋前嫌……青登目前在木下舞的心裡有著何樣的地位,可見一斑。
現下要與青登分別了,猶不捨
但再不捨也沒用。
木下舞深吸口氣,按捺住心的種種思緒,向周助等人欠了欠、輕施一禮後,低著頭隨桐生、緒方夫婦的步伐。
“……”在周助與桐生等人告別時,形藏於周助後的一干人等裡的青登,就一直一言不發。
眼下,見桐生一行人要走了,青登不聲地向左側方挪足半步,站到了桐生等人通行的過道邊上。
青登微笑著,向與他肩而過的桐生、緒方夫婦逐一道別。
就在走在最後方的木下舞,即將與他而過時——
“咦?”
木下舞唐突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
“阿舞,怎麼了?”走在前頭的阿町,轉頭來問。
“沒、沒事。”木下舞搪塞道,“就……就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而已,所以被嚇到了一下而已。”
阿町奇怪地掃視了木下舞幾眼。
不過也沒太深究木下舞適才的驚。
確認木下舞的上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後,便將目轉回至前。
功地將阿町給糊弄過來、暗鬆一口氣的木下舞,以小心翼翼的作垂低眼眸,看向自己那正自然下垂於側的右手。
此時在的右手裡,多了一張薄薄的紙片。
木下舞用指尖在紙片上輕輕地颳了一下,確認了下它的存在後,將其攥於掌心裡。
彷彿生怕這張紙片,在的手中消失了一般。
……
……
翌日——
寬延元年(1860年),9月2日——
江戶,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試衛館——
縱使已過去一夜,喜慶的氛圍依舊彌散在試衛館的空氣裡。
昨夜和今晨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陣雨。
直至正午時分,糾結的烏雲終才緩緩散去。
一度是灰濛濛、暗沉沉的天幕重新煥發出夏日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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