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木下舞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佈滿了將整個後背的浴布料給打溼的冷汗。
因剛剛一直忘記眨眼的緣故,雙眼乾燥。
一幕接一幕可怕的畫面,不木下舞控制地在其腦海浮現,然後逐一從木下舞的眼簾前掠過。
滔天的大火將居留地給吞噬……
無數人尖著、四散而逃著……
討夷組的人像捕狩獵的獵人們一樣,一邊獰笑著,一邊持刀追殺逃跑的人……
艾……自己最要好的這位朋友驚恐地看著將和的家人們給包圍的大火……
……
——不要……
過於恐怖的畫面,讓木下舞原本白裡紅的臉蛋以及人的紅的,都以眼可見的速度褪散。
想讓自己的大腦終止這些可怕的想象,但恐怖的一幕幕畫面還是不斷地在的腦海裡打轉、纏繞。
——必須得阻止這些瘋子!
木下舞終於是於心中發出了一句清晰的大喊。
但的慌緒卻並沒有就此得到減緩或控制。
終究也只是一個15歲、沒經歷過什麼特大風浪的小姑娘而已。
討夷組打算於今夜實施的計劃,其“能量”已經超過了木下舞的心理承力。
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究竟要做什麼,但腦海裡的種種思緒就是一團。
有好多話想說……有很多事想急著去做……但遲遲無法恢復正常運作的大腦,就是無法將這些紛思緒給梳理整齊。
木下舞因慌與惶恐而手足無措……一旁的夏目崇八郎這個時候也是瞪大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
在被要挾著出布萊特所訂購的清酒時,夏目崇八郎就已約猜到這幫人定是要準備去做一些很可怕的事。
但他沒有想到這幫人的大膽程度,竟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界限……
寂靜的氛圍漸漸變得凝實,接著變得凝重,整條巷道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一樣格外地沉重。
不過,這個瞬間,某人的聲音擊碎了此刻的死寂與沉重。
“……你們打算於何時開始火焚居留地?”
青登的語氣很是平淡……令木下舞不由得詫異地將視線轉到了青登的上,接著就看到了青登面不改、格外鎮定的臉。
——橘君他……有聽到這人剛才都說什麼了嗎?
因為青登實在是太鎮定了,讓木下舞都不在心裡以難以置信的口吻這般呢喃道。
“暮、暮五時……”“痘痕武士”他說。
暮五時……換算現代的時間,就是晚上的22點。
現在的時間約為20點30……也就是說距離討夷組發攻擊,還有1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
“你最好保證你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之後讓我發現了哪怕半句謊話……”
青登的話還沒有說完,“痘痕武士”就已開始急急忙忙地快聲道:
“我剛剛所說的一切!句句屬實!絕不騙你!”
高聲強調完自己的“誠實”之後,“痘痕武士”忽地一臉複雜地抿。
接著,便見他以一種祈求的口吻,對青登小心翼翼地說:
“我……我提供瞭如此多報……”
“之後……能否將我給……輕判……?”
這個此前還盛氣凌人地嚷嚷著什麼“天誅”、“國賊”、“只對國賊、夷人以及不得不讓他們為攘夷大業獻的人出獠牙”的男人,現在可憐地央求著青登幫幫他、輕判了他的罪。
青登沒有理會這傢伙。
他用無悲無喜的視線瞥了這傢伙一眼後,便用雙手撐的作站起。
“木下小姐。”
聽到青登在喊,木下舞連忙將視線與注意力都往青登的上集中。
“你拿著我的這兩樣東西去一趟北番所,跟現在正在北番所值夜班的名為豬谷半次郎的同心說:橘青登發現討夷組的新向了,討夷組打算於今夜火焚居留地。”
“總之就是把討夷組準備襲擊居留地的詳統統說出來,讓府趕組織人手前往居留地。”
青登解下了他右腰間的印籠與十手,遞給木下舞。
“如果他們問你是誰,你就給他們看這兩樣東西,說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這麼說了並給他們看了這兩樣東西,他們就會相信你的話了。”
木下舞抱過青登所遞來的十手與印籠,眨了眨眼……眉宇間掛起一抹訝。
說上來是為什麼……木下舞現在只覺剛才充溢在心間的慌、惶恐,正如積雪融化一般飛快消融。
看著青登這鎮定的模樣,聽著青登這冷靜的聲音……一種奇特的安定在木下舞的心間翻湧。
大腦開始恢復正常運作,思緒不再紛不堪。
“橘君。”問,“我去北番所……那你去哪?”
青登方才的指向相當明確,只讓木下舞一個人去北番所搬救援,隻字沒提他本人要去做什麼。
“我們兩個分開行。”青登抬頭看了眼天,“現在距離討夷組正式發攻擊還有一段時間……”
“討夷組今夜對居留地的襲擊,勢必會出大量人員,甚至有可能會傾巢出。”
“將居留地的住民們疏散也好,把來襲的討夷組擊退也罷,都不是現在的我能一個人完的任務。”
“就算我現在趕趕慢地趕到了居留地,跟裡面的人說‘快逃’,我人微言輕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會理我。”
“居留地的大部分居民,多半都是不會正經地理會一個和人的。”
幾日前所見的艾的家庭教師……即那個常對青登投來輕蔑視線的傑拉德的臉,於青登的腦海裡浮現。
“簡而言之,若想阻止那些瘋子的襲擊,必須得讓府來親自出面。”
“所以,木下小姐,可以將‘通知府派人來救援’的任務給你嗎?你的速度遠比我快,相比起我,這個任務更適合你。”
“我現在要先去將佐那子小姐們給救出來。”
青登視線一轉,看向“痘痕武士”剛才所說的正關押佐那子等人的地點所在的方向。
“雖然這些瘋子口口聲聲地聲稱他們‘不會揮屠刀’,但對於瘋子們所說的話,是不能全信的。”
“佐那子小姐們還是得儘快救出來,否則可能會遲則生變。”
“等將佐那子小姐們救出來後,我再趕赴居留地,和府的大部隊匯合,將來襲的討夷組統統擊退!”
青登的話語充滿了條理……與力度!
木下舞呆愣愣地朝青登眨了眨眼,然後一臉嚴肅地用力點了點頭。
眼裡迸發出堅定的芒。
“橘君,給我吧!”
木下舞攥懷裡的十手與印籠。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北番所,讓府儘快派人去馳援居留地的!”
“嗯。”青登咧一笑,“拜託你了!”
“啊,對了。橘君,這些人現在該怎麼理?”木下舞忽地想起了“痘痕武士”等人。
青登皺著眉頭看向地上的“痘痕武士”等人。
青登剛剛所下的手確實是相當地重,這些傢伙直到現在都沒有恢復站立的力氣。
他們兩個現在可都正趕時間……可沒有時間來慢慢理地這些人。
於是……青登揚起目,看向一旁的夏目崇八郎。
到青登視線的夏目崇八郎,子輕輕地抖了幾下。
讀懂了青登眼神意思的夏目崇八郎在遲疑片刻後,咬了咬牙。
“……我明白了!橘先生,這些人我會設法先替您看押的!我去讓我家裡的僕役們拿繩子過來將他們統統綁上!”
語畢,夏目崇八郎換上懇求的語氣,用發紅的雙眼看著剛才揚言要先去將佐那子們給救出來的青登。
“橘先生,請您務必救出我的兒!”
……
……
跟佐那子簡單地提了一居留地現在所面臨的危機後,青登無視掉了佐那子和夏目月現在正出的震諤表,他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天。
“佐那子小姐,你們沿著這條街道一路往北走吧,一直朝北走就能到達人多的地方。”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應該就能安全了。”
“我得先走了。”
青登收起看天的視線,把目投回到佐那子的上,對佐那子笑了笑。
“之後再見吧。”
青登沒有跟佐那子們進行什麼冗長的道別。
只瀟灑地說了句“之後再見吧”便扶著腰間的定鬼神,朝著東方、朝著居留地的方位奔去!
仍輕擁著夏目月的佐那子,默不作聲地佇立在原地。
只見眼睛也不眨地目送著影在的視野範圍越來越小的青登。
令人不知在想些什麼、令人不知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的複雜思想與緒,在的雙瞳裡來回閃。
……
……
——真累啊……
自穿越到這個時代後,青登一直在堅持不懈地鍛鍊。
經過他持之以恆的苦練,相較於剛穿越過來時那會兒,青登的力和力都得到了長足的提升。
不過,力練得再怎麼好,也架不住青登如此折騰。
從發現夏目崇八郎鬼鬼祟祟地獨自一人離開了他的家起,青登幾乎就沒歇息過。
先是解決掉了準備殺掉夏目崇八郎的“痘痕武士”等人,然後馬不停蹄地趕來解救佐那子和夏目月。
來到了此街區,因聽到了佐那子的呼喊聲而循聲趕去後,便發現了正準備和追兵們殊死一戰的佐那子。接著,便是1個人獨鬥12名追趕佐那子的武士。
而現在,又要趕去居留地,準備去參與一場勢必遠比方才的“1vs12”要更激烈的戰鬥。
別說歇息了,連大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青登目前所的這片街區,位於江戶西郊的偏僻地帶……距離居留地有著一段並不算短的距離。
就這麼跑著過去的話,等到了居留地應該也沒力了。
——這附近有沒有馬呢……?
若說在這個時代裡,不計轎子這種需要他人來抬轎才能起來的通工在的話,能用來代步的東西,也就只有馬了。
常常會有一些住在江戶郊外的一些富農,用馬拉著自己家所種的蔬菜到江戶來賣,所以馬這種牲畜在江戶的街頭並不罕見。
不過……這也只是在大白天時江戶街頭不罕見而已。
現在這個時間點,街頭上連鬼影都沒有一道,哪來的馬能讓青登借來代步?
就在青登因目睹空的街道,而都快要放棄掉找馬來代步的想法時——
“哞~~”
某種的聲傳進了青登的耳中……
青登循聲看過去,只見一頭大黑牛趴伏在不遠的街邊,一名面板黝黑的老農坐在這頭大黑牛旁邊的地上,右手牽著黑牛的韁繩,左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在那打盹。
這頭大黑牛似乎還頗通人。
在青登看過去後,大黑牛像是應到了青登的視線一般,緩緩地仰起牛頭。
一人一牛,便這麼隔空對視起來……
……
“……老人家!”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老農打了個激靈,急忙睜開眼皮。
“啊!武、武士大人!”
他剛一睜眼,就看見一名腰佩雙刀、上濺有著不鮮的武士朝他這邊大步走來。
被嚇得臉大變的老農,哆哆嗦嗦地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倒在地。
“請請、請饒我一命!我家裡還有7個小孩要養……”
他應該是把滿是的青登,給誤當那種常在深夜的街頭拿人來試刀的變態武士了。
“冷靜點。”青登打斷了老農的求饒,“我是正經的差,不是來殺人或劫財的!我問你,你這頭大黑牛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