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多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

    明明可以有其他方法，但是他非得選一種最冒險的，結果現在可好，目標敵人沒騙到, 騙到自己老板頭上, 他可真是當代坑老板的典範下屬了。

    沒等楚辭繼續詢問, 雨多就倒豆子一般將前因後果全部講了出來, 比喝了吐真劑還要幹脆：

    “我一開始注意到我們老大——前老大, 喬克雅的舊賬戶變是因為我想洗掉一筆貨款的源頭，所以就找了幾個注冊比較久的賬戶，那些賬戶都是我注冊的, 所以我先找了注冊記錄，結果就發現其中一個賬戶的注冊時間被修改過！

    “我自己注冊的賬戶我記得很清楚, 而且這些賬戶的碼牆用的都是凜阪的技, 普通黑客本無法破解，所以這個人的網絡技一定非常高超。然後我調取了這個賬戶的易記錄，發現賬戶裏的錢被用來購買一批軍火。

    “他給的價格很高，霧海的軍火市場上很會給開出這麽高的價格。但是當我想去找那個軍火商的時候，他卻已經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是逃走了還是被那人殺了……”

    雨多看了一眼楚辭, 見他臉上好像沒什麽特別生氣的表，便小心翼翼地繼續往下說：“那個人既然願意花高價買走一批軍火, 我猜測要麽這批軍火中有什麽特殊事，要麽他急用，所以我又找了明玉, 讓編出來一條報, 借那個死去的軍火商的名義, 說他還留著一大批無主的貨……”

    “你不是說，”楚辭抬起眼睛，“盜用賬戶的人網絡技很高超？那你是怎麽調取他的易記錄的。”

    雨多道：“我還找了一個很厲害的黑客。”

    楚辭挑了一下眉：“確定易記錄不是偽造的？”

    旁邊neo忽然出聲道：“偽造的易記錄會形數據斷層，很容易辨別。”

    楚辭回過頭去看了一眼，neo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冷淡倦怠。

    楚辭又看向雨多：“又是編故事又是找黑客，那你找到那個盜用賬戶的人了嗎？”

    雨多訕笑：“還沒有……”

    見林老板的眉似乎又挑高了幾分，雨多連忙補救：“不過我查到他買的那批軍火的消息，我前兩天就是去找上遊渠道運輸商了。”

    “什麽況？”

    “那批軍火是聯邦過來的，”雨多低了聲音，“但按照運輸商的說的，那批軍火從聯邦過來之後直接都被直接被運走了，但轉移的過程中了一個集裝箱，所以他才把東西單獨運出來賣掉。”

    “又是聯邦……”楚辭嘀咕，“你能不能找運輸商來見我？或者你想辦法弄到那批軍火的型號。”

    雨多連忙點頭：“好的老板。”

    他剛想問這批軍火型號做什麽，就聽見楚辭繼續道：“你現在來二星，我這有一批軍火，你把它運到占星城。”

    雨多張了張：“運去占星城幹什麽？二星沒有市場——”

    說到一半他驀然明白了楚辭的用意：“您是想把我編的那個故事變真的？可我們在占星城也有貨，不用從二星運輸過去。”

    楚辭乜了他一下，雨多立刻改口：“我我這就去區位對接門，明天之前一定到！”

    通訊斷連，楚辭回頭對neo道：“今晚走不了了，等雨多過來運走倉庫裏的軍火，我們明天再走。”

    neo慢慢地點了點頭。

    楚辭正要上樓，邁過兩級臺階忽然又停下，他轉過問neo：“雨多剛才說他找的那個厲害的黑客，不會是你吧？”

    neo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你知道那批軍火是來自聯邦？”

    楚辭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又折回到剛才站立的位置，瞇了瞇眼睛：“你為什麽忽然要回來？”

    neo道：“因為監視。”

    這麽猝不及防的幹脆，楚辭反而愣了一下，道：“可你為什麽對監視興趣？”

    這一次neo沒有回答。

    次日淩晨雨多就抵達了二星，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明玉，見到楚辭的時候吃了一驚，打過招呼後去港口的路上，才皺著眉問撒普斯：“就是林？”

    撒普斯點頭。

    明玉深吸了一口氣：“怎麽和我想的不一樣啊……”

    “你以為他是怎樣的？”撒普斯笑道，“又高又壯，滿臉兇相？”

    明玉沉默了一下，道：“就算不是這樣，但也應該差不多。”

    可誰能想到，霧海第一獵人、大軍火商，竟然這麽年輕，還長得這麽好看？

    楚辭說要把倉庫裏的軍火運走的時候南枝愣了一秒鍾，才想起自家隔牆倉庫裏還放著一些陳年的武，念叨：“我早說讓馮把這些東西理掉，再不濟自己用掉……”

    “我怎麽可能一個人用掉這麽多槍？”馮·修斯反駁。

    南枝將楚辭和neo送到了巷子口，午後斜映在臉頰上，留下一片雪白淡影，朝兩人揮了揮手：“注意，要好好吃飯！”

    neo似乎有些恍惚，埋著頭，隻一味的往前走，越走越快，到最後不得不停下來，撐著膝蓋微微息。

    風迫著的外在上，顯得形很薄，脊背弓起，好像一張在風中扯的紙。

    “你走這麽快幹什麽？”楚辭站在旁邊等。

    良久，neo才道：“不走快一點，我怕我就不想走了。”

    ==

    兩天後。

    南青街的餐廳老板驚訝道：“明玉，你竟然還活著！”

    明玉沒好氣道：“我怎麽惹到你了，你要咒我死？”

    “你不是被卡士團的人帶走了嗎？”老板訝然道。

    明玉說：“你管得著？我們老板親自去救我的。”

    “你老板？”便利店老板搖頭，“不管你老板是誰，我勸你最近還是躲一躲，免得卡士團的人要上門找你麻煩。”

    明玉似乎並不在乎，買到了想要的食材，迤迤然地走了。

    在街道對麵開了一家賣小飾品的店，從餐廳的櫥窗出去就能看見的店麵，紫藍的晶燈招牌就像是一隻電子蝴蝶投影，沒在雜的店鋪之中。餐廳老板在櫥窗邊收拾桌子，然後看到兩個男人上前來攔住了的去路。

    他認得那兩個人，手臂上都有兩個連接的三角形紋，那是白魚幫的標誌。

    前兩天那場糟糟的火並尚未落下最終帷幕，但據說竟然是卡士團落了下風，這讓餐廳老板頗為驚奇，要知道雖然白魚幫是僅次於卡士團的南青街第二大社團是，但其實實力上卻還是有些差距，到底是什麽原因讓白魚幫竟然可以反殺比自己強的卡士團？

    他這樣的旁觀者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餐廳老板悶著頭在櫥窗邊繼續打掃，等白魚幫的人將明玉帶走後，他假裝不經意的去了明玉的店麵，在門口的記錄板上留了自己不常用的通訊id。他想著，既然明玉說上次是的老板救了，那這次不見了想必也會有人來找，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將消息傳遞出去……

    可是他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到半個人來找明玉。

    如果街上的傳聞是真的，掌握了那一大批軍火的線索，還不避人耳目四招搖，真不知道是該說愚蠢，還是什麽別的。

    而就在餐廳老板以為自己過不久就要見到明玉慘死街頭的時，次日一早，明玉卻再一次出現在他的店裏。

    餐廳老板比昨天更驚訝：“你怎麽又沒死？！”

    明玉：“……”

    板著臉道:“你再這樣和我說話，我以後再也不在你這裏買東西了。”

    老板毫不在意自己即將失去的顧客，瞪著眼道：“可我昨天親眼看著你被白魚幫的人帶走……”

    明玉“哦”了一聲：“原來我門口記錄板上的通訊id是你的啊。”

    神緩和了些，道：“我是去跟他們談生意的，他們不會殺我，放心吧。”

    “談生意？”餐廳老板從前也是一個街頭幫派的二把手，不然不可能在南青街開了十幾年店還平安無事，這條混街道上的生態他再清楚不過，明玉一個報販子，除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批神軍火，還能和街上的幫派頭目談什麽生意呢？

    “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我老板來了嗎？”明玉瞇眼笑道，“你到底有沒有聽見。”

    “你什麽時候在幫別人做事了？”餐廳老板問。

    “一直都有，”明玉道，“但是我之前沒見過，是最近才知道的。”

    餐廳老板搖了搖頭，好像並未明白其中原由。

    但其實不僅餐廳老板沒明白，作為老板本人的楚辭，也沒有非常明白為什麽自己忽然多了個手下。

    他一直以為自己最多就能命令雨多和撒普斯，但撒普斯是個不頂事的，隻能算半個人，再加上時而可以奴役一下的沈老師，他和撒普斯算一個人的話，林老板的手下滿打滿算也就倆。

    雨多沉默了一下，道：“老板，手下貴不貴多，您別看雖然現在隻有我，但是我可以抵得上一個團隊，您要是覺得我哪裏幹得不好，我立刻改。”

    楚辭心想，話都被你說完了。而且我明明有兩個手下，被你一說怎麽還了一個？

    不配擁有姓名的撒普斯·埃達向雨多提出疑問：“不對啊，林如果隻有一下手下，那我是什麽？”

    雨多先發製人：“你甚至都不願意林一聲‘老板’。”

    撒普斯一下子噎住了，結結道：“我，我隻是習慣了，我下次一定改過來！”

    “你看看你，”雨多開始例行潑冷水教育，“連一個稱呼都不對，你能做好別的事？”

    撒普斯：“……”

    這時，明玉幽幽道：“那我呢？”

    雨多：“你隻能算是我發展的下線，不能算老板的直屬手下。”

    楚辭：“……說的好像我是搞傳銷的。”

    雨多“嘿嘿”地笑了兩聲，轉移話題：“明玉，白魚幫的老大怎麽說？”

    明玉正道：“他說要考慮考慮。不過他雖然放我回來了，但應該沒有完全相信我說的話，我回來的時候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但我猜他們在附近應該有堂口，現在我們很有可能就在他們的監視之中。”

    “正常，”雨多砸了咂，“卡士團也真是沉得住氣，老大死了部竟然還能運轉得起來。”

    “說明這個領導者在幫派部所發揮的作用不大，就算死了也不影響，”楚辭忖了一下，對雨多道，“你去把他們老大死了的消息放出去，看看他們什麽反應。”

    “行。”

    第二天明玉去對街餐廳買食材的時候，餐廳老板神神拉著，低聲音道：“聽說卡士團的耶利，死了？”

    耶利就是卡士團的老大，此人兇很好鬥，這個名字在南青街幾乎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