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年紀大了，神越發不濟，往日里一個時辰能批閱完的折子，今日是批閱了兩個時辰。

等他終于將手頭的事忙完，看看外頭的天竟已經黑了。

他轉頭看向邊的大太監，“這天都要黑了，今日怎麼還不傳膳？”

大太監看了一眼時間，連忙道：“回陛下，還有約莫兩炷香的時間，才到傳膳的時候，想來是這幾日京都大太照著，老天爺憋著勁想下雨，這會兒是天沉，怕到晚上就要下雨了。”

大太監話剛一說完，天邊突然傳來轟隆一聲，電閃雷鳴。

“喲，這可真是趕巧了，奴才剛說完，怕不是要下雨了吧？”

他說完，突然一拍腦袋：“陛下是奴才疏忽了，這要下雨了，懷王還在外面跪著呢！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才還是勸懷王早先回府去吧？”

祁帝聞言，卻越發生氣了，“還在外面跪著？跪了兩個時辰？”

大太監點點頭。

“這馬上都要下雨了，他分明是想著朕同意他要求的事！這逆子！一點都不諒朕的境！”

謝見祁帝生氣，連忙問道：“要不要兒臣去勸二哥先回去？”

“勸什麼勸！朕就不信了！朕還能讓他拿住了不？誰都不許去管他！他跪那就讓他跪著！跪到什麼時候他想走了，讓他自個兒滾回懷王府去！”

有了祁帝的發話，誰也不敢再去勸謝洵了。

而天公不作，等到祁帝從書房出來準備去用膳的時候，天上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興許真的是像大太監說的那樣，悶熱了好幾日，這一場雨下得尤其大。

下午本就線不好，此刻外面已經快要看不清東西了

而謝洵依然直地跪在書房外。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在他的上，寒風夾雜著雨水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事。

祁帝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謝洵狼狽地跪在大雨中的樣子。

他像是沒看到謝洵似的，順著宮人的指引，從長廊中走了過去，連目都沒有斜視一眼。

而謝此時終于確定，祁帝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心中暗暗有些高興。

他向祁帝告了罪，“雨大，兒臣就先回了，不打擾父皇用膳。”

謝走后，祁帝對大太監道：“婉嬪呢，婉嬪來伺候朕用膳。”

“陛下想要婉嬪妹妹陪您用膳嗎？那臣妾這就走了，公公你快婉嬪妹妹來。”

說話的人卻是迎面而來的貴妃。

大太監連忙對祁帝說道：“陛下，您中午說了與貴妃一同用膳，這會兒可是要換婉嬪來？奴才這就去傳……”

祁帝本來因為謝洵的原因，不太想看到貴妃，但想到人都已經來了……

貴妃畢竟在宮中位分不低，再讓人灰溜溜地回去，到底是不好，于是煩躁地擺擺手：“算了，貴妃就貴妃吧。”

貴妃面上笑意盈盈地將祁帝迎了進去，雖然帶笑，其實心里著急得不行。

還是那句話，后宮里的人們其實對前朝的靜掌握的消息并不，因此今日一下朝，就得了朝堂之上的消息。

貴妃只覺眼前發黑，怎麼也想不倒秦如霜竟然會向祁帝要求和離！

電火石之間，想到秦如霜離開之時與的那次談話，再回憶起秦如霜曾經說往后會好好的帶著孩子過日子……

沒想是這麼個意思！

秦如霜和孩子倒是好了，把他的洵兒拋到一邊去了！

人心都是偏的，知道之前謝洵有些事做得過分了，但始終覺得夫妻二人，若丈夫肯讓步，妻子自然是見好就收，溫賢良，若兩人都針鋒相對，那這日子怎麼能和和地過下去？

不管旁人怎麼想，也不管祁帝怎麼答應的，肯定是要挽回的！

晚膳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貴妃服侍祁帝坐了下來。

眾人坐定，貴妃便向宮映紅使了個眼。

映紅嬤嬤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接過小宮手中的油紙傘，急匆匆地往書房外趕去。

等走到書房之外，老遠的就看到謝洵還跪在書房前。

而旁邊是兩個守著的小太監，幾人都已是渾。

疾步走了過去，將雨傘撐在了謝洵上方。

目也急切地看向了謝洵。

自是知道謝洵是帶傷而來的，這不看還好，一看就心疼得不行。

謝洵穿的是親王的服飾，外頭是一件深青的外袍，里頭的里打底是白的。

乍一看還好，深青的外袍并不能看出什麼，可從上方往領子里看，便能看到他脖子斑駁的鞭痕，因為雨水的沖刷，傷口已經被泡得發白，而那白的里約約出一紅。

想來是混合著雨水和，浸到了里之上。

映紅嬤嬤在宮里待久了，也有些關系在。

立刻沖幾個守在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那幾個小太監接過映紅嬤嬤遞來的碎銀，走遠了些。

“映紅嬤嬤，說幾句，陛下正生氣呢，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映紅嬤嬤點點頭：“知道了，多謝你們了。”

見人走了，映紅嬤嬤連忙走到了謝洵的邊。

“王爺！雨下得大，您又有傷在，快起來回府去，好好讓人熬碗姜湯，這又發起燒來可怎麼是好！”

謝洵聽到了悉的聲音，抬起頭來見是自己母親邊的大宮，于是便道：“嬤嬤不用管我，我今日定要求父皇……收回命。”

映紅嬤嬤看著謝洵執著的神，不知道怎麼的……

這一幅畫面卻與幾年前的另一幅畫面重疊了起來。

那是秦如霜當初，在書房外跪求祁帝讓嫁懷王府的時候。

也是這樣，頂著烈日，一聲不吭地站在書房外；

也是這樣，執著又堅定的神，似乎除了謝洵，心中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那時想著秦如霜如此出，與他家王爺定是天作之合。

雖然那時王爺喜歡秦將軍家里的那個庶，但那上不得臺面的人怎麼配得上他家王爺？自然是要像秦如霜這樣，出高貴，格大方的子才算是良配。

誰能想這些年，兩人兜兜轉轉竟走到了這般田地……

而在這段之中卑微付出的人，也做了一個調換。

映紅嬤嬤嘆了一口氣，對謝洵說道：“王爺啊，您現在不在府中，好好地去求王妃回心轉意，這樣跪在陛下的書房前，除了惹陛下生氣還有什麼用呢？”

“就算你急著替王妃邊關的事開罪，也不用撞在這個檔口上……”

映紅嬤嬤的話還沒說完，謝洵突然抬頭，“你在說什麼？”

映紅嬤嬤一愣，被他問住了，“您跪在書房外，不是要求陛下收回命，不要查邊關兵權的事嗎？”

謝洵張了張，覺得有些荒唐。

“我……我不是因為兵權的事來的。如霜不是求了父皇要讓我們和離，而且父皇已經要下旨了，我是來求父皇收回命的……”

映紅嬤嬤皺眉：“王爺哪里來的消息？！貴妃那邊得了消息，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只是說對您與王妃的事不做干涉。他同意王妃和離，但卻還要問過秦家父母，以及王爺你的意思，陛下只是答應不手此事罷了。”

映紅嬤嬤的聲音沉了下來，有些惱怒：“定是有人向王爺你傳了錯誤的消息，才讓王爺你在這里罪，又惹了陛下的厭惡！你不知道，陛下去用膳的時候臉黑如鍋底！”

謝洵卻聽不進去其他的容了。

滿腦子都是，還好，父皇還未下圣旨，他還來得及……還來得及。

心頭的那一口氣一下子松了下去，卻再也承不住傷口的折磨和跪了一日的勞累，謝洵神放松之后，竟是直地倒了下去。

“王爺！”映紅嬤嬤大驚，猛地看向那兩個站在遠的小太監：“愣著干什麼！快來將王爺扶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