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婆子佝僂著背出門了。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也是六十歲的人了,還在四奔波。村裏像這個年紀的老太太,都在家裏清福了,也就幫著做點家務,哪兒像,家務得幹,還得下地幹活,還得為這個不省心的孩子心。
這輩子,到底圖什麽啊?
方明月等出門以後才陷沉思,明明之前就重生了,怎麽會突然忘記了上輩子,還差點把自己嫁出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重生還有什麽意義?
不會再次忘記吧?
想到這裏,方明月拿出一個本子,在上麵寫了一句話:嫁給楊軍。
這樣,就算失憶了,應該也能通過這句話提醒一下自己。
現在,方明月的腦子裏有了兩道執念,不能嫁給知青,按本子上寫的去做。
田小娥速度很快,當天就把事兒辦妥了。
反正雙方還沒有什麽實質的進展,退就退了。
王家答應的很痛快。
前兩天方家斷親的事兒,他們也聽說了。這麽頭腦不清醒的人家,也是震驚他們全家了!
所以,田婆子一提親事作罷,他們立刻就同意了。主要也是想及時止損,這麽一戶糊塗人家,還這麽容易就出爾反爾,誰知道以後還能幹出什麽事兒來呢。
他們是要讓兒子去當上門婿,但也是要盡可能的給兒子找個好人家,而不是讓他進火坑。
方明月退親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田婆子隻好不停的解釋:“也不算退親,之前就沒完全說定。現在孩子想了又想,覺得不合適了,那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
大家心裏不屑,上說道:“是嗎?還以為你們是說定了呢。那以後你們可得睜大眼睛好好選,別選一個退一個的,對人家男方影響不好,對明月的影響更大啊。”
呸!跟你們家扯上關係,那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田婆子:“……”
寶珠都沒想到方明月和田婆子的效率這麽高,本來還以為需要折騰幾天呢,誰曾想人家一天就搞定了。
隻好半夜又去了一趟老宅,重新給方明月封印了記憶。
臨走的時候往桌子上瞥了一眼,就看見了本子上碩大的“嫁給楊軍”幾個大字。
寶珠角搐,給換了幾個字:不嫁人!不嫁人!!不嫁人!!!
自己過吧,誰都別去禍害。
方明月一覺醒來,就把昨天發生的事忘記了。記憶停留在了前一天,和王三林還談婚論嫁呢。
看著本子上寫的“不嫁人”幾個字,覺得這才是自己心的真實想法,不能和王三林結婚。就好像明明覺得許山川很好,但是腦子裏卻有個聲音不停的告訴不要嫁給知青一樣。
於是,又一次找到了田小娥,跟說:“媽,我覺得我和王三林不合適,我們的親事就算了吧。我現在不想嫁人,等我想嫁人的時候再告訴你。”
田小娥瞪大眼睛,驚恐莫名。
“明月,你和王三林的親事,昨天就退了。你不記得了嗎?”
方明月:“說起來也奇怪,昨天發生的事,我完全沒有印象了。”
田小娥:“!!!”
“我覺得你最近有點撞邪,今天晚上我得把老媽媽來,給你魂兒。上次你也忘了好幾天的事兒。”
老媽媽是上泗對神婆的稱呼。兩個媽字都帶兒化音。
“不用了吧。我現在好好的。反正我不想嫁人,以後你就別給我找了。”
田小娥:“……”
不嫁人怎麽行?以後等我和老頭子去了,你一個人怎麽生活?
但是也了解方明月的脾氣,要是再說下去,孩子就該急了。
徐徐圖之吧。
田婆子和方明月都消停下來了。倆不鬧妖,上泗的空氣都平和了不。
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楊軍同誌來了又走,渾然不知自己躲過了一劫。人家在一周目娶的是部隊戰友的妹妹,小日子過的不知道有多順利。這輩子,人生應該可以回到正軌了。
楊軍走了之後,一個周六的晚上,寶珠又去幫方明月解開了封印。
第二天一早起來,方明月驚恐的發現,果然又一次失憶了。而且已經錯過了楊軍回家探親的機會。
“啊——”
方明月崩潰的大吼大。
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玩兒!難道讓重生一次,是為了讓吃苦嗎?
回想起自己這輩子的遭遇,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似乎都比上輩子差了很多。
想想自己剛重生時的雄心壯誌,再看看現實的況,方明月是真的要瘋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必須立刻馬上見到楊軍。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次失憶?
衝到田婆子的房間去翻找,媽攢了幾百塊的棺材本,是知道的。
要拿到這筆錢,離開這裏,去找楊軍。
盡管連楊軍在哪個地方服役都不清楚。
但是現在本不會思考,的腦子徹底懵住了。整個人被執念支配著行,就像一個失魂的木偶。
田婆子看著翻箱倒櫃,東西就胡的扔在地上。連忙上前阻止:“明月,你找什麽?啊?你說出來,媽幫你找。”
方明月愣怔的看著,眼神卻毫沒有聚焦:“媽,你攢的錢呢?快給我,我得出趟遠門。”
“你去哪兒啊?你要出遠門得開介紹信啊,你想去哪兒,媽陪你去。”
田小娥覺得兒不太正常,決定先順著。
“我去給你找個婿。”方明月笑嘻嘻的,一臉。
田小娥被這模樣嚇得汗都立起來了。
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咱們得好好準備準備,你今天先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咱們去找大隊長開介紹信,媽陪你一起出門,好不好?媽還沒出過遠門呢。你收拾完東西,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能神神的出門,看著也更好看。”
先穩住,說不定明天就不瘋了呢。
方明月果然被安下來了,乖乖巧巧的說道:“好,我聽媽的。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記得把錢找出來啊。”
“好好好,你快去休息吧,東西我來收拾。”
方明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直的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田婆子鬆了一口氣,一屁坐在地上,這才發現,自己全都被冷汗浸了。
失魂落魄的想著,明天早上,如果明月還這樣鬧,就得把綁在家裏了。
方明月當然沒有再鬧,因為寶珠又把的記憶封了。這次是永久封,這段時間的折騰,對的神造了不可逆的傷害,很大概率,以後都會渾渾噩噩,腦子不太清醒了。
以後就不用再搭理這個人了。
寶珠已經18歲了,長得好看,有正式工作,被人問起婚事幾乎不可避免。
第一次被人問起的時候,方學禮夫妻心裏非常生氣:“寶珠還小呢,先不考慮這些。”
問話的人表示不懂:“18了,也不小了啊。”
方學禮:“新社會了,大家都提倡二十幾歲再家,你這思想可落後了啊。”
問話的人一臉懵,大家是誰?誰提倡的?怎麽就落後了?
嘿!就問問寶珠想找個什麽樣的對象,怎麽就落後了啊?
張文娟則表示:“我大哥家的立秋都還沒找對象呢,寶珠著啥急啊,按年齡排,那也得等立秋和立冬都完家,才能到。”
等別人問到方立秋的時候,方立秋說:“我決定好好學習,不斷提升自己,什麽時候把高中課本吃了,再說家的事兒。”
“那你什麽時候能吃啊?”
“等寶珠給我出題,我全做對了就算吃了。”
大家:“……”
合著你們家就閉環了唄。如果你不想家,你隻要做錯一個題就行。就算你想家,但是寶珠不想家,需要把你立在前麵當靶子,隻要不給你打滿分就行了。
你們家現有的三個孩子有可能會互相拖後,永遠不家啊!
這好像也不算什麽好事兒吧?
慢慢的,大家也就歇了給方家三個孩子說親的心思。
而且他們發現,人家還真不是敷衍大家,他們是真的在學習。寶珠每個周日都在方學武家裏講課呢。
不方立冬兄弟倆在那兒學的認真,連傅彥都跟著一起學呢。
學習是有什麽好嗎?
這個我們能不能沾?
鄉裏鄉親的,能不能讓我們家孩子也跟著一起學啊?
寶珠學習好,在公社當老師,我們的孩子要是也學習好了,是不是也能找份工作?
總比出去不務正業招貓逗狗強吧?
學習小組神奇的壯大了,並且漸漸變得不倫不類。
來聽課的人不有失學年,還有在校學生,甚至還有青壯年、中老年男社員。
大家的學習需求五花八門,有人想學課本知識,有人想聽曆史故事。
寶珠:“……”
後麵的這批人,你們是把我當說書的了嗎?
後來,授課地點從方大伯家的小院轉移到了大隊部的大院子。
老師也從寶珠一個變了好幾個,有幾個高中畢業的知青也參與了進來。
他們主找到大隊長說這事兒,表示知識青年下鄉,除了幹農活之外,也想傳播知識和文化,全方位和大家打一片。
傅當然是沒意見的,甚至盡最大努力給全村人提供好的條件。
比如,上課的時候,無限量提供熱水。還發社員伐了兩棵樹,做了好多個小板凳兒,誰要是沒帶凳子,就可以用大隊部提供的。
每個周日的下午,生產隊會提前一個小時下工,想學習的到大隊部去聽老師講課,不想學習的也可以回家多休息一會兒。
這竟然了上泗難得的娛樂活,熱鬧程度堪比放天電影。
傅滿意點頭,這種文化活,顯得他們上泗的風貌特別與眾不同。
傅彥作為寶珠的“親傳弟子”,以極其靈活有眼力見兒的優勢,掉方立秋和方立冬,了寶珠的助手。幫著拿東西,端茶遞水,夏天還幫忙打扇驅蚊。
方學禮和張文娟作為自由的功人士,漸漸覺察到了不對勁。就算是丫鬟,也沒有他這麽周到的。
方學禮:“傅彥這是盯上寶珠了?”
張文娟:“像,又不像。他和寶珠始終隔著一米遠呢。我看的真真兒的。”
方學禮:“他就是單純的有眼力見兒,又會來事兒?或者尊師重道?”
張文娟:“……就是像又不像啊。”
方學禮:“……再看看。”
“然後呢?要是他真的看上寶珠了呢?”
“他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寶珠的想法。寶珠要是不喜歡他,他看上也沒用。總不能因為他喜歡寶珠,寶珠就得喜歡他,沒這道理。當然了,寶珠要是喜歡他,那就再說。”
張文娟點點頭,是這個意思。又問道:“你覺得寶珠喜歡他嗎?”
方學禮:“……看不出來,寶珠還小呢,沒心沒肺的,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他說著就開始嘿嘿樂:“隻要我閨不開竅,誰也追不上。”
張文娟:“……”
寶珠如果一直不開竅,不知道你還樂不樂的出來?
寶珠倒不是不開竅,傅彥表現的很明顯,又不瞎,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不過這輩子和爹娘玩兒的很開心,沒想那麽早就談結婚。過兩年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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